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笑了笑，滿頭冷汗。

    包拯道：“想必霍大人也知道，沖霄樓里機關(guān)密布，除了襄陽王本人，無人得進。難道霍大人有辦法進入沖霄樓，取出黃金，定襄陽王的罪嗎？”

    霍芳搖頭：“本官不知道該怎么進入沖霄樓，但本官知道，該怎么取得襄陽王的罪證?！?/br>
    包拯問：“霍大人待如何？”

    霍芳笑道：“包大人應(yīng)該知道，沖霄樓是當(dāng)年先帝為供奉天書所建的一座高樓。佛家藏經(jīng)之處謂塔，道家藏經(jīng)之處謂樓。塔是磚石搭起來的，而樓，是木材搭起來的?！?/br>
    “本官記得，當(dāng)年負(fù)責(zé)修建沖霄樓的官員，是原先的丁謂，丁大人。丁大人那時從水上運來了關(guān)中的巨木作為棟梁，才將沖霄樓的骨架修建了起來。”

    然后丁謂就被貶官了，宋真宗病了，沖霄樓的工期無限延后。宋真宗駕崩之后，干脆爛尾了。

    “只要是木，就怕火攻。而真金，不怕火煉?！?/br>
    霍芳道：“只要一把火將沖霄樓燒毀，其中的種種機關(guān)都化為灰飛煙滅。大火熄滅之后，其中留下的黃金，就是襄陽王意圖謀反的罪證。”

    包拯緩緩道：“霍大人好計策?！?/br>
    霍芳點頭：“過獎?！?/br>
    包拯看著他，道：“其實昨夜，公孫先生就已經(jīng)向本府提議過，沖霄樓若實在進不得，不如一把火燒了。反正黃金不會被火燒沒，襄陽王的罪證一定會暴露在天下人的眼前?！?/br>
    霍芳欣然點頭：“英雄所見略同?！?/br>
    包拯道：“昨夜的本府，聽了公孫先生所言之后，其實很是贊同這個計策?！?/br>
    霍芳道：“因為這是一條妙計，所以包大人才會贊同?！?/br>
    包拯厲聲道：“錯了！因為這是公孫先生所獻的計策，所以本官才會贊同。公孫先生清清白白，與你應(yīng)天府、襄陽王并無任何瓜葛，所以他獻的計策，本府并不會有任何懷疑?？墒悄悴煌?！霍芳，你本是襄陽王的黨羽，聽裴知府所言，你還頗受襄陽王的信重，甚至可以偶爾出入沖霄樓。沖霄樓里有襄陽王的罪證，焉知沒有你的罪證？襄陽王的罪證是黃金，你的罪證是什么？”

    他步步緊逼：“公孫先生所言燒毀沖霄樓的計策，是用在襄陽王負(fù)隅頑抗、不遵圣旨時的最后一步棋。如今圣旨就在路上，正午之前即可到達(dá)應(yīng)天府。你作為襄陽王的心腹，若是當(dāng)真想要棄暗投明，何不留在王府內(nèi)，規(guī)勸襄陽王，等圣旨一到，就出府請罪？即使襄陽王到底不聽你的規(guī)勸，你也可將他捆縛起來，交由本官處置。到時候本官有圣旨在手，還擒住了襄陽王，還怕不能叫他說出進出沖霄樓的方法嗎？”

    “就算以上種種都無濟于事，你也應(yīng)該先嘗試一番。可你竟然直接殺了盜竊圣旨的賊人，慫恿本官火燒沖霄樓?；舴迹_霄樓里，到底有你多少見不得人的罪證？”

    第58章奴愿做王爺?shù)木G珠

    霍芳定定地看著包拯,忽然笑了。

    “包大人果然名不虛傳,真是剛正不阿、眼里容不下一粒沙?！?/br>
    他捧起裝著鄧車人頭的匣子：“既如此,在下也不妨對包大人直說了罷。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在應(yīng)天府當(dāng)官，受襄陽王轄制,要說自己是清清白白,出淤泥而不染，這話，下官也實在不好意思說出口?！?/br>
    包拯搖頭：“你為虎作倀，幫著襄陽王做了不少惡事?！?/br>
    霍芳嘆了口氣：“不錯。這一二年來，每每午夜夢回，都悔恨不已?！?/br>
    “包大人知道,襄陽王在應(yīng)天府搜刮了這么多錢財，都用來干什么了嗎？”

    包拯道：“本官不知?！?/br>
    霍芳道：“一部分,是用來自家享樂——包大人沒去過襄陽王府吧,王府里，可真是金磚鋪地，白玉為堂。童仆逾萬，歌舞不歇。大人說王爺行止僭越人君，也不算冤枉了他。當(dāng)今天子癖好簡樸,恐怕十個天子的用度,也供養(yǎng)不起一個襄陽王爺?！?/br>
    “還有一部分，則是用來籠絡(luò)江湖好漢了?！?/br>
    包拯以目示意：“便是如這等的好漢嗎？”

    霍芳轉(zhuǎn)了轉(zhuǎn)那匣子：“不錯。無論黑道白道，只要肯為襄陽王效力,王爺來者不拒。雞鳴狗盜之徒，亦有歸處。”

    公孫策笑了：“如此看來，襄陽王倒頗有古時明君之風(fēng)?！?/br>
    霍芳笑了一笑：“最后一部分，則是用來建那座沖霄樓了?！?/br>
    “沖霄樓囊括古往今來機關(guān)數(shù)術(shù)之大成，變化無窮，神鬼莫測。這樣一座高樓，要興建起來，縱使有之前丁大人造好的骨架在，也是要花費不菲的人力物力的?！?/br>
    公孫策道：“難道霍大人要說，襄陽王把這百萬兩的黃金花了個干凈，根本就不剩下什么了？”

    霍芳搖頭：“雖不中，亦不遠(yuǎn)矣。去年夏天之前，大概還能剩下個一二十萬兩的樣子。本官不是賬房，知之甚少。只知道襄陽王那時日夜嘆息，說缺金少銀，如何能招兵買馬，成就大業(yè)?！?/br>
    包拯問：“去年夏天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