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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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冥之中,早有天意不可逆轉(zhuǎn)。 瞞著他,讓他去給謝桓行禮跪喚岳父,蘭庭無法問心無愧,無法再去直視他的目光。 蘭庭獨自牽著馬,徒步行進在街上,突然變得人潮擁擠起來。 蘭庭不得已,隨著人群走了一段,方知,是這條街上有人家娶新婦。 青山之上的天邊,將近暈暈昏黃色,該是昏禮了。 蘭庭抬起猶如花萼般的下頜,和人們一樣,睜眼舉目,張望著那迎娶新婦的隊伍。 新婚的人家給圍觀的人們,灑過來一把喜錢和喜糖,友鄰街坊們紛紛說著討喜話:“恭喜恭喜、百年好合……” “百年好合!”蘭庭也接了幾枚在素白的手上,抬起臉,笑盈盈地送上了祝福。 百年好合,她就在昨日之前,也以為自己會有這一天的。 但不會再有了,她啊她,可能注定就是不會得到這一切的,所有曾經(jīng)擁有的,終究會以各種方式失去。 謝桓也是個不折不扣的賭徒,蘭庭若有所覺地回過頭去,身后跟著的幾條狗藏了起來,混跡在人群中做出假笑的姿態(tài),拙劣的要命。 蘭庭沒有回去謝家,但她從謝家門前繞過,似乎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動靜。 現(xiàn)在,現(xiàn)在還沒有到宵禁,謝桓還有一次自去請罪的機會。 不過,也許她的父親,寧可拖著她一起死掉,也不會去揭穿自己的罪行。 上天所給予她的,究竟是什么,她曾以為,是觸手可及的幸運,是她不可割舍的依戀,是絕無僅有的薛珩。 一切孽緣皆有人起,自然該有人滅。 比起她皆若空游無所依后,無所謂的到處游蕩的謝蘭庭,謝桓在府邸里如坐針氈,他根本不想選謝蘭庭給的選擇,他絕不會松開手,舍棄這些已經(jīng)擁有的。 他也絕不相信,謝蘭庭真的敢去和薛珩決裂。 不過,他徹底明白,這個女兒,就是他的命中魔星,什么都要違逆著他來做。 謝蘭庭又為什么要這么做呢,利字當(dāng)頭的謝桓,永遠也想不明白。 他想的是,舉世之人,皆為利益所驅(qū)使,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他只是做了一個世俗之人,都會做出的決定,唯權(quán)柄重而已。 倘若,謝蘭庭只是因為一腔怨氣,那就更加不能夠了。 這世間,能夠彌補的過錯都不是過錯,既然能夠彌補,為何不能夠被原諒。 至少,謝蘭庭身為女兒,她忤逆了生身父母,就是大錯特錯。 第77章 廢物 夜闌人靜, 謝家的側(cè)門被打開,謝疏霖探頭看了看四下,沒有他以為的其他人,他便放心的出來, 向外跑去。 “站住?!?/br> 聽見熟悉的聲音, 謝疏霖怔了一下, 轉(zhuǎn)頭看見,從樹后走出來的人, 正是令他們咬牙切齒, 又提心吊膽的謝蘭庭。 “嫡兄,你要去哪?”蘭庭攔住了謝疏霖的去路,看他的樣子,是企圖去外面求救。 “你管不著!”他瞬間汗毛聳立, 驚恐的向后猛地跳去避開。 蘭庭徑直道:“你想要逃跑還是叫救兵, 去問問你的父親, 會不會有人來救他,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你要做什么?”謝疏霖僵直了后背, 擰起眉毛, 大叫道:“你別忘了, 我可是你哥哥?!?/br> “我告訴你,”蘭庭下頜微揚,面貌鐵青,咬牙恨聲道:“我最恨別人看不起我了?!?/br> 她曾看見薛珩被人打斷了手臂,被人嘲笑是喪家之犬,她被他護在懷里,氣得渾身發(fā)抖, 卻無可奈何。 她太痛恨這種感覺了。 “倘若不是同出一姓,你以為,你也配得上我叫你一句哥哥嗎?”謝蘭庭手里提著兩包東西,沒有再理會他,負手朝謝家堂而皇之的走了進去。 謝疏霖?zé)o可奈何,頓了頓足,也跟上了她的步伐。 謝桓在房間里,來來回回的踱步,聽到謝蘭庭回來了,立即旋身坐了下來。 蘭庭到了正堂,燭火通明的有些刺眼。 她略微瞇了瞇眼,人還挺齊全的,至少,她的血脈至親都在這里了。 面對眾多復(fù)雜情緒交織成敵視的目光,蘭庭不甘示弱地一一看了回去。 最后,她泰然地坐在了下首,眸光粲然,方將視線落在了謝桓的身上:“父親,” “你還知道回來!”