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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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阮知曉,每日午后,他都有午睡一會兒的習(xí)慣。 阮阮踏進正殿,挑了挑香爐里的香,卻聽用供今上休息的偏閣內(nèi),低低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這聲音極低,不似囈語,更不像夢魘。阮阮不放心,忙將香桿擱下,上前去瞧,一眼見到了交纏在一起的兩人。 一人是今上,還有一人,阮阮見過,正是美人申氏。 阮阮腦子一懵,忙忙后退,幸好二人正在興頭上,無人注意到她。 阮阮深呼吸,放輕腳步,及至出了門,這才察覺,臉上和手心全是汗。 待她將門輕輕關(guān)好,內(nèi)侍韓玦招呼著人抬著冰桶過來了,阮阮這才明了,難怪殿外無人守著。 她有些慌,故作鎮(zhèn)定,上前幫忙。 韓玦從冰桶里撿了一小塊碎冰遞到她手上,壓低了聲音問:“臉怎么這么紅?” 阮阮心中有些亂,聽他問,忙搖了搖頭,后又覺不對,再點了點頭。 韓玦詫異地瞥她一眼,又看了看緊閉的殿門,不再追問,只笑道:“這是被熱糊涂了。” 日頭正盛,手心的碎冰極涼,阮阮手握碎冰,勉強笑笑。 第10章 二美 韓玦只命阮阮與他一道,送了冰塊入殿,二人似心有靈犀,均是輕手輕腳,干脆利索,擱下冰后,以最快地速度退出。 而后遠(yuǎn)遠(yuǎn)地守在殿外廊下,對于里面的事情,只字不提。 阮阮本以為這事情,會悄無聲息地被掩過,雖然殿內(nèi)那支離破碎的女子求饒聲,與男子沖鋒陷陣的低吼聲總時不時在耳邊回響。 可她沒想到,臨進太陽落山,醋壇子顧美人,也不知從哪里得了風(fēng)聲,竟兩眼婆娑,淚汪汪地闖進了長春宮。 彼時,大殿的門仍舊緊閉著,今上這一覺,幾乎睡了一下午。 阮阮上前,攔住顧美人,說明今上午休未醒。 顧美人一怔,旋即將阮阮推開,不待阮阮言語,指著阮阮鼻子便破口大罵。 “瞎了狗眼的小東西,也不看看是什么時辰了?好好一個官家,都被你們這些不作為的下作胚子給帶壞了?!?/br> 指責(zé)劈頭蓋臉而來,羞恥,尷尬,從四面八方涌到阮阮臉皮子上,而四周的宮人,也都被顧美人的盛怒給嚇著了,竟無一人敢上前相幫。 “好你個小東西,今早我就瞧你不順眼,官家好端端地在讀書寫字,你卻勾搭著官家喝茶,誰給你的膽子,竟敢狐媚官家?!?/br> 這簡直是天大的冤枉,上午給今上端茶,分明是今上自己渴了。 阮阮漲紅了臉龐,面對這欲加之罪,一時手足無措,不知該辯解,還是該跪下賠罪。 但阮阮不知,她的沉默,在顧美人看來,似乎成了一種挑釁。 “怎么啞巴了?平日里不是挺會說笑的么?仗著有幾分姿色,就慣喜歡蠱惑人心,禍國殃民?!?/br> 阮阮不知顧美人說話時的表情,她似乎感覺到她笑了,而后只見她長袖微動,便有兩個宮女從她身后走來,站到了阮阮面前。 “把頭抬起來?!鳖櫭廊嗣畹馈?/br> 阮阮不好抗拒,緩緩抬眸,還沒看清顧美人的臉,便被人從左邊扇了一掌,這掌力道極大,扇得阮阮耳朵嗡嗡地。 “我且問你,知道錯了嗎?”顧美人盛氣凌人問。 