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脈的太醫(yī)一一上前來，切脈之后個個臉上都是驚詫和惋惜。

    全安仔細(xì)的留意著諸位太醫(yī)的神色，心中的驚異隨著那一個個太醫(yī)的如出一轍的神色漸漸吊高，最后成了一片荒蕪的茫然。

    ……果真是如孫敬所說嗎？！

    這等荒誕之事，怎會——一刻鐘后，進殿來請脈的太醫(yī)都請完了脈，立于御榻前面面相覷。

    能在這太極殿中的，自然是皇帝陛下的女人，那這個已然小產(chǎn)的孩子不就是——當(dāng)今陛下登基多年，至今后宮尚一無所出，如今竟又是這等憾事——全安清了清嗓子，“諸位大人請吧，陛下還等著諸位大人回話?！?/br>
    第83章父皇無福

    “陛下恕罪，臣等無能為力……貴主子已然小產(chǎn)?！币粋€。

    “陛下恕罪……貴主子小產(chǎn)……”兩個。

    “……貴主子……小產(chǎn)……”三個。

    “微臣無能……”

    一模一樣的說辭，一模一樣的請脈結(jié)果，玄湛的心隨著那一句句斬釘截鐵的話語一點一點冷下去。

    如若是孫敬一人這般說，他還當(dāng)他是醫(yī)術(shù)不精胡亂言語，可是太醫(yī)院的一干人全都是這樣的說辭，他還能說太醫(yī)院全部都是酒囊飯袋，所有人都在胡言亂語嗎？

    玄湛端坐于榻，擱置在矮幾上的手攥到筋骨畢現(xiàn)，顫抖從那緊攥的手掌一路蔓延，直至全身，眼底那駭人的赤紅色澤越發(fā)深邃。久久一言不發(fā)。

    底下跪著的，連同孫敬在內(nèi)，個個冷汗涔涔，兩股戰(zhàn)戰(zhàn)。

    不知曉這其中詳情的太醫(yī)見皇帝陛下這般，只當(dāng)是皇帝陛下失去了第一個皇嗣而這般大怒于色。心中驚懼得有些惶然，雖然此事并未經(jīng)他等之手，可皇帝陛下失了皇嗣，難保不會遷怒而知曉這其中詳情的孫敬，此刻卻仍是惶惶不可終，從他得知這個驚天結(jié)果時，心中的惶然便一刻也沒有減緩過。

    男子孕子，縱觀千古，也從未出過這等驚異之事。

    他甚至不知道，對著那個清貴無雙的少年，他是如何說服自己相信這個事實的。

    他想說服自己，是他昏了頭，是他醫(yī)術(shù)不精，才會診斷出這般荒謬到他自己都無法相信的結(jié)論來。

    聽著這些同僚一句又一句一模一樣的結(jié)論，他何嘗不是多聽一次多說服自己信一次，說服自己相信這等荒謬到聳人聽聞之事。

    他身為行醫(yī)濟世的大夫，活了這半輩子，別說經(jīng)歷，即便聽聞都是第一次。

    可無論他信不信，都無法更改這鐵一般的事實。

    如若這個孩子尚在，到也不失為一樁美事，即便男子孕子是聞所未聞的奇事，相信以皇帝陛下這般愛護世子的心意，定會欣然接受這孩子。疼之入骨，愛之若寶。

    可……現(xiàn)在卻成了憾事。

    這尚未來得及讓他的父母知曉的孩子，竟就這般沒了。

    如若這個孩子安安穩(wěn)穩(wěn)的保下來，以陛下對他生身之人的情意，這孩子將來定是國之儲君會是這個天下的主人！

    看著攥著拳頭半響都未動彈的主子，全安心急如焚，想要開口勸慰，話到嘴邊卻怎么都說不出來。

    因為他比誰都清楚，在這天下最尊貴的人的心里，除了大胤江山，這世間在沒有什么足以與那人相比的了。

    此前他一直不明白，為何正值壯年的主子不親近后宮，清心寡欲得如同方外之人。

    直至去歲這小主子的歸來，他才終于明白，原來主子這些年的清心寡欲，是因為他心中早已有了人。

    這個全天下最尊貴的男人，甚至為了他心中的那人，禁情禁欲多年。

    甚至……做下絕了子嗣的打算。

    身為僅剩的太祖嫡系一脈，陛下絕了子嗣血脈傳承的心思，這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他一個小小的太監(jiān)都知道，他不相信運籌帷幄的皇帝陛下會不知這輕重。

    可是即便如此，陛下也執(zhí)意如此。

    他伺候皇帝陛下多年，看著他從羸弱的少年天子一步一步走到今日這威懾天下的威嚴(yán)君王，自是比誰都清楚，這個雷霆帝王不是什么至情至性之人。

    至情至性的人也擔(dān)不起這江山的重?fù)?dān)。

    浸yin帝王之道十?dāng)?shù)年，這個主子是鐵血無情的，如若不是，他也在這布滿荊棘的龍椅上坐到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