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錢都買馬去了，一文不剩嗚。

    哦，最后幾十文錢買了糖。

    正在此時，一直抱著膝蓋不動的人慢慢站了起來。秦松耳朵一動，頂著風(fēng)聽到一個極其細(xì)微的金屬聲。

    他大吃一驚，想也不想立刻如同猛禽往下一躍，幾步向前，用手掌罩住白柳的臉往前一推，在對方暈頭轉(zhuǎn)向的那一剎那，將白柳手里的匕首奪了過來！

    “你……誰？！”白柳驚叫到半截，又咬牙咽回去。他扶住船舷，大口喘著氣看向秦松，眼神驚疑不定。

    秦松沒穿夜行衣，不過是普通的深色短打。他看著個頭不高，卻精悍結(jié)實，此時低頭打量手里的匕首，雖然沒看白柳，卻讓白柳莫名覺得，自己一旦動彈，必然會被他制住。

    “你是那位大人的手下！”白柳認(rèn)出秦松，低聲質(zhì)問，“你怎么會在這里？”他眉頭緊鎖，往四周看了看，倏然看向他，“你跟蹤我！”

    秦松抬起頭，撇嘴：“看不出你還挺聰明？不過——”他抱臂站著，那把匕首在他手指間靈活地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迎著月色晃得人眼花，“聰明人為何要干傻事？”

    白柳明明比他高出大半個頭，此時被秦松盯著，不知為何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貼住船壁。

    他矢口否認(rèn)：“我不懂你在說甚……你把匕首還給我！”

    “不給！”秦松哼了一聲，抬起下巴睨他，“你該謝謝我，要不是我，你這會兒都已經(jīng)在閻王殿了，還嘴硬呢?！?/br>
    他都見識過多少嘴硬的人，通常熬不過一道刑。

    白柳卻笑了，譏諷道：“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我樂意，”秦松翻了個白眼，“你管得著嗎你？”

    白柳頓時氣煞，他滿腔怨氣一時全都化為怒火，也沒心情再干什么。他冷冷瞪了一眼秦松，往旁邊準(zhǔn)備走人，豈料被一只手?jǐn)r住。

    “誰準(zhǔn)你走？”秦松壓低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褚小樓，你在想屁吃

    第78章 邋遢美人

    白柳驚呆了。長這么大, 他還沒見過這么蠻橫的人。

    他試圖打開秦松攔在跟前的胳膊，誰知道那手臂紋絲不動，掰也掰不開！

    少年人總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堅持和無謂的自尊。他雙手用力也推不開秦松, 大為恥辱, 臉色漲紅。相反，秦松卻得意地挑眉, 完全沒意識到他此時的舉動有多幼稚。

    “你！”白柳忍了又忍, 屈辱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秦松這才想起來自己的任務(wù)是要和白柳拉近關(guān)系，連忙收斂嘚瑟的表情, 正色問他：“我就想知道，你為何要自殘？”

    他方才看得清楚，白柳拿刀比劃的地方不是要害，至多流點血。

    但這也同樣奇怪。畢竟這個白柳, 從穿著打扮到言談舉止，并不是那種普通的仆役下人。好端端的, 為何要躲著人傷害自己？

    白柳一臉匪夷所思地看他：“言不及私，這道理你都不懂？再說我的事與你何干？”

    與小爺?shù)娜蝿?wù)有關(guān)。秦松默默地想。

    他眼珠子轉(zhuǎn)轉(zhuǎn), 換了種口氣：“這船上只有我們兩人年齡相近, 我自然對你關(guān)注多一點……唉, 主要是我打小沒朋友, 也沒時間交朋友。這次船上能待好些天, 我就想，嗯, 找你說說話……”

    說罷打了個哆嗦。媽呀，太rou麻了！

    “是嗎？”白柳半信半疑地上下打量秦松。

    他不傻，從小在皇城長大, 誰沒聽過鷹羽衛(wèi)的大名？這人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紀(jì)，卻能成為鷹羽衛(wèi)頭領(lǐng)的徒弟，想來也不會缺少朋友。

    但是秦松的話又確實打動了他。

    白柳一家在國舅府身份很特別，他們與白國舅是正兒八經(jīng)的族人，祖上都沾親帶故，絕不是仆役之流。但白國舅一脈遷入京城，在世俗世界獲得了權(quán)貴的身份，又與白寨的族人有了巨大的差異。

    他自小跟隨父母在國舅府生活，實際上很是尷尬。別人既不敢使喚他們，但他們又不是白氏的直系親屬，不上不下。

    所以，不管這人說的是不是借口，他自己倒確實沒什么朋友。

    秦松將匕首遞還給他，滿臉真誠地說：“我真沒有朋友，不是說十年修得同船渡嗎？咱倆有緣啊，你交我這個朋友絕沒有壞處！”

    “誰要跟你修十年……”白柳一把拽過匕首，無語地嘀咕。

    不知不覺，他倆肩并肩一起靠在船舷上看江面上的夜景。秦松撓了撓脖子上的蚊子包，估量著火候差不多了，開口試探問道：“所以說你到底為甚要傷自己？”

    “……你這人怎喜歡刨根問底？”白柳無奈地看他，半晌低聲道，“我沒打算怎么著，就是想弄點傷口出來?！?/br>
    他猶豫該不該和秦松說這些，但是想一想，不過都是些當(dāng)?shù)厝吮M皆知的東西。

    “我爹原本可以單獨和你們回去的，可他非要我一起，”他遲疑道，“因為他想要我成為白寨新的圣子……”

    “圣子？”秦松納悶，“你們寨子里的圣子不是應(yīng)當(dāng)早就選出來了？”他沒記錯啊，那白德不是說，白氏一族的圣子都是由巫祝從新生兒里選的，既然如此，圣子該在寨子里長大，而且早已定下人選。

    白柳煩惱地嘆氣：“是早選出來了，還是和我同一年出生的呢。我還知道那人叫白珍，可他死了！”

    秦松震驚。

    圣子的名頭聽起來特別響亮，他還以為當(dāng)了圣子的人會有什么神通，比如不會生老病死啥的？原來還能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