阮阮不知自己何錯之有,只知自己此刻成了眼前這位,因為妒忌發(fā)了狂的女人的出氣包。 阮阮不言語,冷聲對她,心中傲氣也不讓她服軟。 但這一行為,更加激怒了顧美人,阮阮還沒來得及消化臉上的疼痛,又一掌從右邊扇來,緊接著竟是左右開弓,沒兩下血珠子便從嘴角沁了出來。 幸好在阮阮幾欲昏厥時,韓玦聞聲匆匆而來,毫不猶豫地?fù)醯搅巳钊罡啊?/br> 阮阮感激地看他一眼,看到了他眼中的不忍和強壓的怒氣。 “奴才不知阮內(nèi)人所犯何事,竟惹得美人如此動怒?” 韓玦問話,沒有一絲慌亂,與他先前的腳步,形成鮮明比對。 “她侍奉不周?!鳖櫭廊艘姷巾n玦,剛剛的囂張終于收斂了幾分。 “怎么個不周法?”韓玦微笑追問。 這一問倒是讓顧美人卡了殼,結(jié)巴道:“官家睡一下午了,她也不知進去問問官家渴不渴,是不是哪里不舒坦?” 韓玦聞言,臉上笑容漸漸收起,目光變得凌厲,上前一步,一字一句逼問顧美人。 “美人怎會對長春宮的事情如此了如指掌?難不成在官家身邊安插了眼線?還是說官家身邊,竟然有偷里爬外之輩?” 韓玦語出,所有人噤若寒蟬,就連顧美人也驚得矢口否認(rèn),“我沒有?!?/br> 韓玦冷笑,“那您的消息從何而來?” 阮阮在一旁默默聽著,心中大覺解氣。 “你這狗奴才,倒打一耙?!鳖櫭廊吮徽f中,一時無言反駁,卻又強撐著罵道。 韓玦卻沒有被她帶歪,繼續(xù)逼問:“美人還沒告訴奴才,您怎么知道官家一舉一動的?” 顧美人臉色漸白,“便不告訴你這個閹人?!?/br> 顧美人說的話太難聽了,長春宮眾人臉上都開始出現(xiàn)了一絲慍色。 阮阮不忍韓玦因她而蒙顧美人羞辱,她向前一步,寧可顧美人打她,也不愿韓玦忍辱,可韓玦卻一把將她拉住,不肯她再上前。 “自己的人,我還是可以護住的?!表n玦低聲在阮阮耳邊道。 阮阮感動,又聽韓玦對顧美人道:“也可,那待會兒請美人告知官家罷。” 少頃,殿門打開,今上從里面走了出來,瞧見外間景象,眉頭微微蹙起。 顧美人一個箭步上前,撲通在今上身前跪下,指著韓玦與阮阮,惡人先告狀,“官家,您快管管,這個奴才欺負(fù)人。” 因為午休時間過長,今上臉上閃過一絲羞愧,“是朕吩咐了韓玦不許打擾的,不怪他?!?/br> 阮阮余光瞥見今上,見他將顧美人扶起,心知他想息事寧人,不意深究,畢竟這事兒鬧出去,也會讓他被人非議懈怠朝政。 韓玦明了今上的意思,再不多言。 可正當(dāng)阮阮以為這事兒就要過去之時,從殿內(nèi)緩緩走出了一人,身姿妖嬈,許是因為剛剛沾了雨露,臉上潮紅不退,一步三蹙眉,不勝嬌羞。 顧美人面色僵硬,手背青筋分外明顯,只在一瞬,陡然爆發(fā)。 “我知道了,今日午時,是你派人有意透消息給我,說你要來陪官家的。是你……就是你,你知道我早上給官家看醋,你就故意刺激我。”顧美人高聲道。 “你莫要血口噴人?!鄙昝廊送裆仙磉吙苛丝?,“整個后宮,誰人不知就你喜歡吃醋,誰會這么自討沒趣,上趕著討你的罵?!?/br> “少給我裝模作樣,我有沒有誣陷你,你比誰都清楚……我很明白了,是我上了你的當(dāng),自己在官家面前出丑……你真打得一手的好算盤??!” 顧美人連聲說道,全然沒有注意到今上臉上的不耐。 “你想讓我失寵,好讓官家專寵你一人,難怪你說想得個皇子或皇女,不就是想等皇后入主中宮,你可以與她抗衡……” 顧美人一把扯住今上衣襟,繼續(xù)揚聲道:“官家,你莫要寵幸她,她身上有歡情香,偷偷放入您飲水里,會催情的!”