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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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陽衡縣主她說不得,這么不知幾流的貨色,她總是能痛斥一頓的。 賀韶娘臉色又青又白,等傅若瀟心滿意足地走后,她抬起頭臉,眼底滿是灰心喪意。 她前后見了兩個女子,卻是天差地別的態(tài)度。 事實上,這位傅姑娘的反應(yīng),更符合她她預(yù)期,但旁邊沒有薛珩在,那些奚落的話語,只有她一個人承受。 賀韶娘想起了父親,天下沒有比她父親,更好的父親了。 他教她要溫馴賢惠,丈夫死了就要好生守寡,孝順公婆,唯獨沒有教過她,如何在沒有男人的境況下,該如何獨自活下去。 她不成的,父親最后的遺言,就是讓她找到恩人,以身相許。 這樣,她的后半生,將會由她的丈夫支配。 聽了傅若瀟的話,賀韶娘陡然覺得,自己這種人活著,對任何人都沒有意義,天大地大,更是沒了容身之處。 薛珩原本就沒有娶她的意思,甚至已經(jīng)忘了,她是誰。 她失魂落魄的走到了湖邊,望著清幽幽的湖水,丟下包袱,一頭扎了進去。 “來人啊,有人跳水啦!” 岸邊一片嘩然,但是賀韶娘已經(jīng)無暇顧及了。 秋天的湖水,遠比她想的要冰冷。 水波一股腦地灌入她的口鼻,讓她無法喘息,她不知道,淹死會這樣難受,整個身體竭力掙扎,著卻什么都抓不住,只有冰冷的湖水,朝她一次次的涌來。 她為什么要為了一個,根本不記得她的人去死呢。 巨大的莫大的怨恨與無助將她包裹…… ——— 大都督府,分派出去找人的小廝回來一個,氣喘吁吁地道:“回小姐的話,那位賀姑娘跳了河,讓人送到醫(yī)館救治去了?!?/br> “大都督,你完了?!碧m庭回頭看向薛珩說。 薛珩根本不懂,這姑娘認死理的性子。 活著已經(jīng)這般不易,他們既沒有強壓她賣身,也沒人奪取她的清白,僅僅因為沒有遵從她父親的遺命,讓他娶她為妻,就要投湖自盡。 他以為,她一臉平靜的說走了,就真的是回家去了。 路上,平日里不堵塞的道路,卻變得出奇壅塞起來,馬車行進越來越緩慢,秋日里出行的達官貴人不少,一時半刻,急也急不得了。 “小姐,旁邊是謝家的馬車?!奔t霜忽而出聲,引得馬車里的人都看了過去。 不僅是謝家的馬車,人也是她許久未見的親人,蘭庭怎么也沒想到,會這樣和連氏見面。 蘭庭與連氏的馬車,正好停在了一起。 她讓紅霜掀開了車窗上的簾子:“母親,出門?。俊?/br> “啊,是、是啊?!边B氏原本是為了透氣的,將竹簾卷了上去,沒想到一轉(zhuǎn)頭,就看見了最不想見的人,悻悻地,不敢多說話。 連氏難為情地問:“那個、你什么時候回家?” “再說吧。”蘭庭敷衍道。 蘭庭和連氏無話可說,想來她這個母親亦是如此,尷尬了一會,可能前面堵塞的人群已經(jīng)散去,兩人互相道了別,放下了車簾。 “紅霜,怎么心不在焉的?”蘭庭回頭見紅霜仿佛在出神。 紅霜悶聲道:“奴婢只是看,夫人去的方向,怎么看著不大對勁?!?/br> “是去老宅的?!北逃該尨鸬?。 連氏去見謝如意,她一腔的哀怨,只有謝如意給她共鳴了。 “可是,二小姐走之前,不是還將夫人嗆得差點背過氣去嗎?”