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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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削了爵有什么用,這本就是他用卑劣的手段欺君罔上,騙來的而已。 “今日你我,背水一戰(zhàn)。”薛珩抬手自馬上抽出一柄橫刀來,手持似水橫刀,如他似寒劍一般的目光。 謝桓不敢,他當(dāng)然不敢。 玉面郎君薛火澤,出了名的驍勇善戰(zhàn),而謝桓最后一次戰(zhàn)役,還是在四年前的涉瀾江。 謝三爺亦是大失驚色,沒料到薛珩根本都不理會這些,他想要再出聲質(zhì)問,卻不敢去看他的目光,他自詡一把年紀(jì)了,面對薛珩卻還是生出膽怯來。 “不用,就今日,”薛珩惜字如金,刀已出鞘,銀光幽寒,虛手一抬:“請!” 謝桓看見步步逼近的薛珩,心一下子就涼了,悚然倒吸一口冷氣,隨即架起手中劍。 薛珩手中利刃反鎖,橫掃下堂,謝桓的衣袍被劃破,薛珩游刃有余,謝桓這個傳人實在是不合格。 就好像在他們身上,一下就失去了謝家先輩們的天賦異稟。 眼見丈夫不得不應(yīng)戰(zhàn),謝三爺竟然背身跑回了府里,連氏朝謝蘭庭縱身撲上去,不住地搖晃著她的肩膀,哭喊著:“蘭庭,你快和薛大都督說說情??!” “那些死掉的人,去和誰說情,父親放過他們了嗎?”謝蘭庭輕聲問道。 “他們死了就死了,與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敝x疏霖受不了她這種目光了,站出來橫聲道:“為了一干無關(guān)緊要的人,來誣陷自己的家人,謝蘭庭,你是不是沒心沒肺?!?/br> “我縱然無心無肺,也比得你這狼心狗肺的強?!敝x蘭庭神情譏誚,微挑的唇角顯示了她對此的冷漠。 “謝蘭庭,你如何狠得下心,縱然我們是有些不對,卻也算不得什么深仇大恨?!?/br> 蘭庭緩緩抬起頭,眉眼沉郁,語氣淡若水一般:“你說出這等話,卻讓我上哪說理去?!?/br> “沒有我們,哪來的你!” 蘭庭淺淡的笑了笑:“父親,薛大都督待我恩重如山,涉瀾江生死一線,我早已和那些百姓,將這條命還給您。” 謝明茵哪見過這等場面,怯生生地說:“長姐,你能不能去求求薛大都督,放過父親吧?!?/br> “就是,謝蘭庭,你別忘了,你也姓謝?!碧m庭被謝疏霖從背后推了一把。 自始至終,對所有的哀求威脅,她都充耳不聞,只是靜靜的看著薛珩步步殺機。 絕望沸騰的心湖,驀然平靜了。 長刀掠起冰冷水花,颯然甩落在了謝桓的臉上,讓他惶然一震,這感覺,就好像回到了那個雨夜,薛嶺一口熱血,噴在他的臉上。 薛珩氣定神閑,毫不錯目地,將眸光投落在謝桓的身上。 他一言不發(fā),哪怕是蘭庭,自始至終他也未曾看過一眼。 謝明茵足下不安地動了動,偏頭看了一眼長姐。 太陌生了,這個夜晚。 所有的人,都變得不一樣了,陌生到極致的冰冷。 “你說話啊,謝蘭庭,你也太冷血了?!?/br> “好,我說?!碧m庭眉眼一挑,揚聲問道:“父親,欠了薛大都督命債的人,是不是您?” “你懂什么,這都是為了大局!”謝桓的招式被逐漸打亂。 