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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短命 完結(jié)+番外_分節(jié)閱讀_125

    元鯉的信送到了東海,當(dāng)時正趕上周子融從南疆回來,還不等他解釋,周子融就明顯神色有些緊張地問道:“北疆怎么了?”

    元鯉看了看周圍,確定沒有可疑的人,才把東笙給他的信塞進(jìn)了周子融的懷里:“殿下的?!?/br>
    周子融一觸到那封信,就忍不住低頭一看,上頭果然是熟悉的字跡,東笙的字過了這么多年,也依然丑得極有特點(diǎn)。周子融也不顧元鯉還在跟前,就忙不迭背過身去將信拆開來。

    似乎是時間倉促,至上只寫了短短的一句話——北境尚在掌控之中,勿念,此外還請嚴(yán)守東海,慎防番陽。

    雖然東笙沒有明說,但周子融也明白他的弦外之音。沙安這一次打得這么突然,定然不是巧合,而且現(xiàn)在北境膠著,軍需緊張,東海難保不會被趁虛而入。

    周子融又看了看信封外頭的火漆封緘,出神地不知在想什么。

    元鯉見他半天沒反應(yīng),忍不住低聲問道:“將軍?”

    周子融這才回過神來,回頭沖著元鯉淡淡地笑了一下:“無事,你奔了這么長的路也應(yīng)該累了,快去歇息吧?!?/br>
    元鯉遲疑了一下,可看周子融的神色,也不像是想要開口的,便只好應(yīng)了聲是,老老實實地退下了。

    北疆是整個華胥最大的爛攤子,而沙安人也彪悍得很,東笙雖說是自小戎馬疆場,但也很少遇到過這樣的陣勢。

    這封信到他手上起碼也得好幾天,再加上元鯉到王府也有一陣子了,那時候北疆沒事,那現(xiàn)在呢?

    周子融坐回到椅子上,取下脖子上的墨玉磬攥在手里輕輕搓揉,腦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逐漸出神地望著虛掩的門扉。

    這時門外冷不防傳出幾聲石破天驚的犬吠,一下子把周子融的神智給拉了回來。他稍稍坐起來一些,就見潘淑寧端著一個托盤走進(jìn)來,后頭還跟著一只黑毛大狗。

    “回來這么久了,是不是我不來找你,你就不知道來給娘親請安?。俊迸耸鐚幠樕袭嬛碌膴y,一雙杏眼吊著眼尾,似是佯怒地抱怨道,“不孝子?!?/br>
    周子融一見她,這才反應(yīng)過來確實是忘記了去廂房問安,忙起身撐出一副笑靨迎了上去:“娘親,怎么還親自過來了?!?/br>
    潘淑寧也是半百的人了,頭發(fā)灰白,但這日知道兒子回來,也精心打扮了一番,平日里收在屜柜里的翠玉發(fā)簪都拿了出來。

    那翠玉發(fā)簪是早些年周子融出海去南洋給她弄來的玉料,見她特地戴出來,便也極有眼力價兒地裝作有些驚訝地嘆道:“呀,娘親您戴這發(fā)簪還真是好看?!?/br>
    一邊夸著還忙一邊把潘淑寧手里的托盤接過來,小心翼翼地頓在桌子上。那是兩碗銀耳湯,已經(jīng)放涼了,隔著老遠(yuǎn)都能聞見絲絲甜氣。

    潘淑寧掩唇一笑,白了他一眼,笑罵道:“小東西油嘴滑舌的?!?/br>
    那狗圍著周子融搖頭擺尾地轉(zhuǎn)了兩圈,討好似的一下子撲到他的腿上,用厚實的爪子扒他的大腿。周子融被他弄得癢癢,笑著揉了揉那狗硬邦邦的腦門兒。

    “看吧,富貴兒也想你得緊?!迸耸鐚幵谧肋呑?,給周子融拿了一碗,“知道你忙,這不才給你送點(diǎn)消暑的東西?!?/br>
    “幸苦娘親了,”周子融知道他娘最喜歡聽什么,于是順著鱗安撫,“曦在外頭,也老惦記著您這手藝。”

    潘淑寧被他一下子逗樂了,嬌聲笑了幾下,卻也不知是不是喉嚨進(jìn)風(fēng),竟然毫無預(yù)兆地咳嗽起來。

    周子融皺了皺眉,忙問道:“怎么了?需不需要找大夫看看?”

    潘淑寧又白了他一眼,自己拿起一碗甜湯攪了攪就準(zhǔn)備要吃:“有什么啊,動不動就找大夫找大夫的,就是點(diǎn)兒老毛病,不礙事?!?/br>
    “娘親還是要珍重身體啊?!?/br>
    “你還好意思說,”潘淑寧慪氣道,“還不是你個小兔崽子一天到晚不著家,我這不都是讓你氣的?!?/br>
    一聽他娘又要發(fā)作,周子融便老老實實地坐回去,等候老娘的“鞭策”。

    果不其然,潘淑寧一抱怨起來就沒完,嘮嘮叨叨地念道:“咱們周家就剩你一個了,你爹死得早,你弟弟也……哎,你又一天到晚不著家,你讓我一個人怎么過啊?!?/br>
    “是,是孩兒的不對。”

    “我都聽說了,那北疆又打起來了,”潘淑寧眉毛擰作一團(tuán),急得臉上發(fā)顫,脂粉簌簌地往下掉,“那沙安都是些什么人——茹毛飲血的狄人!那卓鋒還是你爹當(dāng)年的老兄弟呢,這不也一下都……”

    潘淑寧重重地嘆了口氣,緊張兮兮地抓著周子融的肩膀道:“我可跟你說啊,這北疆的事你可千萬別插手,讓他們斗去,你就好好看著你這一畝三分地。那北疆可不比咱東海,守備弱得去了,你去還得了?!?/br>
    周子融臉上的笑意不減,眸子卻漸漸沉了下來,他似是無波無瀾地隨口問道:“那北疆要是陷落了怎么辦?”

    潘淑寧哎一聲,掏心挖肺地敲打道:“那還能怎么辦?北境有北境的守軍,那也不歸你管。咱們在東海,和他們沒多大干系?!?/br>
    周子融不再言語,只是不動聲色地笑了一笑。潘淑寧以為他是聽進(jìn)去了,于是更加變本加厲地哀嚎道:“娘親可就你這一個兒子了,你要是再出個什么事……你要我怎么辦???”

    周子融心里不禁苦笑,想著這人就是愛走極端,他那心心念念的小太子要是能有他老娘這一半的悟性,也不至于讓他如此擔(dān)心了。

    他想他一輩子安安穩(wěn)穩(wěn),哪怕是不學(xué)無術(shù)游手好閑,也想他平平安安地過完一生。

    但是那人卻說,他要行這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