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特別是燕帝,他更想知道,作為禁軍統(tǒng)領(lǐng),樊之遠(yuǎn)的武功到底有多強(qiáng)。 燕帝正要開口,卻忽然聽到樊之遠(yuǎn)冷冷地說:“戰(zhàn)場上練就的是殺人功夫,如何點(diǎn)到為止?” 那語氣冷的跟十二月的冰雪似的,瞬間帶來了令人戰(zhàn)栗的寒意,不過是一句話,卻仿佛彌漫上了戰(zhàn)場的血腥氣,給人以他若動手,必然見血的幻覺。 他用鮮血和傷痕淬煉的武藝可不是用來喧嘩取眾,而是用來殺敵的。 而邊上的李璃握著酒杯,目光看著里面的酒液,微微一笑,但是笑容中也帶著冷意:“若蘭大師聽說離開前留下了一條胳膊,不知這位王鑫將軍打算留什么,不如一條命?” 第97章 比武 這好端端的怎么忽然間要玩命了呀? 別說是燕帝驚了驚, 就是周圍的大臣都嚇了一跳,然而別看李璃平時說話不太著調(diào),可方才顯然是動真格了。 怡親王動真格, 可都不是鬧著玩的,一時間大殿上又沉默了下來。 大夏二皇子率先回過神, 不禁笑著打圓場道:“哈哈, 王爺可真護(hù)著樊大將軍,不過無需這般嚴(yán)肅。自古有以文會友, 自然也能以武會友,兩國邦交,稍微切磋一下,增進(jìn)彼此感情,這不是件好事嗎?” “樊將軍乃是大燕一品定國大將軍, 敢問二皇子,貴國王將軍又是什么品級?”這時,大燕朝官之中傳出一個嚴(yán)肅的聲音。 眾人定睛看去, 卻是刑部尚書宋國公,他面上無笑, 深刻的法令紋下, 藏著一雙銳利的眼睛,此刻發(fā)問, 卻是帶著審案之時特有的較真,讓人不能不回答。 二皇子覺得有點(diǎn)為難, 卻聽到鴻臚寺卿道:“使臣名單上有言,王將軍乃夏國御林軍副指揮使, 按照夏國將領(lǐng)品級,應(yīng)當(dāng)為從五品, 卻不知道還是否如樊將軍這般另有一職?” 樊之遠(yuǎn)領(lǐng)了禁軍統(tǒng)領(lǐng)一職,是四品,可又是欽封的定國大將軍,掌北境數(shù)十萬兵馬,一品,一般官員見到他自是以大將軍敬稱。 至于大夏掌兵馬大權(quán)的將領(lǐng),大燕都是知道的。而護(hù)送一個小小的使團(tuán),哪怕其中有二皇子,也不會讓一位舉足輕重的大將軍前來。 鴻臚寺卿說完,立刻便有暴脾氣的大臣質(zhì)問道:“不過是一個從五品的小將軍,也敢大放厥詞挑戰(zhàn)我國一品大將軍,二皇子,您這是看不起咱們燕國,還是看不起樊將軍?” “哪里哪里,諸位誤會了?!倍首舆B連否認(rèn),見李璃舉著酒杯抿酒,他苦笑道,“王爺,別動怒,小王真不是這個意思。大夏都鬧得借糧了,怎敢得罪!王鑫就是個武癡,他真沒把品級當(dāng)回事,又是若蘭大師的弟子,性子魯莽,沖撞了王爺和將軍,懇請見諒?!?/br> “二皇子,這就是你不對了?!崩盍Х畔卤?,卻沒有就此罷休,搖著扇子,瞥了一眼猶自不服氣的王鑫,涼颼颼地問,“出使他國關(guān)系著你們大夏的臉面,就這樣也敢放出來,不怕兩國因此交惡,讓二皇子你此行功虧一簣嗎?” 二皇子面露為難,于是對著王鑫訓(xùn)斥道,“還不快給王爺跟樊將軍賠罪!” 王鑫垂下頭,垂在身側(cè)手握緊了拳,不過還是慢慢走到李璃和樊之遠(yuǎn)面前,單膝跪下來,沉默之后,他抬起頭,似咬了咬牙說:“樊大將軍見諒,只是……還請定與我一戰(zhàn)!這是我來大燕的唯一目的!” “啊呀,這……”二皇子聽著真是暴躁極了,似乎后悔帶著這個愣頭青來,簡直盡得罪人。 樊之遠(yuǎn)沒說話,但是眼神卻很冷,王鑫抬了抬下巴:“將軍放心,生死勿論,我心中有數(shù),無需將軍點(diǎn)到為止?!彼f著看向燕帝,磕頭道,“還請皇帝陛下應(yīng)允?!?/br> 好好一個晚宴,怎么就發(fā)展成這樣。 燕帝心中已有不悅,看著大夏使臣面露不善,如此胡攪蠻纏,簡直不把他放在眼里,他說:“二皇子……” 二皇子拱手道:“皇帝陛下息怒?!苯又蛲貊?,怒道,“你瘋了!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你置大夏臉面于何地?” 王鑫卻卻不怕他,直言:“二皇子,此事我已經(jīng)稟明師父,他老人家是同意的。” 