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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要蠟燭不是我。”宣晏強忍著笑意,故作鎮(zhèn)定道。 “是我是我?!庇菪且耙膊粣溃俸僖恍Ψ鲋ドw站了起來。 后來到底還是點了根蠟燭。 宣晏就這么站在屋檐下,借著燭光靜靜地看著赤著腳在院子里不斷翻泥的虞星野,以及隨著他動作不斷豎起來的樹苗。 時光好似一瞬間回到了多年前,兩個少年不知疲倦,嘻嘻哈哈地拿著鋤頭挖土栽下一株又一株的樹苗。 整片山頭都彌漫著他們的歡聲笑語以及少年人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壯志豪言。 虞星野把手中的樹苗給填好土之后直起腰長長吐了口氣,倚著鋤頭回過頭沖宣晏說道:“思來想去覺得陸宗主送桃子過來太麻煩,加之他栽的桃子不夠甜,光有個頭。于是只好自己種了,春來賞花,夏至品果,秋日里給它好好養(yǎng)護,冬季埋好肥。來年保證結出的果又大又甜?!?/br> “等你這桃樹結果都不知道要多少年?!毙讨噶酥高@滿院的小樹苗,毫不客氣地嘲諷道,“春日里不思量著栽樹,偏生到了夏日來做。沒準哪一天全被這日頭給收了去?!?/br> “不是有你在嗎?”虞星野促狹道,“當年的桃樹不也是夏日里栽的,最后不都活了嗎?” “果子是一時半會吃不了,但花可以賞呀,保證明年就能讓你看見這滿院的桃花。你還會釀酒,咱們再一起釀上幾壇給葉公子他們送去。至于陸宗主那里就少送些,聽說他酒品不太行?!?/br> 宣晏怔愣片刻,隨即輕笑:“你也還好意思說,澆那些樹每日都需耗上我近半個時辰,每回找你人都不在。” “這回一定在?!庇菪且澳抗庾谱频乜粗蹋八襾硖?,樹我來澆,你只需站在一旁看著我就好了?!?/br> “不了?!毙叹芙^道,“還是我來澆吧,我怕你把它們淹死?!?/br> “那好,我負責提水。” “這個可以。” 自打這滿院的桃樹種下之后,二人也找到了可以做的事情,每日彈彈琴、澆澆水,日子過得可謂是逍遙自在。 虞星野跟當地百姓也逐漸熟絡起來,時不時做上些好吃的送給左鄰右舍,把在外頭聽到的一些趣事回去講給宣晏聽。 在一次送糖葫蘆回來的路上順帶撿了只白色的小奶狗回家。 虞星野給它取了個大名叫叮當咚咚當當,理由是念起來朗朗上口有節(jié)奏感,聽著又喜慶。 對于這個建議宣晏給否決了,這名字念著長不說,還古怪,最后給它定了名叫叮當。 叮當自此在這安家落戶,最喜歡宣晏,每日都會圍在它腳邊陪著他在院子里澆水,甚至還會用嘴巴叼著桶子送到宣晏手邊。 叮當或許是記恨虞星野總是喜歡喊它那喜慶的大名,只有在吃飯的時候才會對他搖頭擺尾,其他時候一概不理。 這使得虞星野很是郁結,可是叮當有了宣晏這個靠山,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它也不怕。 歲月總是在不知不覺中度過,宣晏親眼看著桃樹從光禿禿的枝丫到粉紅壓滿枝頭惹得蜂蝶游戲其中。 春日已過,那些絢爛奪目的桃花也只能存在記憶里了。枝頭的葉子皆已被歲月摧得枯黃,深情地追著微風遠去。 叮當也從初來時的瘦小逐漸長得強壯,用虞星野的話來說就是丟到豬圈里去都不一定能找出來。 “汪汪汪!” 叮當在樹叢間忘我地追趕著低飛的蝴蝶,不時發(fā)出幾聲懊惱的叫聲。 “再叫剁了你去!”虞星野那滿帶威脅的聲音自窗里飄出。 叮當好似聽懂了,委屈地閉上嘴,悻悻地跑到宣晏身邊去尋求安慰。 它又似往常那般繞著宣晏的腿打轉,可宣晏始終閉著眼,也沒有溫柔地撫摸著它的腦袋叫它莫鬧。 叮當湊到他身邊嗅了嗅,咬住宣晏手中拿著的彩球往后拽,嘴里不時發(fā)出幾聲類似于祈求的嗚咽,如那瀕臨絕境的野獸發(fā)出酸澀無助的吶喊。 “叮當咚咚當當!”虞星野從廚房走了出來,看著叮當在那煩著宣晏,面色驟變,揮舞著手中的鍋鏟,“你再亂動他一下試試!” 叮當聞言立馬奔向虞星野,不斷地搖著尾巴,眼里隱有淚花閃爍,似在懇求。 虞星野恍然,手中的鍋鏟哐啷一聲掉落在地,他大步跑到宣晏身邊,顫聲道:“師……師弟?!?/br> 虞星野兩只手顫抖得不成樣子,他極力克制住內心的恐懼,反復擦試著手上的冷汗,哆哆嗦嗦地捧住宣晏的臉,不斷地呼喚道:“師弟,你看看我,你睜開眼看看我?!?/br> “阿晏,你看看我?。∧銊倓偞呶胰ソo叮當做飯,飯做好了,叮當還沒吃,它還在等你喂它吃完飯后去玩球呢。” “師弟,求求你睜開眼好不好?求求你……睜開眼看看我,看看我?。∏竽懔恕?/br> 虞星野只感覺自己吸進的空氣盡數化作刀子,一點一點割據著他的血rou,疼得渾身發(fā)抖。 叮當也跟著蹲在宣晏腳邊不住地哀嚎著。 “別……別吵了?!毙棠蔷o閉的眼皮微微顫抖,搭在膝蓋上的手指慢慢蜷縮著。他緩緩睜開眼,看著虞星野那被淚水洗禮后泛著光澤的面容,艱難地扯了扯嘴角,“就是睡個覺而已,何必大驚小怪,眼淚擦了去,怪丑的?!?/br> “好?!币娝褋?,虞星野欣喜萬分,哽咽地點點頭,抬手胡亂往臉上抹了一把,緊緊握住宣晏那冰涼的手,“你別睡了,晚一點再睡好不好?我們帶叮當出去玩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