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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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云芝道犯不上,讓人穩(wěn)著些,水煮活魚沒多大功夫活,先將烏鱧洗凈后掏去內臟,除開要小心刮破膽汁免得魚rou發(fā)苦發(fā)澀外,切片的時候沿著魚骨下刀,功夫好削片后,能剔出整條魚身上所有的骨刺。 魚片過白水焯去血水浮沫,后頭便是湯底,正好有現(xiàn)成的火鍋湯底,配上豆芽,土豆,海帶,豆皮,rou丸一鍋燴,倒是比火鍋更有滋味。 廚房活忙到頭,饅頭顛顛跑來說有人跟小叔叔在店里鬧起來,林云芝愣了愣,她確信陶家興不會是如此莽撞的人,拿不準是何事,緊跟著出去看看。 果真在人群中尋到人,她三步并兩步擠到跟前,見撒野客人身旁帶著三人,個頭樣貌比起陶家興身旁的差得太遠,林云芝壓根沒擔心人會吃虧,光就前頭堵著的人rou墻,若是傷那也是對方比較嚴重點。 既然人無事,林云芝便問緣由,她是認識鐘習遠的,同他鬧起來的自然是許翀,至于因果,許翀見他們四人來時大肆嘲諷:“你們沒號來做什么?求著大爺賞你們口剩湯嗎?” 不得不說許翀煽風點火的本事委實厲害,鐘習遠炮仗脾氣,一點就著,當即回嘴:“我再不是東西,也不會跟狗搶rou吃” 兩人原在書塾時就不對眼,算是孫悟空同老壽星比命長,吵得臉紅脖子粗,要不是鐘習遠一力攔著怕是要掀桌砸店了。鐘習遠明白陶家興隨他怎么鬧,唯有一點不能在店里鬧出大事,過過嘴癮可以,真要動手那可不行。 林云芝了解完來龍去脈,見沒摔碎什么,就想著息事寧人,許翀尚不知曉陶家食肆是陶家興嫂子的店,想著自己落不著好,怎么也要把你撕下一層皮來 他昏了頭道:“憑地他沒號能進,窮小子出身,怕是這頓飯錢也結不上,瞎擺哪門子闊氣,財氣裝給何方鬼怪看?” 店中不少是???,明白陶家興同林云芝的干系,至于許翀,有認出是東街許大福的賭苗,看著人愈發(fā)起勁兒,忍不住扶額,許大福哪是生了個兒子,這是生了個冤大頭?。‘斎思疑┳用媪R小叔子,心得多大?鐘習遠一臉宛如偏癱般屈視許翀 許翀倒不是真沒心,他罵著罵著也察覺出不對,四下食客瞧他的眼神同鐘習遠如此一輒,連同素來溫柔的老板娘面色也難看至極。 真是活久見,林云芝頭回見如此囂張跋扈的人,敢欺負人到家門口來,能容他撒野? “我倒是想問問,郎君上自家吃飯,也用得上排號結賬嗎?如此,令尊怕是貔貅轉世,落進錢眼去了” 許翀迥然,他視線在她與陶家興之間來回脧擺,喃喃道:“自家.....他不是....” “是窮小子嗎?”鐘習遠倒是很會挑時候:“恕鐘某一句勸,您那雙眼睛該從腦門頂上拿下來了?!?/br> 林云芝干脆利索道:“這位郎君,張口閉口便是窮小子,本店廟小,容不下您這尊大佛,還請您移步他家,您兜里的銀錠,小店不賺” 許翀第一次叫人如此明目張膽的下逐客令,一張臉憋成豬肝色,左右看他像看耍雜戲的猴子,怒火一時攻心,一手摁在桌面就要掀,不料鐘習遠蒲葵大的巴掌厚厚蓋在上頭,半生力氣壓了下去,他愣是沒掀動,氣急敗壞地出店。那些同他齊來的同窗,一時也沒臉逗留。 店里靜了下來,林云芝朝食客們致歉:“家中私事,擾諸位心情,還望海涵” 林云芝后頭又每桌送了盤rou丸,大家伙高高興興的看了場熱鬧,又白得了份吃食,直道:“若是每日有這熱鬧好事,我日日來光顧你家小店”而后朗聲大笑 林云芝哭笑不得,拉著陶家興到跟前,咬著牙道:“你又是在鬧哪門子花樣?” 