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弘德帝雷霆震怒,將奏折摔向戶部尚書錢瑾。 錢瑾猛然跪下,一頭磕在地下,只道:“臣知罪!”,卻不為自己分辨半分。 弘德帝早年的幾場對外征戰(zhàn),已經(jīng)把國庫的底子都掏空了。 這些年來,土地和其它地方收上來的稅越來越少,可朝堂上的花銷卻越來越大。 左都御史大人宋濂看著心急,皇上這是死不松口,就是要蓋他的別院啊,遷怒戶部尚書又有何用?!,“啟稟圣上,微臣以為當(dāng)務(wù)之急是先下罪己詔,然后,撥下銀錢購買糧食至漢中郡,賑濟災(zāi)民……” “罪、己、詔?”,弘德帝聞聽這三個字已經(jīng)出離的憤怒,臉色開始變得冷酷。 森森的殺意落在了錢瑾和宋濂二人身上。 順王李承琮心中一顫。 完了,老爺子動了殺心了。 今天怕是要有人血濺當(dāng)場了。 正在這緊要關(guān)頭,一直在旁置身事外的宸王李承熙卻突然開了口…… …… 第17章 “宋大人,你說讓皇上下罪已詔,這個恕本王不能贊同?!?/br> “漢中郡大旱,乃屬天災(zāi)。” “幾十萬難民流離失所,卻屬人禍。” “天災(zāi)年年有、代代出,哪怕是最賢明的皇帝所在位的時候,也依然會有天災(zāi),足可見這天災(zāi)的發(fā)生不可控,也與皇帝執(zhí)政如何無關(guān)……” “何來罪已之說?!” “與皇上有關(guān)的只是天災(zāi)之后的人禍。” “而你宋大人不去彈劾那些欺上瞞下的官員,協(xié)助皇上處理人禍,卻讓皇上下罪己詔,雖說是為了安天下民心,但未免也有失公允了吧?” 宸王李承熙懶洋洋的一番戲謔之言,頓時讓弘德帝臉色好看了幾分,卻噎得左都御史大人宋濂臉色發(fā)白。 見宸王李承熙點出了官員瀆職之事,吏部尚書趙希賢坐不住了,一腦門子的汗站出來,弱弱地說道:“瀆職官員之事定是要處理的,只是所牽甚廣……滋事體大……不知圣上打算派哪位皇子來處理此事?” 吏部尚書趙希賢的話一出,滿朝官員都是后背一緊,心里嗖嗖地發(fā)涼。 是他們想多了吧…… 不會的! 定是如吏部尚書趙希賢所說的一樣,只是因為所牽官員甚多,已超過了吏部尚書所能處理的權(quán)限,所以,吏部尚書才會有如此一說的。 可是,也有一些心思靈敏之人早已經(jīng)嗅到了這其中的暗流洶涌。 太子在漢中郡所做的那些事兒,他們早有耳聞。漢中郡那里的官員從上到下皆是太子的心腹。現(xiàn)在,漢中郡大旱,幾十萬難民流離失所,漢中郡官員與朝中太子門人勾結(jié),欺上瞞下,救災(zāi)不利,終釀成大禍。 這已不是一個小小的吏部尚書所以插手的,所以,吏部尚書這是在委婉地向皇上要人來頂這個雷。 無論這個雷是炸還是不炸,都不能留在他的手上。 這雷最保險的還是要交到皇上的手里…… 看這個蓋子揭還是不揭…… 吏部尚書趙希賢的話音落下,弘德帝的目光就已經(jīng)落在了宸王李承熙的身上,顯然是有意讓宸王李承熙來處理這件事情。 三皇子李承紹有些急了。 這些天,他過得一直很焦燥。 老二已經(jīng)分府封了順王入了禮部,連老四都因為太子的過失被老爺子補償了個宸王入戶部,把他夾在中間是個光頭皇子。 無論是母妃的哭泣還是外祖的施壓,老爺子就是不為所動,硬是繞過了他。 他不能坐以待斃,只能死等到他到了歲數(shù)讓老爺子想起,他丟不起這個人!那就只剩下一個辦法,那就是要做出功績。 只要做成件大事,憑著功勞,總能破格晉封。 所以,他一直在等機會…… 外祖早已經(jīng)將此事利弊向他闡述清楚,此時,是一個搬到太子的好時機,更是他們往漢中郡插入自己人手的好機會。 因此,外祖讓他一定要將此事攬下。 此時,見老爺子有意讓老四來負責(zé)這件事兒,三皇子李承紹如何能不心急?! 老四性格囂張跋扈,難當(dāng)大任,只憑會按老爺?shù)男囊庑惺卤銑Z得了老爺子的偏愛,簡直jian佞之徒。 “老四……”,弘德帝幽幽開口。 宸王李承熙輕輕撣了撣云紋袖口,開口道:“您別看兒臣,兒臣不樂意管這些破事兒……若是您非得給兒臣找點事兒做做,那就讓兒臣負責(zé)建造瀛祥別院吧。兒臣保證給您修得漂漂亮亮……” 弘德帝一怔,還未等開口,便見三皇子李承紹走了出來,雙手抱拳大聲道:“父皇,兒臣愿意處理漢中郡官員瀆職一事,為父皇排憂解難……” 三皇子李承紹一開口,立刻便有一堆的官員站出來力挺三皇李承紹,這些都是他外祖父左丞相的人。 弘德帝看了看老四宸王李承熙等待著他的意思,只可惜,等來的卻是宸王李承熙懶懶的聲音:“既然三哥愿意做,那就讓三哥去做吧,這樣得罪人的事兒,兒臣可不愿意去……您別來找兒臣……兒臣就愿意給您修別院。” 宸王李承熙的一番話說得戶部和禮部的眾官員直覺得牙疼。 您不愿意得罪人?! 修建瀛祥別院更得罪人好嗎?! 還趕不上去查處漢中郡瀆職官員呢…… 可是,很顯然宸王李承熙的一番話卻深得弘德帝的心,只覺得滿朝堂的人只有這個四兒子是和他一條心的,是向著他這個父皇的。 果然,平日里他沒白疼他。 就算他做的是錯的又如何? 皇帝就不能犯錯嗎? 他偏要犯錯! 他偏要蓋別院! 這個世間沒有人能質(zhì)疑他的權(quán)威! 除非他自己退讓。 “既然如此,那漢中郡官員瀆職一事兒便交由三皇子李承紹負責(zé),瀛祥別院建造一事兒則交由宸王李承熙負責(zé)?!?/br> “現(xiàn)在,退朝!” 弘德帝沉聲道。 太監(jiān)總管李四全一揚手中的拂塵,高聲喊道:“退朝!” 隨后,弘德帝便率先下了龍椅,帶著李四全,離開了奉天殿,只留下面面相覷的眾位大臣。 皇上,您還沒說誰來負責(zé)賑災(zāi)之事呢啊?! 您怎么能走了呢? 這城外不斷增加的難民該怎么處理?四門施粥之銀糧已不足,該如何處理,您還未示下?還有沿途四處逃難的災(zāi)民又該如何? “轟”的一下,眾人都簇擁到了二皇子順王李承琮的身邊向他討著主意。 三皇子李承紹看著人群中有如眾星捧月般的李承琮冷哼一聲,甩了袖子帶著他的人先走了。 五皇子尚未參政。 太子自從漢中郡大旱事件爆發(fā)后,便一直以身體抱恙的理由縮在太子府不出。這更是讓朝堂上太子的人心惶惶不安。 剛才,朝堂上那般血雨腥風(fēng),他們連一句話都不敢說。 現(xiàn)在,大朝可算散了,一個個都拼命往太子府跑,給太子送信──三皇子李承紹要對他們出手了。 而宸王李承熙早就在太監(jiān)總管喊“退朝”時,便已經(jīng)先走了。 留下身后滿場狼藉。 …… “主子,我們現(xiàn)在去哪兒?”,影一在馬車外輕聲的問道。 “城外!” 馬車上傳來宸王李承熙懶散的聲音。 “是!” 影一揚起手中的馬鞭,馬車向城外疾馳而去。 而與此同時,城外的順慶王府的粥鋪前卻正在發(fā)生爭執(zhí)。 “顧表姐,好好的糧食您怎么讓人往里滲沙子呢?這若是被人發(fā)現(xiàn)了,我們定會被老祖宗責(zé)罰的……”,六小姐楚承寄瓊杏眸水光點點,身子都在微微發(fā)顫,卻死死地抓著顧香凝的衣袖不放。 盼著顧香凝能改變主意。 顧香凝看著六小姐害怕的樣子,心里暗暗叫苦。 這六小姐早不來、晚不來,怎么偏趕上這時候來?! 她這沙子都摻好了,就等煮粥了,這糧食倒出來時,卻讓六小姐發(fā)現(xiàn)了其中的貓膩。六小姐給嚇哭了,她以為顧香凝貪了銀子,為了湊足斤兩,所以,才故意在糙米里摻沙子。 六小姐本就膽小,現(xiàn)在,還被她發(fā)現(xiàn)了這樣的事情。 整個人慘白著小臉,就要厥過去了。 她本是不愿意來的。 想著和小七一樣掛個名就好。 小七也是一天都沒有來。 對外說是在幫著府中做善事施粥,實際上,天天在小姐妹的各種賞花宴上如蝴蝶般穿梭。 可是,她姨娘非讓她來。 她不來,她姨娘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