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鶴來點點頭，根本不敢看阮奕：“我……”

    “李可，去給老師洗個水果?！?/br>
    他給林鶴來倒了杯普洱茶，帶他走進書房：“一會兒你就在這兒上課。”

    “哦、好?！绷助Q來握著水杯。

    阮奕一眼瞥見他發(fā)紅的耳根，笑著說：“好好講，我出去坐著?！?/br>
    “不用。”林鶴來突然拉住他的衣袖，又跟被燙了似的猛地松開手，“真的不用。你就坐在這里吧。家長們第一次都會旁聽的。我……我沒事?！弊詈笕齻€字，他的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李可端著果切走進來，笑瞇瞇地把果盤放在林鶴來手邊。

    阮奕退到一旁不顯眼的角落坐下。

    林鶴來備課備得很仔細，講起來有條不紊。初中物理分聲光熱力電幾個模塊，他快速把每個模塊介紹了一遍，然后開始串講第一冊的知識點。

    第一節(jié)課下來，阮奕摸出手機給李可發(fā)了個微信：[我覺得挺好的。]

    【Like】：[我也覺得不錯。]

    【Like】：[他好可愛！【嘿嘿】]

    阮奕：……

    兩個小時的課上完了，林鶴來準備走，阮奕背上包跟他一起出門。

    天空一片濃陰，眼看就是一場暴雨。他們倆搭了同一趟公交回學校，下車的時候已經(jīng)狂風卷地，雨水砸在地上的動靜比轟隆作響的雷聲都大。

    阮奕打開傘，撐在兩人頭頂上：“沒帶傘？我先送你回宿舍?！?/br>
    林鶴來遲疑地看了他一眼：“不用，你回家吧，我跑著回去兩三分鐘就夠了，不會淋濕的。”

    傾盆大雨在大傘四周沖刷出一片密不透風的水簾，那雨都不是一滴滴成串地從傘頂往下流，而是源源不斷地灌注下來。阮奕轉(zhuǎn)頭看向他，明明白白地用眼神發(fā)問：你在開玩笑吧？

    “真不用?！绷助Q來壓根不跟他對視，口氣卻異常堅持，“阮奕，你回去吧?！?/br>
    這是有事。

    而且不想讓他知道。

    阮奕本身就對林鶴來怎么突然在外面做起家教來有些疑惑。他頓了頓，帶著林鶴來走進一旁的大樓內(nèi)。大廳里站了不少躲雨的人，他把傘收起來，抬眼問：“怎么了？”

    林鶴來眸光一閃，咬緊了嘴唇。

    “你不是住校嗎，怎么突然想起來接家教的活？”

    林鶴來不自在地側(cè)了側(cè)臉，像是想躲避他的目光。

    阮奕看見，他的雙眼微微浮腫，眼下的青黑隱約可見。他低聲問，“沒休息好，怎么回事，是不是宿舍里有什么事？”

    這棟樓是陽城大劇院，上下共三層，設計頗為現(xiàn)代化，外包全是玻璃幕墻。浩大的雨幕打在透明的玻璃上，千萬道蜿蜒的雨痕像藤蔓一樣緊緊纏繞，織成一張巨大的囚籠似的羅網(wǎng)。人站在大廳往上看，會突然生出一種小蟲般的無處可逃的惶恐。

    林鶴來輕聲說：“有時候我回來晚了，宿舍門會鎖上，我就進不去了。我想出去租房子住……去做家教就是為了這個?！?/br>
    “進不去？你幾點……”

    阮奕反應過來了：“……你是跟誰一個宿舍的？”

    林鶴來低著頭，說出三個名字。

    都是跟豹哥混在一起的男生。

    “他們不是“有時候”吧，偶爾鎖個一兩次，你不會這么著急忙慌往外搬?！比钷葔褐?，“所以我剛才說送你回宿舍，你不讓，是不想讓我發(fā)現(xiàn)？”

    林鶴來深深地看著他，那目光里有隱忍，有復雜，有藏得很深的感激和愧疚，還有一絲轉(zhuǎn)瞬即逝的迷惘。他眨了眨眼，烏黑的眼眸壓下所有情緒：“阮奕，謝謝你。但這件事你不要管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