紅霜皺眉不解,夫人居然一點都不記恨,反而照舊去探望謝如意。 蘭庭淡淡地接了下茬:“母女哪有隔夜仇?!?/br> 紅霜和碧釉心照不宣地低了低頭,莫名感到心虛,按說他們小姐和夫人才是貨真價實的母女,現(xiàn)在倒是和陌路人差不多了。 薛珩對此不予置評,只是支頤假寐。 不多時,馬車停在了一家醫(yī)館門口。 “小姐,到了,就是這家?!?/br> 都督府的下人正守在醫(yī)館門前的階下,見到自家府邸的玄漆馬車,急忙迎上來,在外面說了,賀韶娘沒什么大礙,問二人要不要看一看。 蘭庭應(yīng)了一句好,反觀薛珩沒有下車的意思,只冷然交代道:“都督府絕不能留她?!?/br> “人家可是為了您呢?!碧m庭聽到賀韶娘沒事,也松了口氣,對薛珩的語氣有調(diào)侃道。 薛珩面上不顯情緒,只搖頭道:“你覺得,她真的想要嫁給我,還是將我視為完成她父親遺命的東西呢?!?/br> 蘭庭無言以對,說著這話,薛珩約莫是已經(jīng)惱了。 他忙了半日回來,對她循循善誘,卻換來人家轉(zhuǎn)頭跳了湖,還口口聲聲他是恩人,這不是恩將仇報嗎。 “她要去死,是我逼迫所致嗎,非也,與我何干?!彼讶蝗手亮x盡,當初也曾為她父親延醫(yī)請藥,救她于強人手下。 即使這兩日,她在府中多番沖撞,他亦是給予她足夠的銀錢,讓她能夠安身立命。 “可日后,這會成為他們攻訐你的借口?!碧m庭說。 薛珩盯著她看了一會,驀然有些苦澀的笑了,幽涼道:“我想,我真的錯了?!?/br> 作為天子腳下的盛京,是會將人徹底脫胎換骨的地方,他會如此,蘭庭亦是如此。 “我去看看?!碧m庭戴好了帷帽才下去。 賀韶娘恢復(fù)意識時,已經(jīng)被人從醫(yī)館,挪到了隔壁的客棧。 “小姐,那位姑娘已經(jīng)沒事了?!?/br> 蘭庭細細交代道:“那就好,別告訴她我來過?!?/br> “這是為何?”老板娘對做好事不留名的行徑不贊同。 “我與她的關(guān)系,這是為她好,說這些,只是雪上加霜,不如不說?!碧m庭瞥了一眼榻上的蒼白女子。 賀韶娘覺得不堪其辱,所以跳湖自盡,若是讓她知道,救了她的人是自己,萬一再覺得羞惱就不好了。 說話間,老板娘正在給賀韶娘擦頭發(fā),看見她眼皮之下,眼珠微微滾動,她當成沒發(fā)覺,繼續(xù)與蘭庭搭話。 “這么說,小姐和這位姑娘關(guān)系不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為何還要準備這些東西?”老板娘可能是覺得好久,沒見過這種以德報怨的冤大頭了。 她們來的時候,那丫鬟臉上,分明是憤然不平的。 蘭庭正讓碧釉收拾了個包袱放在這,聞言笑了笑,不帶煙火氣道: “她走過的路,我也走過,她一個弱女子,既然有跋涉至此的心念,走到我面前,就合該我救她這一次,就當做是同命人的緣分吧。 而且,那么長的路都走下來了,就這么放棄性命,不是太可惜了嗎,只要這一回,她明白了的話,會過得很好。” “等她醒了,別說是都督府的人。”為了防止別有用心的人,以此做手腳,蘭庭索性讓都督府與此事,撇得干干凈凈。 老板娘會心一笑,應(yīng)了下來。 過了一時,確定蘭庭離開后,賀韶娘才佯裝轉(zhuǎn)醒了過來,目光從木然呆滯漸漸有了一點流光。 “姑娘有什么想不開的,虧的人來的及時,否則,姑娘的小命就丟在那湖里了”。老板娘絮絮叨叨地勸道。 “我是不小心的。”