顧美人不管不顧說著。 韓玦神色微變,呵斥住顧美人,“官家清明,任何腌臜之事,怎會逃過官家眼睛,美人怕是打翻了醋壇子,昏了頭腦,竟開始胡言亂語。” “我沒有,我說的都是實話,官家若是不信,可以著人去她宮中細(xì)查?!鳖櫭廊朔瘩g道。 “我沒有用催情藥,沒有……”申美人跪地,“所謂的歡情香,不過是我專門幫官家熬的藥,官家怕苦,又怕吃藥,所以我才想了這個法子……” 今上目光怔怔地看著她二人,午睡后的慵懶盡數(shù)褪去,“將她二人拉走,朕一個都不想再見到?!?/br> 顧美人與申美人聞言,面上俱是驚恐,哭喊著求今上寬恕,可他卻鐵了心,連一個轉(zhuǎn)身都沒給她二人。 “兩位美人請吧。”韓玦冷冷道。 “韓內(nèi)侍,求您在幫忙給官家遞個話……”顧美人挪著膝蓋上前,一把抱住韓玦膝蓋。 韓玦猛地將腿收回,顧美人猝不及防趴地,甚是狼狽。 韓玦退后幾步,仍維持往日恭謹(jǐn)?shù)哪?,卻道:“美人以為長春宮的奴才都是軟骨頭嗎?” 顧美人,申美人消失在宮中。 阮阮在事后試探性地問韓玦,申美人到底有沒有給今上下催情藥,卻得了韓玦一句。 “無論是補品,還是藥物,能下到官家入口之物中,那這人還留著干嘛?留著過年?”韓玦冷笑,“大可不必?!?/br> * 暮色四合,沒了兩美人的爭風(fēng)吃醋,長春宮安靜了許多。 尚膳局的宮女送來炙羊腿和桃花釀,阮阮接過,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在檀木桌上擱下。 “玉杯太小,換那套桃木杯?!辈懿恍萜骋谎劬票K,視線上抬,最終落在阮阮臉上。 阮阮沒見過桃木杯,有些不解地看向他,視線與他對視,見他直直地盯著她嘴角,心中大窘,忙挪開視線。 曹不休眉頭微皺,有片刻停頓,只隨意點了點頭,讓她下去。 阮阮無聲退出,在廊下站了許久。 明明在沒見到曹不休之前,她還不覺嘴角下午被打的傷灼人,可不知為何,見了他,心底竟然泛出了一絲委屈。 難道是因為有救命之恩的緣故,所以多了幾分不正確的依賴? 還是因為之前幫他趕走爛桃花,讓二人關(guān)系親近了? 阮阮不解自己心緒的變化,問過韓玦,找出桃木杯。 等再踏進殿中時,一眼便瞧見了正捧著酒壇喝酒的曹不休。 燈火通明的殿內(nèi),今上端坐在書案前,曹不休一身常服,與他面對面而坐,兩眼炯炯有神,滿面紅光,邊肆意喝酒,邊暢談國事。 “官家治國,必先安民,而安民又在于吃得飽,穿得暖,有地兒住,有田可耕種,這都是大白話,卻是民生之本,所以食物,衣服,耕種,紡織,都是官家現(xiàn)如今最需要解決的問題?!?/br> 曹不休聲音渾厚爽朗,說罷又直接舉起酒壇往口中倒酒,動作行云流水,一氣呵成,幾大口下肚,竟然一滴不漏。 阮阮擱下杯子,退出門外,斜靠著廊下白玉柱子抱膝蹲下。 明月高升,人與影相伴,宮檐下金鈴,微風(fēng)拂過,發(fā)出清脆聲響。 阮阮雙手托腮,掌燈娥兒和雪柳、顧美人與申美人、還有景尚服、以后不久后的明棠皇后,都是如花般的女子,可又有哪個是真正幸福的呢? 這深宮,百般榮華,萬般富貴,可華麗背后,一如周太后,也終究是暗自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