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與謝野晶子施展異能力的特殊條件，所謂治療室沒有過多的醫(yī)療器械，空蕩蕩的手術(shù)臺四腳都有專門打造的鐐銬——防止患者因過度疼痛及恐懼逃走。

    可是那精鋼打造的鐐銬卻在少年的痛苦掙扎中一寸寸碎裂,要不是羅生門的天魔纏鎧將少年全身上下緊緊縛住,手術(shù)根本無法進行。

    與謝野晶子終于明白為什么太宰治說芥川龍之介是最適合的了。

    哪怕是擁有絕對怪力的宮澤賢治或者人虎化的中島敦,他們也只能按住少年的四肢。

    但是,這仿佛天生為戰(zhàn)斗而生的少年渾身上下盡是武器，牙齒、額頭，以及不知會從何處長出的鋒利骨刺,能夠輕而易舉劃破人類柔軟的肌膚。

    芥川龍之介靠在昏暗的墻角,雙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表情嚴肅。在又一次擋住大和守安定身體中竄出的骨刃后,近前幾步,踢開地上碎裂的鐐銬,緊盯著將手按在大和守安定胸口施展異能力的與謝野晶子,“喂,還有多久？”

    “哼，支撐不住了嗎？”晶瑩的汗水從與謝野晶子的側(cè)臉滑落,語氣是滿不在乎地嘲諷：“如果是敦一定不會這么吃力?！?/br>
    話音未落,比刀鋒還要鋒利的黑布從耳廓掃過,幾根被風(fēng)刃割斷的發(fā)絲輕飄飄地在空中飛舞?？翱翱硵嗔舜蠛褪匕捕ㄓ壹珀P(guān)節(jié)處突然冒出的骨刺,又好似有生命般在他青筋暴露的脖頸上纏繞了幾圈,保證在不會勒死的程度無法掙脫。

    “我會讓你知道,太宰先生的選擇不會有錯?！苯娲堉檎f完，重新退回去隱藏在陰影中。

    ***

    緊閉的治療室的大門被拉開，一直踮著腳尖往里看的加州清光和中島敦突然失去著力點,一前一后地向前栽倒。從門口出來的與謝野晶子和芥川龍之介沒有去扶一把的意思——他們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力氣了。就算有，大概也不會去扶罷了。

    索性兩個少年都不是普通人，就算是摔一下也不會怎樣。

    與謝野晶子對上四只眼巴巴瞧著自己的眼睛，偏偏頭：“外傷已經(jīng)治愈了，現(xiàn)在暫時脫力睡著了，好不容易安靜一會兒，去看的時候動靜小點?！?/br>
    “謝謝您?！奔又萸骞饩执俚鼐狭艘还?，就墊著腳尖挪進房間了。

    “敦，你怎么在這？”與謝野晶子戴上手套，活動了一下酸痛的肩膀，環(huán)顧四周：“太宰呢？”

    “是這樣的?！敝袓u敦乖巧且有些無奈地解釋道：“太宰先生說好久沒回來，十分懷念咖啡館老板的手磨咖啡……”

    與謝野晶子氣沖沖地打斷了少年的話，“太宰那家伙，別人辛辛苦苦地幫他工作，他卻跑去喝咖啡！”

    “呃，這個，那個……”不擅長應(yīng)付人的中島敦想要為太宰治辯解幾句，空氣中卻只留下淡淡的梔子花香。

    已經(jīng)下樓了啊……

    “芥川?！敝袓u敦只來得及叫住同樣轉(zhuǎn)身離開的芥川龍之介，“太宰先生都跟我說了，謝謝你的幫忙?！?/br>
    芥川龍之介嫌惡地瞥了中島敦一眼，“我不需要你的感謝。別忘了，我會殺了你?！?/br>
    中島敦對于這句話已經(jīng)快要免疫了，無奈地笑笑：“呵呵，我知道。約定的六個月不還沒到嗎？太宰先生在樓下的咖啡館，要去喝上一杯咖啡嗎？”

    不出意外地看見黑衣少年停下了腳步。

    彌漫著甘醇濃郁的手磨咖啡豆芬芳的小店里，年過半百的店主有條不紊地擺弄手中的咖啡機。

    清晨的咖啡店門可羅雀，店里的女孩們都湊在一桌客人跟前時不時發(fā)出一陣嬌俏地笑聲，老店主微笑著把沖泡好的咖啡一滴不灑地倒入杯中。正巧看見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進來，便招呼著少年把咖啡送給等待許久的客人。

    “請讓一讓，讓一讓?！?/br>
    中島敦小心翼翼地端著托盤，擠進少女們簇擁的桌前。

    看見太宰治的時候，他正捧著一位咖啡館女仆的手邀請對方殉情。

    “太慢啦！敦?！碧字畏畔律倥氖郑蓬櫟蒙峡匆谎凼置δ_亂的少年。

    中島敦放下托盤，“抱歉，因為一些事稍微耽擱了時間。太宰先生，你沒事吧？”

    太宰治不解道：“我能有什么事？我的是拿鐵，謝啦，敦。”

    “我的是摩卡，謝謝?！?/br>
    “辛苦了，曼特寧是我要的?！?/br>
    “我的法式熱咖啡?！?/br>
    “……”

    少女們被店主叫走，被擠得抬不起頭的中島敦抬頭一看，太宰治，江戶川亂步，宮澤賢治，與謝野晶子，甚至工作狂魔國木田獨步都好整以暇地坐在周圍。

    中島敦把咖啡分發(fā)給眾人，抱著托盤搖搖頭，“沒什么?！?/br>
    品了口熱拿鐵，太宰治像貓兒般舒服地瞇起眼，過后才徐徐開口：“清光和芥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