蘭庭輕笑一下,她走下了兩步臺階,站在眾人面前,悠哉道:“我當(dāng)然比您要懂,我來告訴你們,讓你們與有榮焉的涉瀾江一戰(zhàn),究竟是怎么回事,之所以戰(zhàn)役如此慘烈,就是因為援軍遲遲未到。 對,也就是我們父親的兵馬,周圍的婦孺被擄走兩千之眾,最后,都被蠻族砍死,或者直接扔進了涉瀾江之中。 之前的那位將軍,已經(jīng)身亡,薛大都督奉命守城,抵御了七日。 呵呵,父親您來了之后,可真是悠哉啊,什么都不說,直接關(guān)閉了城門,斷了大都督其余士兵的后路。” “對,原本守城的士兵,就這樣都死光了,城里的,都是父親的人,沒有人能再告您懈怠軍事的御狀,又能白白撈得一份軍功,好算計啊。” “趙晟風(fēng)若是不說,我都不知道,原來下令的人,居然是您?!?/br> 謝明茵小臉煞白,她從未聽過這些。 “我教你閉嘴!”謝桓惱羞成怒,抄手一劍,直直朝蘭庭的面門而來,謝明茵登時抬手捂住眼睛,發(fā)出驚恐短促的尖叫。 “鏘”地一聲,刀劍相擊! 謝桓的劍,被薛珩橫空一刀格擋開,他什么都沒說,清寂的眸光滑過她,甚至也沒問她為什么不躲。 蘭庭只是側(cè)身偏頭,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薛珩與謝桓的對戰(zhàn)。 “我們做錯了我們知道,求求你,謝蘭庭,別再折磨我們了!”連氏雙手薅住住了蘭庭的衣領(lǐng),死命地央求搖晃她。 蘭庭卻巋然不動,像是沒感覺一樣。 “不!”蘭庭回過頭來,冷冷地吐出一個字。 連氏略微怔忪,吸了吸鼻子:“你說什么?” “我說,我不。”她抬起手,雙眸死死凝定了連氏,一字一頓地從齒關(guān)擠出,一根一根地掰開了連氏的手指。 連氏臉色煞白地低下頭去,不知是疼的,還是悲痛欲絕:“你……” “刀不落在自己身上,你們從不覺得難過?!碧m庭語聲干凈,眉眼俱是冰涼。 她略微低垂下頭,摩挲著藏在袖中的峨眉刺,從胸腔里發(fā)出古怪的笑聲:“再說了,你們難道沒殺了我嗎?” 父殺女,算不得什么。 連氏被推到了一邊,仆婦慌忙上前接住了手足發(fā)軟的主母,將她拖著離開了大小姐身邊。 謝疏霖此時才明白,謝蘭庭也想要他們的命,可是,她不能。 所以借刀殺人。 “那現(xiàn)在你就先把命留下來!”謝疏霖口中發(fā)狠,霍地抄起一旁侍衛(wèi)的劍,猛然沖上前去,就要刺向謝蘭庭。 “不要!”謝明茵橫斜里沖出來,展臂擋在了長姐的身前。 “你不要胡亂竄出來啊!”謝疏霖惶急之下,腳下一個剎不住朝前扎去,焦聲催促道:“快讓開!” 蘭庭折身一把薅過謝明茵的肩膀,反手將她抻到背后去,自己隨即側(cè)身一讓,謝疏霖刺了個空,踉蹌幾步才停住。 他心有余悸地,盯著自己握劍的手。 謝明茵臉色慘白,劍鋒從面前破風(fēng)劃過的聲音,猶自縈繞在耳邊:“嫡兄你也這么恨我啊?!?/br> 之前,父親也是這樣對長姐的,她躲都未曾躲避一下。 是不是早就已經(jīng)視死如歸,心灰意冷。 “不是,我沒有?!敝x疏霖當(dāng)即松開了手中劍,搖頭矢口否認。 他必然不是真心想要傷到謝明茵的,再怎么說,那也是他看著長大的meimei。 “你說你不想殺我,卻想殺掉另一個meimei是嗎?”謝明茵執(zhí)著地逼問他。 