陶家興心里暢快,問什么便答什么,聳肩道:“他家銀子臟,我們家不收昧良心錢” 林云芝:....... 這銀子一天轉那么多人手,你還能瞧出昧不昧? 第23章 朱韞上門 林云芝打聽過后,他們素來是對頭,整日口頭打機鋒,這回并非他們主動尋事。 “許翀為人蛇鼠兩端,嫂子莫怕他暗下挑事,他輸贏都止于口頭上”不怕說句出閣話,便是他親娘也沒膽子夸??冢f比自己更了解他兒子。 鐘習遠偷瞄在旁面色如常的陶家興,腆著臉道:“嫂子要怪就怪我們,這事是我們兄弟幾個的主意,跟家興兄無關” 林云芝心底門清,鐘習遠是替他大哥攬罪呢,不愧是書里的男主,尚于青萍之末依舊高風亮節(jié),瞧瞧這群友人爭著替他背鍋呢。 “你們倒不必替他遮掩,這事真同他有關,我還能吃了他不成”林云芝好言好語:“家興是自家人,自家不捧著,難不成要外頭人來欺負。你們難得來,又這樣巧,我細做了新奇羹湯,便留下嘗嘗” 鐘習遠本就打著吃喝的旗號,破天荒文縐縐一回:“嫂子盛情,卻之不恭” 林云芝讓陶家興帶人去后院,天井納了張食案,用來招待親近好友,她自己先往食肆內去,夜里家里人多,生意怕是沒法子做,需得去交代,讓大家伙幫忙傳傳,免得有不曉得內情,白跑一趟。 繞過長廊,幾人行庭走入園中,梁正用扇柄戳了戳鐘習遠的腰窩,沒戳動。 他神色怪異道:“你小子倒是厲害,我怎么就沒瞧出來盛情,還卻之不恭,先生若是知道你如此用詞,少不得要賞你頓板子” 鐘習遠聽后卻不樂意了:“我是實誠,明目張膽惦記嫂子手藝,沒啥好丟人的,再說今日是占了家興兄的光,你起哪門子哄?你若看不慣,方才你怎么不接嫂子的話” 他看著陶家興,為了口腹,笑得有些諂媚:“家興不會嫌兄弟叨擾吧!” 陶家興斜睨著鐘習遠:“若是叨擾,你能不吃了?”鐘習遠快把腦袋搖下來 “哪你又何必細問”余下幾人肚皮都要笑破了。 陶家興好在還記得,他們替自己抱不平,只這一樣,他不會讓場面太難看。 陶家三叔同嬸子來時,林云芝正朝門外掛牌子歇業(yè),三嬸陳氏模樣并不出眾,常年在地里,面色有些焦黃,眉宇頗有些英氣。 陳氏是同黃氏一道來的,這兩日陶家小姑身子骨不大硬朗,黃氏留在家里照料,便沒來店里幫忙,火鍋沒多大辛苦活,提著湯壺問客人添不添湯而已,自己和李氏兩人能轉得開,她教了饅頭些數(shù),能幫著收錢。 黃氏一路上直夸老大媳婦手腳勤快,腦子靈活,陳氏叫她天花亂墜一通也緊著想見見人,兩家雖有串門,但林氏在鎮(zhèn)上開店,陳氏總是趕不上適宜,因而她這嫡親的堂嬸沒見侄媳婦幾面,印象寥寥 如今面對面說上話了,陳氏彎著眉眼打量,嘴邊掛著笑:“老嫂子,你家媳婦可比天仙還俊呢!瞧著我都嫉妒!” 黃氏嗔罵老不正經(jīng):“你家媳婦在邊上聽著,你別叫她難受嘍!” 林云芝瞥見邊上的美婦人,比起陳氏,身量要小上一圈,眉眼彎彎藏著兩把溫柔,瓊鼻杏眼瞧去像是世家女郎,不濟也是書香門第,問過知道是陶大年家的 自己頭回進鎮(zhèn)搭得人家丈夫的順風車,她側身讓出道來:“外頭天冷,快進屋暖和” 肆內停了營生,顯得頗為寬敞,黃氏陳氏挨著說話,時不時喊幾個小輩認人,得知三叔家媳婦原是鎮(zhèn)上秀才家姑娘,姓柳單名個媛,林云芝由衷嘆一句自己相看的本事,柳氏文文弱弱的,性子軟和得緊。 這年頭秀才姑娘嫁于莊稼漢不是稀罕事,畢竟大部分秀才并非家境優(yōu)渥,加之秀才品階不高,雖有別于平頭百姓,卻也只是勝在名聲上,有些日子還不及莊稼漢來得恣意 高門闊戶瞧不上,尋個有田有房的莊稼漢,不乏也是好親事。 陶三叔跟女眷談不到一處,自去跟后院那群漢子扯皮,他吊著根老煙槍,摸出火石點上,吞云吐霧連五官都模糊了:“老幺啊,過幾日便是縣試,這回可有把握?” 