賀韶娘垂下眼皮,冰涼的手中端著熱氣氤氳的藥盞,咬了咬唇:“不會再有下次了?!?/br> 老板娘也沒有戳破她的謊言,只笑瞇瞇的應(yīng)承:“那就好那就好。” “是誰……救了我?”賀韶娘抬起眼睫,猶疑地問道。 “是一位漂亮的小姐。”老板娘笑嘻嘻地回答。 漂亮的小姐,賀韶娘當然知道是誰,是住在大都督府的那位小姐,大將軍以后的妻子。 想到這里,她的肩背驀然有些垮了下來,悶頭將苦澀無邊的湯藥飲盡。 “這是那位小姐留下的東西,說務(wù)必給你,在這間客棧幫你付了十天的錢,飯錢也一道都按最好的給了,那邊的藥錢也都付過了?!崩习迥锴浦韧晁?,接過碗放回托盤里,有意無意地感嘆了一句:“這世上還是好人多啊。” 賀韶娘的指尖微微顫動,撫摸著沉甸甸的包袱,所有的情緒如鯁在喉,發(fā)泄不出來。 若是沒遇見傅若瀟,賀韶娘現(xiàn)在還是會清高的將東西一扔,罵一句誰要她的東西。 可她遇見了,不是在所有人眼中,她都是能與他們平起平坐的。 薛家那位小姐拒絕她,是為了她而可惜,即使她是偽善的,也告訴了她,她理應(yīng)好生的活著。 可是傅若瀟呢,她的理由簡單到令人鮮血淋漓,你是卑賤的螻蟻,一切都是癡心妄想。 臨走前,老板娘端詳了她的臉色一番,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一點了,好心道:“現(xiàn)在天晚上冷,姑娘家身體弱,先安心好好養(yǎng)著,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那位富貴的小姐說了,如果這姑娘還有事,可以讓她去找他們府上的管事,老板娘才知道,這位小姐的來頭那么大。 賀韶娘裹著被子坐在床上,眼眶酸楚,突然抬起頭,和要關(guān)門的老板娘說:“如果能見到她,幫我和她,說一句多謝?!?/br> 雖然,也可能沒機會再見到對方了,他們之間的天壤之別,讓她已經(jīng)不敢再去自取其辱了。 老板娘見她想的明白,倒也高興,應(yīng)了聲好,才關(guān)門下樓。 賀韶娘自嘲地扯出一抹笑,將頭埋到臂彎里,其實,在跳下去的一瞬間,她就后悔了。 她想到了好多人,而薛珩,在那一刻,她根本想不出他的模樣。 其實,也沒有那么重要呢。 那么痛苦的時刻,生死之際,她竟然只覺得,如果能活著比什么都好,沒有誰,是比自己更重要的。 這廂,薛珩已經(jīng)問清楚了真相,賀韶娘離開府里后,原本是沒有自盡的意愿,誰知與傅家的小姐說了一番話后,就獨自走到湖邊跳下去了。 蘭庭從客棧里出來,她倒是對這家客棧很放心,聽隔壁醫(yī)館的人說,這家老板娘也是命運坎坷,但還是熬過來了,想必會很好的照顧賀韶娘。 薛珩還沒起意為此去找傅若瀟,外面的一名車夫自稱受人之托,將一張字條遞了過來。 “大都督,傅小姐求見一面?!?/br> 薛珩沒有打開紙箋,而是看向了身畔的蘭庭,挑起眉尖以詢她的意思。 “說不得是什么要緊的事,大都督只管去吧。”蘭庭笑意清淺,若水泛漣漪,莞爾道:“我就先回府邸去了?!?/br> 馬車先載蘭庭回府去,再回來接薛珩。 聽聞賀韶娘被逼跳水的消息后,傅若瀟找上了薛珩,她必須得解釋清楚,否則,這個黑鍋背下去,不知道薛珩要怎么看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