謝桓從愁云滿面轉(zhuǎn)成了疾聲厲色:“你該知道,你會失去什么?!?/br> 蘭庭深以為然地點頭:“我想我知道?!?/br> “沒有了大都督,你算什么東西!” “沒關(guān)系,我本就是他從尸山血海里拽出來的,現(xiàn)在還回去也沒關(guān)系?!?/br> 她的生父在搶奪他的功勞,薛珩卻依舊只覺無妨無妨,甚至溫柔的和她說,不要愧疚。 怎么可能,縱然她自詡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可也不及生身父母。 直到現(xiàn)在,謝明茵不敢靠近她,可見是被嚇壞了,這丫頭也就是嘴巴硬,實則天真的很。 連氏臉色煞白,猛地抬起臉盯住了蘭庭,牙關(guān)生生擠出幾個字:“你瘋了!” 這個女兒,還不如不回來,她是千千萬萬的后悔。 她就是瘋了,魔怔了。 一個小廝跌跌撞撞地進來,哆哆嗦嗦的跪了下來,滿面驚慌,伏在地上大聲說:“老爺夫人,薛大都督在門外?!?/br> “快請進來啊?!?/br> “不、不是,大都督他……說要見您,要您到門外去?!毙P磕磕絆絆地,說不明白怎么回事。 謝桓罵了一句“廢物”。 他走出幾步,返回握住了架子上的劍,瞥了一眼蘭庭,冷哼一聲,大步向前走去。 謝桓他們迎出去,就算薛珩是都督,也擋不住他侯府的決定,不過是面子上,敬讓他三分罷了,真的比起家族底蘊來,一個都督府算的了什么。 “你得意什么,莫不是真的以為,我謝府怕了都督府嗎?” “女兒只是想起,您那么在乎榮譽,若是知道涉瀾江率兵抗敵的人,是薛家人,應(yīng)該會很吃驚吧?!碧m庭故作姿態(tài),抬起素指略微掩唇,做出張致道。 “你沒說是他!”謝桓心中打顫,亦是一時不支,心虛地朝她低吼道:“你沒說那個人是薛珩!” 他不知道的,那個帶兵的小將會是薛珩,死了那么多人,誰會在乎一個小兵小將呢。 “涉瀾江死了那么多的人,總該有人活著回來,向你討個公道的。”晚風(fēng)卷過謝蘭庭的裙角,她的聲音順著風(fēng),落到了每個人的耳中:“不是嗎,父親?” 謝桓頓生懊惱,他早該想到的。 彼時謝蘭庭一個丫頭片子,能夠從那種九死一生的險境中死里逃生,無非就是因為薛珩也在了。 “還有,您讓女兒選,我選了您,父親不高興嗎?” 這是她叫父親最多的一天,每一聲,都讓謝桓肝兒直顫。 她施施然地微笑道:“您看,女兒現(xiàn)在回來,不就和您一起等著下場嗎?” 大門打開,但見雨后的清濛寒夜中,水灘如鏡。 薛珩單刀匹馬立于門前,看到謝家人出來,臉色陰沉如水,披著黑色的斗篷。 他解開了斗篷,拋在馬背上,倏然露出了一身白麻喪服。 沒有束冠,烏發(fā)披散后攏,一根白色額巾縛在額上,唯有絲絲縷縷的落發(fā)垂在兩鬢,眸色森然,冷冷地注視著謝家的門楣。 宛若玉山上行,孑然而立。 巴陵公主曾說,他縱然落魄自有清冷的俊美。 因為,他是尸山血海中殺出的薛火澤。 此時正是水霧彌漫,蘭庭出來后,被謝疏霖抬手攔住,臉色陰沉地質(zhì)問道:“你還想做什么,看自己的杰作嗎?” 蘭庭一聲不吭地,甩開了謝疏霖的手,走到了臺階上,垂袖看著薛珩。 她想起初見火澤,那張俊秀面龐透出的坦蕩,神情雖然疲憊,眼中卻透出那樣明亮耀眼的光芒。 “小孩,怎么在這,沒人要了嗎?” “我養(yǎng)你?!?/br> 似乎一輩子的希望,都在那灼灼的目光里。 但不會是她的了。 聞訊而來的謝三爺眉頭一皺,這往日里,他們就已經(jīng)對薛珩足夠敬重。 他狐疑道:“不知大都督此時而至是為何緣故?” 薛珩目光湛然,劍眉軒然長揚,字字清晰,不徐不疾道:“薛嶺長孫薛珩,邀慶安伯謝桓一戰(zhàn)?!?/br> “薛、薛嶺?”謝三爺卻驟然睜大了眼睛,家族中這些小輩不知道,可謝桓他們這些長輩,卻知道不少。 當(dāng)初,薛家蒙冤后,謝家沒少落井下石。 也是因此,謝桓才有機會,去富庶的扶桑任職,只是倒霉,趕上了瘟疫爆發(fā)。 謝三爺皺眉斜睨了蘭庭一眼,冠冕堂皇道:“若是大都督再如此聽人污蔑我謝家,在下明明日非得進宮去,請陛下來主持公道。” “進宮,陛下也不會見你的?!毖︾衲坏卣f。 謝桓錯愕,皇帝默許了,他這才明白,謝蘭庭口中所謂的還有時間是什么意思。 是要他進宮去請罪。 可他壓根就沒想過這條路。 是了,潛邸之時,陛下就視薛珩如左膀右臂,素來欣賞俠肝義膽、嫉惡如仇之輩。 薛珩背后的孽債,他們謝家必須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