此言一出,二皇子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若蘭大師可不僅是大夏排名第一的高手,還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乃是夏帝最信任之人,大夏幾位大將軍或多或少受過他的指點(diǎn),各個對這個宗師尊敬有加。要不然以他的名望也不會做出夜襲樊家軍大營直取樊之遠(yuǎn)性命的舉動,雖然沒成功,還留下了一只胳膊。 王鑫不是他唯一的弟子,卻是最有天賦的一個,此次前來便是替師門一雪前恥。 說來,二皇子真拿他沒辦法,也不愿得罪若蘭。 他的臉一陣黑一陣白,卻噎住了沒再說出話來,一時間尷尬無比。 李璃摸著下巴看著,對這位圓滑的皇子產(chǎn)生同情之時,倒也看出了幾分大夏時局的端倪。 燕帝受朝臣桎梏,對兄弟李璃有猜忌不假,但是大夏皇帝年邁,對底下爭權(quán)奪位的兒子忌憚不信任亦是真,不然不會派一個這樣扯后腿還不聽話的人給二皇子。 見無人應(yīng)答,樊之遠(yuǎn)壓根不搭理他,王鑫干脆冷笑道:“都說了無需點(diǎn)到為止,還不敢應(yīng)戰(zhàn)!呵,什么武功蓋世的大將軍,不過是個縮頭烏龜而已。樊之遠(yuǎn),不用找借口,不敢比試就是不敢,強(qiáng)裝什么高人?我看,當(dāng)初我?guī)煾笐?zhàn)敗,怕也是受了你的jian計,不然,他一代宗師怎么會傷在你這樣懦夫的手里!” 嘩—— 真是有種啊,居然在大燕的地盤說出這樣放肆的話來,別說大燕上下震驚憤怒,就是大夏二皇子也氣得差點(diǎn)暈過去! 還能不能借糧了?就不怕引起兩國之戰(zhàn)? “是可忍,孰不可忍,樊大將軍,這樣還不應(yīng)戰(zhàn)嗎?”武寧侯淡淡的聲音落在大殿中,他身邊的武官眼里都帶著怒火,只聽他一聲笑道,“也是,大將軍自持身份,不愿上,可老夫卻聽不下去。這里可是大燕之地,容不得外人來撒野,否則傳出去豈不是讓天下失望,一個區(qū)區(qū)無名小卒也怕?大燕臉面何存?” 沈家軍雖然是出了名的后撤軍,可這番話卻說得很有道理,周圍不禁連連點(diǎn)頭。 是啊,都被騎到頭上拉屎了,還能無動于衷,就不是什么自持身份,而是龜縮不敢了! 左相笑了一聲:“侯爺,對方可是大夏第一高手的徒弟,你手上可有此等能人?” “沒有也得有!輸人不輸陣,即使打不過,也不能不應(yīng)戰(zhàn),否則就是天大的笑話!”武寧侯一拍桌子道,端的是熱血。 他話音剛落,便立刻有武將起身:“皇上,臣愿請戰(zhàn)?!?/br> “皇上,請點(diǎn)臣應(yīng)戰(zhàn)?!?/br> 被一個小將大放厥詞,燕帝氣得怒不可遏,這是赤裸裸地蔑視他這個皇帝。 他拍著龍椅,也不再詢問,直接命令道:“樊之遠(yuǎn),應(yīng)戰(zhàn)!” 他的目光直逼樊之遠(yuǎn),緊緊地盯著,容不得其一絲一毫的退卻。 燕帝平時在這位大將軍面前并不敢如此相逼,不過此時此刻,眾目之下,妃嬪在前,為了大燕的臉面,他的權(quán)威,卻定要讓樊之遠(yuǎn)屈服。 武寧侯做出這番姿態(tài),自然不是真的請命去戰(zhàn),無非是借此逼迫樊之遠(yuǎn)罷了。 王鑫是若蘭的得意弟子,二皇子曾言已超過其師,可見武功之高,這一般的武將哪兒有這個本事打敗他,到時候還不得丟人。 燕帝好面子,自是不會讓他們來,要戰(zhàn)還得靠樊之遠(yuǎn),于是這就下口諭了。 樊之遠(yuǎn)若還敢漠視不應(yīng),方才李璃那番忠君為國的姿態(tài)就是個笑話,連皇命都不從,還說還政于帝,這不是虛情假意有是什么? 武寧侯與左相看了一眼,雙雙抬酒抿了一口。 “既然找死,那就來。”十二月的寒風(fēng)隨著這句話凍成冰,樊之遠(yuǎn)終究不愿讓李璃為難,他站了起來說,然后盡自朝殿外走去。 此刻,已經(jīng)走到殿門口的副統(tǒng)領(lǐng)霍小湘看著他家將軍走到外頭,目光轉(zhuǎn)回來有些同情地看著眼中一瞬間爆發(fā)出亮光的王鑫。 他是被李璃派人給叫過來的,為的就是代替樊之遠(yuǎn)跟王鑫比武,不過現(xiàn)在,顯然是不用了。 “這是要去哪兒,不在這里比?”文官中有人切切私語,還伸著脖子往外頭看。 李璃跟著站起來,伸了一下懶腰,聞言嗤笑了一聲。 倒是武官之中有一位興奮地說:“樊將軍不是說了嗎,不會點(diǎn)到為止,那就是玩命兒了呀!武功高手過招,哪是像舞技跳舞就這一個地方轉(zhuǎn)圈圈,湊的太近,一不小心說不定也跟著一塊兒遭殃了!” 他說完,便興匆匆地也走出去,似乎要去觀摩。在他之后,不少武官跟著起身,畢竟這種機(jī)會實(shí)在太少了。 原來如此,文官這才有所恍然。 也從這話語中聽出了一絲危險,并非如他們所想,看著你來我往,周圍還能樂呵呵地點(diǎn)評幾句。 所以文斗時常有,武斗卻不多。 那要去看看嗎? 等燕帝下了丹壁,皇后帶著妃子居然也跟著走出殿門,于是再也沒人猶豫,一個個跟了出去。 殿外,相關(guān)人等早就已經(jīng)被清理出去,霍小湘緊急調(diào)了禁軍過來護(hù)好皇帝和大臣,以防萬一傷到了人。 “這萬一鬧出人命,豈不是更影響兩國邦交,實(shí)在太亂來了。”宋國公皺著眉很不贊同地說。 顧如是一嘆:“人心不齊,拱火加柴啊?!?/br> 他看了看燕帝,微微搖搖頭。 方才那個場面,何須太多廢話,燕帝若真有魄力,體現(xiàn)至高無上的帝王威嚴(yán),不該逼著樊之遠(yuǎn)去應(yīng)戰(zhàn)什么小將,那樣實(shí)在降格調(diào)。 難道今后什么阿貓阿狗說兩句挑釁的話就讓大將軍去武斗?讓丞相去文斗? 那還打什么仗,管什么朝政,直接擺擂臺算了。 最直接的辦法便是無需爭辯,帝王甩袖離去,中斷席宴便可,嚴(yán)詞責(zé)令大夏使臣給出說法,至于將王鑫綁縛請罪或直接驅(qū)逐回國,那就是大夏自己的事了。 最后他往另一邊張望的大夏二皇子看去,意味不明地感慨:“只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將罷了。” 顧如是的話讓周圍幾位上了年紀(jì)的大臣紛紛點(diǎn)頭。 甭管王鑫什么背景,就是若蘭的兒子,那也是臣子。作為二皇子,既然敢?guī)н^來,趙宇怎么會拿捏不住這樣一個愣子。 無非是借大燕的手,給一個教訓(xùn),或者直接除去罷了。 到時候這位巧舌如簧的皇子再好好說合,低聲下氣,以燕荊四州交換照樣也能借到糧食,簡直不費(fèi)吹灰之力。 場中兩人對立,樊之遠(yuǎn)從頭到尾一片漠然,身姿挺拔,都沒有正眼看過對面。 王鑫看著他的模樣,不禁磨了磨牙,眼里閃著怒氣,不過他雖然口氣狂妄,卻并非沒有自知之明。 若蘭大師為了臉面不會告訴他是如何敗的,卻再三囑咐定要小心。 他全身肌rou緊繃,呈現(xiàn)隨時應(yīng)敵的姿態(tài)。 空曠的場地,吹著徐徐微風(fēng),兩方微微對峙,在霍小湘一聲短促的“開始”之下,王鑫身邊的風(fēng)驟然一停止。 好快! 剎那間他怒目圓睜,下意識地雙臂相交于胸前,那一瞬間一股大力傳來,仿佛要將他的雙臂給震麻,也讓他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 光這第一手,王鑫知道自己怕是贏不了了。 不過他顧不上想這些,立刻憑著意識左右格擋起來。 樊之遠(yuǎn)是殺敵的將軍,不是江湖上的武功高手,更不是一派宗師,他每一次出手為的就是收割敵人的性命,所以他沒有什么花里花俏的招數(shù),次次沖著要害而去,連一絲給對方思考的余地都沒有,只要一有破綻,必定抓住機(jī)會弄死對方。 殺氣的彌漫,狠厲的攻擊,加上深厚的內(nèi)力,如千鈞之鼎的力量配上幻影速度,連只能抵擋的王鑫都分辨的勉強(qiáng),更何況是周圍差上一大截的官員妃嬪。 武官若是有眼力能瞧出個大概,那不懂武功的大臣就只能看到影子,以及場中央連連后退,吃力抵擋的王鑫。 就算不懂,誰強(qiáng)誰弱也已經(jīng)一目了然了。 大將軍果然名不虛傳!也太厲害了! 大燕的官員臉上露出興奮的神情,武官們甚至都不由自主地吶喊起來。 而燕帝的眼睛瞪得極大,世人沒見過真功夫,不知其厲害,等真見到了,只有驚嘆的份。 第98章 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