蘭庭好整以暇的,抬手掠過鬢發(fā),她身上散發(fā)出清冷幽長的梔子花香,眉眼帶笑:“嫡兄還真是子承父,和他一樣殺人不眨眼?!?/br> “你胡說,我沒有?!敝x疏霖反駁完,就發(fā)現(xiàn)自己上當(dāng)了。 他倔強地說:“沒有了薛珩,你什么都不是。” “那真是不幸,即使你有再多,你也一無是處?!碧m庭說。 謝疏霖看到謝明茵還站在蘭庭那邊,掉轉(zhuǎn)了矛頭道:“你傻了啊,她才是我們的仇人,你知不知道,她這么做,現(xiàn)在這些榮華富貴你都沒了,也不會有人娶你了?!?/br> 謝明茵雙眼泛紅,吸了吸鼻子,輕聲道:“可是,父親也沒有否認對吧,我們,就是喝人血吃人rou長大的,長姐所說的,都是事實不是嗎?” 你以為你冰清玉潔,實則滿身血垢。 “嫡兄你自幼學(xué)武,和先生說要保家衛(wèi)國,護佑黎民,現(xiàn)在的你是什么,一個意圖殺妹的殺人犯?!?/br> “你……站在外人那邊。”謝疏霖忿然制止了她,恨聲道:“這里不需要你來多嘴!” 謝明茵極力爭辯:“長姐不是外人?!?/br> “她不是謝家人,她是沒心沒肺的孽畜?!边B氏悲愴嘶聲道。 她的心肝都在疼,她那么哀求謝蘭庭,可她的眼睛里,沒有一絲絲的動搖。 謝明茵下意識抬起頭,看了看擋在面前的長姐,這也是和尋常少女一樣的身形,甚至更為清瘦一些。 她沒有親眼見過長姐口中,那些尸山血海,但她能夠想象的出來。 當(dāng)尸體堆成了小山,鮮血匯聚成了河流,那就是最徹骨的人間煉獄。 他們的父親母親,統(tǒng)統(tǒng)不以為然,滿眼只有自己的榮華名聲,謝明茵一直覺得自己冷心冷肺,她卻被長姐口中描述的一切所撼動了。 她為之膽寒。 不僅僅是因為殘酷,最主要的,是她想不到,面前這個穩(wěn)重儒雅的父親,會是這一切的幕后推手。 他也許糊涂也許懦弱,但他,不能如此卑劣。 謝桓乘著間隙痛斥道:“你幫她說什么,是不是也想滾出謝家?” “父親!”謝明茵不甘地喚道。 有了謝桓的聲勢助威,連氏立即來了底氣,哭得梨花帶雨,淚水漣漣地恨聲道:“還記得我們是你的爹娘,你就給我滾回來!” 謝蘭庭就是個小狼崽子。 “走什么,三姓家奴是嗎,謝疏霖,我忍你很久了?!碧m庭抬手捉住他的手臂:“我就說說而已,你不會以為,我真的會把命賠給一群爛人吧!” 她當(dāng)然要保全自己,畢竟她的命,可比他們來之不易多了。 謝疏霖驀然怔住了。 “我就讓你看看,我能不能。”謝疏霖并不服輸,反而越戰(zhàn)越勇一般,誓要與她拼個你死我活。 “你打不過我的,停手吧!”蘭庭反手從發(fā)上抽出了一支峨眉刺,與他打了起來。 她居然隨身帶著兵器,謝疏霖登時瞪大了眼睛。 很快,他被眼花繚亂的分水刺,亂了心神,謝蘭庭冷笑著抓緊了他的手臂,狠狠地往后一推一踹。 謝疏霖絆倒在臺階下,一個趔趄,坐在地上。 尾巴骨撞得生疼。 最終,冰涼的刺端抵在了謝疏霖下頜,尾骨還疼得要命,他不得不仰著頭,心臟砰砰跳個不停,手掌滲出汗,不知自己是驚駭還是恐慌。 “這還是個家嗎?”連氏驚聲崩潰道。 蘭庭故作訝然:“怎么不是,吃人的家啊,你丈夫了不起呢,飲人血吃人rou得來的爵位,我就幫你們贖罪,一刀一刀的削去,天經(jīng)地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