陶家興眉頭微顰:“全力以赴,至于成果,恕侄兒不能給三叔答復” “你倒是跟你爹一樣謹慎”陶三叔嘿嘿笑道:“事沒到頭,從不胡亂說話,這是好事,老三叔一輩子沒啥大出息,靠著兩條腿多走過些路,有些話還是想同你說說” 陶家興一垂眼道:“三叔是長輩,只是為我好” 陶三叔手搭在陶家興肩上,輕拍了拍:“謹慎雖好,你懂藏鋒,往后也不至于叫旁人算計,于外如此無可厚非,可于內,當有破釜沉舟之心,鋒芒太滿傷敵傷己,反之鋒芒藏得太久,你會忘了自己原是把利刃,對自己有些信任” 陶家興瞳孔稍滯,輕頷首應了聲,陶家三叔滿懷欣慰:“老陶家最根頭也是出過舉人秀才的” 憶起幼時上學堂,夫子諸多典教他學得一知半解,直至如今,大半輩子才琢磨明白,人聚齊,林云芝將魚片擺上食案,魚rou皎白好似琥珀,湯極鮮,想著吃久些,林云芝折了好些菜、rou丸,同涮鍋子般,大大小小圍滿食案,添了一角知訓堂的白酒。 鐘習遠四人頭回吃,恨不能連舌頭都吞進肚里,滿頭冒汗,嘴里含糊不清道:“好...唔,吃” 就著屋里頭的人情味,天色徹底黑下來時陶三叔道家中有事不宜多留為由回去,陶家興也得去學堂,等肆內走的走,散的散,獨留一盞孤燈并著孤影印在窗紗上。 望著百家燈火闌珊,林云芝莫名有些傷春悲秋,她想如今日子越過越紅火,自己是不是也該思慮在找個伴,不求上拜官卿,一輩子一雙人便好。 林云芝是被凍醒的,隔著窗牖見外頭昏沉沉,被窩里有些寒,她披了棉衣起身,拉開門,未來得及細瞧. 天地間一片臉色,飛雪糊了一臉,她揉了揉臉,入冬來的第一場雪終究是落下來了,白是天地間最純潔的,一夜之間所有的晦澀黑暗,都被埋葬在潔白之下,雪,是老天爺粉飾太平的手段。 下了雪,食客挨著凍,生意有些冷清,林云芝裹著厚厚的棉衣縮在柜臺,身子骨從里到外犯懶,林云芝想這時候就應該喝杯奶茶熱乎身子,她是行動派,一旦念頭在心底起來,就格外抓心撓肺,索性就把奶茶做出來。 古人崇尚自然遠勝今人,諸如茶圣酒仙之類的名人,林云芝不是要拿自己跟他們比,而是當一方領域出現(xiàn)卓爾不群之人,那這方領域發(fā)展定是勝過古今。 熱湯熬茶,待茶湯凝如琥珀晶瑩透徹,林云芝沒尋到牛奶便以羊奶替代,照著上輩子記憶,竟也做出來了。 羊奶有些膻味,她煮了兩回才掌握法子用烏龍茶,其茶湯馥香厚重,能壓過羊奶的膻味,混著烙漿味道有出奇好,她一碗沒喝完,饅頭已然兩碗下肚,直舔嘴角道 “母,我還要” 林云芝摸了摸他滾圓的肚子笑道:“肚子還裝得下?” 饅頭聞言面露苦色,肚子確是有些撐,但還是想著喝,林云芝說以后還會做,不急著吃飽,他才作保,樂顛顛竄到外頭玩雪去。 風夾著雪點子,街道清冷,一輛紅梁馬車緩緩駛來,像極一副活靈活現(xiàn)的山河圖,馬車停在了食肆門口,車夫架好椅子迎著一人下來,林云芝瞇了瞇眼發(fā)現(xiàn)竟是熟人正是朱韞。 他怎么來了? 第24章 嚴岐 朱韞此次來意為的學藝 “不瞞小娘子,朱某平生最敬醫(yī)者,奈何不良行脈問診”朱韞神色懇然:“那日見鍋中藥材,私下鉆研尋醫(yī)者解惑,確有戒肝火明目,養(yǎng)腎健脾奇效,食道者行醫(yī)者慈悲,庖丁也能當郎中,一想到此處,某心癢難耐,以往歇下的念頭又冒上來,風雪天前來相求,萬望小娘子莫嫌某癡頓,能圓小子舊愿。” 說罷,朱韞后退半尺,垂手于胸前,做了個深鞠,似要把誠意鞠出來。林云芝勸說也不聽,大有自己不首肯,他便長鞠不起。來者是客,這樣禮讓委實不像話。 林云芝斟酌道:“非我藏拙,實在是民婦技窮,沒有體統(tǒng)方子,怕誤教了郎君。郎君于我陶家有大恩,真瞧得起民婦,民婦定愿傾囊相授。” 藥膳不比做菜,咸淡可調,萬物相生既也相克,按照上輩子老師的話,逃不出五行陰陽之間,人五臟應五行,循環(huán)往復方能氣血溢,無災無病。 藥膳亦稱食療,用對藥材能養(yǎng)心健脾,不明藥性,隨性憑著一知半解,做出來的可能就是碗損命的毒藥。 她記得自己大學時看過一部電影,便是妻子以藥力相沖,騙丈夫外頭養(yǎng)著的情人做脾性不和的飯菜,丈夫想家里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一人吃兩家飯,結果將身子吃垮,不及兩年器官衰竭而亡,醫(yī)生也查不出所以然來。 “小娘子原相授,某感激不盡,何來嫌棄”朱韞喜不自勝 林云芝心想自己從未想過有日會收徒還是藥膳,老師要是健在,恐怕會氣得跳腳罵:“自己都沒學明白,也有膽子禍人子弟?” 不知道是不是所謂藥膳局固步自封,民間藥膳食療的知識基本全白,朱韞于學醫(yī)上似真有興趣,對藥材的藥性頗為了解,這倒有些意外。雖說自己尺有所短,但抵不過徒弟有底子,帶入門不會太艱難。 林云芝記得藥王孫思邈的原話是這樣說的:“食能排邪而安臟腑,悅脾爽志以資氣血,待小病當先以食療,若不治,然后命藥” 食療源遠流長,元朝醫(yī)者葛可久所撰《十藥神書》中補血益氣,助力壯陽之用的大棗人參湯,《遵生八箋》中的潤肺清嗓黃精餅,烏梢蛇、龍眼rou、蜂王漿、甘草、當歸、首烏皆以食為名,簡單來說不僅僅可以入藥,還能做好吃的 林云芝看理論講得差不多,挑著簡單動一回手茯苓糕,這是南宋的方子。 取茯苓四兩,白面二兩,水調做餅,以黃蠟煎熟,有花樣的糖心再輔以桂花、蜂蜜和茯苓粉,有安神、益脾、利水,久用更是養(yǎng)顏美容之用,垂髫娃兒挑嘴,用些茯苓糕保管能治這富貴病。 林云芝對旁不敢錯眼的朱韞道:“藥性雖說都在糖心里,口感還是要靠外皮襯著,外皮若干硬苦澀,吃起來味同嚼蠟,糖心再甜也沒人愛吃,最好選上等的精白面,都說糕貴于松,餅利于薄. 茯苓糕雖說叫糕,其實是兩張餅子夾糖心,因而烙時手如分花拂柳,再滾器上不可久留,烙出來的餅薄若蟬翼才好,其白如雪,狀象滿月,之后你要初一十五,拿把刀子都能切出來” 朱韞聽出后半句是打趣,不禁失笑。 林云芝是邊教邊做,朱韞把前后理通,一張張滿月餅子擺在瓷盤上,正巧李氏拎著饅頭的耳朵訓話,饅頭方才玩雪弄濕了鞋襪,她伸手將人從李氏手下挖了出來,解圍道:“弟妹,嘗嘗新糕點” 饅頭縮在他母懷里,朝他娘擠眉弄眼,氣得李氏心肺葉子抽疼,干脆一甩手,眼不見心不煩,捻了塊糕餅自顧吃去。 摻了桂花的緣故,有股馥香,茯苓味甘,林云芝沒熬烙漿,怕甜哈哈蓋過茯苓餅該有的滋味,只混進些許蜂蜜,有一絲絲甜味又不至于喧賓奪主。 李氏、朱韞不好吃糖,覺得滋味好,連著吃了好幾塊,饅頭吃下一塊便不再伸手,撅著嘴道:“不甜,老苦了!” 李氏笑罵道:“光愛吃糖,悠著牙疼” 今日落雪,天寒地凍的林云芝沒貪做生意,風雪瞇眼,食客們這會子大體是窩在熱炕被窩里,有媳婦的漏媳婦,沒媳婦的摟枕頭,誰冒大寒天出來啊。 朱韞晌午便走,說在鎮(zhèn)上相中套院子,要回去同他爹商議,成了過兩日便搬到鎮(zhèn)上來,這樣離店鋪近些,來學手藝也方便。 李氏一整日支支吾吾,又不曉得朱韞是來學手藝的,他品貌不差,縣老爺幺子,家里不愁銀兩,聽他口氣往后怕會常來,你一富貴子孫無事總往寡婦門前跑,換誰能不起疑,次日雪停,她男人來店里歇著,兩口子在屋里嚼舌根時李氏說起這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