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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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說夫主了,趙王府甚至壓根沒拿齊君行當(dāng)作女婿,如此手段, 說是調(diào)教不馴的家臣奴婢, 只怕也就是如此。 齊茂行聞言低了頭:“上一個被丹城郡主刺傷的新晉探花, 說起來,也不是沒有門第的,他乃是河西劉氏子弟,打前朝便有名有姓,傳了幾百年的世族,無辜被刺,一句委屈都沒敢訴, 反而帶傷自貶楚南去了,劉氏都未曾說一個字?!?/br> 蘇磬音聞言便也忍不住沉默起來。 當(dāng)今即位才不過二十來年,便是算上太祖,本朝也才傳了將將三十年功夫,這幾大前朝開始就有名的世家,雖明面上不如這開朝的武勛權(quán)貴,但是樹大根深,便是一時枝葉不顯,積累與沉淀也都在下頭,當(dāng)真輪起來,只有比齊侯府強的。 楚南那地方,過去就與流放無異,至今未歸,也就是說劉氏這般一個前途無量的嫡支子弟,就算是這樣廢了。 這么說起來,一個齊君行,又算什么? 最起碼,齊君行還好好的,沒傷沒殘。 “趙王爺為國盡忠,痛失滿門,只留了下這一絲血脈,還落下了這瘋癲之癥,忠臣之后,受些蔭蔽,原也是該得的?!饼R茂行低著頭,又平靜開了口,只是面上卻也隱隱露出幾分冷眼來。 其實磬音的確說的沒錯,老趙王爺忠心耿耿,肝腦涂地報效的君王只有是太祖爺,□□爺征戰(zhàn)半生,開國立朝,也的確一直都對這個義子諸多私心偏袒,比親子更甚—— 可太祖爺早已駕崩幾十年了。 上一任沒能定下的劉氏子傷后,是當(dāng)今陛下親自出面,加官授權(quán),安撫了劉氏。 一次且罷了,陛下或許還看著往日的情面,并不往心里去,可趙王府父子一脈相承,卻還是陷在往日的風(fēng)光中不知收斂。 功勞總有耗盡的時候。 當(dāng)今陛下還是出了名了好脾氣、念舊情,等到日后改天換地,龍椅之上,坐上了如今的殿下呢? 天下太平,將軍卸甲,往日再是風(fēng)光無限,手握重軍,那時候也已過去了,懸在西邊的日頭,終究是要落下去的。 “你莫在意,也就是一時的風(fēng)光罷了,囂張不得幾日?!?/br> 看著面前的蘇磬音面色似有幾分低沉,齊茂行便又上前與她安慰起來,面上滿是關(guān)懷之色,說罷,又低頭保證道:“今日是我疏忽,你放心,日后,我必不叫這些礙眼的東西,再鬧到你眼前?!?/br> 蘇磬音聞言搖搖頭,只懨懨側(cè)過了頭,淡淡道:“這誰能料得到呢,也怪不得你?!?/br> 齊茂行卻越發(fā)認(rèn)真起來:“磬音,你若不高興,就說出來,與我生氣動手都成,不要這般自個憋著。” 蘇磬音這才抬頭看他一眼,勉強抬了抬嘴角:“怎么,我心情不好,不耐煩理你,你也難受啦?” 說罷,見齊茂行坦誠點頭,她便又撇了撇嘴,帶了些小脾氣道:“原本就是你留的尾巴,活該你難受!” 齊茂行聽著,卻反而笑了起來:“是,我都是該受的,我只是不愿叫你因我不爽快。” “就是嘴上說得好聽……” 蘇磬音瞪他一眼,雖是這般說著,面上便也漸漸松了下來。 齊茂行這才也放下心來,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張張口,又認(rèn)真看著她說了一句:“磬音,往后,我若是再惹你生氣,你也要記著,不要為難自個。” 蘇磬音聞言一愣,原本想要質(zhì)問一句還有下次,可話未出口,垂眸看見了齊二眸中的認(rèn)真鄭重,一時竟是不知為什么也生出幾分隱隱的不安來,只是微微蹙了眉心,卻未置可否。 —————— 夫妻兩個的私語且不多提,送走了惡客,今日來探望蘇大哥一家子行程,卻還是要繼續(xù)的。 蘇磬音站起身來,只叫齊茂行自個去與大哥解釋,她則是起身去了后院,先去見了一道過來的嫂子。 大嫂是康梁人氏,當(dāng)?shù)亓?xí)慣都將家里沒出嫁的姑娘連著名字叫什么娘,大侄女叫蕓娘,小侄兒才剛滿月,還不取名,就只叫二娘子。 蘇磬音在后頭與她的大嫂見面,笑瞇瞇的給大侄女兒送了見面禮,夸了她聰慧懂事、小小年紀(jì)就是個美人坯子,又夸二娘子長得結(jié)實,嫂子養(yǎng)的好。 這倒也不光是客氣,她這大哥隨了蘇父,是一副濃眉大眼,一瞧就忠厚正直的標(biāo)準(zhǔn)面貌,大嫂也是圓臉細(xì)眉的官家好女,兩個女兒一點兒沒有長歪,都是眉目標(biāo)致漂亮孩子,一個綿綿軟軟,細(xì)聲細(xì)氣的喚她姑姑,另一個小家伙圓圓乎乎,小胳膊藕節(jié)似的小床上撲騰,吐著泡泡朝她彎著眼呀呀笑。 只喜叫蘇磬音都忍不住慶幸起了還好齊二又多跑了一遭,若不然,她卻只拿幾個錁子來,都對不住這么可愛小侄女兒。 其實蘇家大哥一直跟在父母身邊外放,蘇磬音則是留在京城陪伴祖父,連正經(jīng)的父母兄長都不怎么親近。 對大嫂自然就越發(fā)不熟,真算起來,她們兩個見面的次數(shù),一只手掌就能數(shù)得過來。 不過,正是因為離得遠(yuǎn),不接觸,反而沒什么齟齬,再加上齊茂行給備得禮又是十足的豐厚貼心,再是難纏的媳婦也不會這時候去找小姑子的不痛快。 更莫提,蘇大嫂原本也不是個難纏的性子。 這會兒一見面,兩個人就當(dāng)真是一個塞一個的謙讓客氣,嫂子夸meimei長得杏眼桃腮,身段風(fēng)流,怪不得嫁的夫君這般能貌雙全,幾個月就給meimei請了誥命。 小姑子就贊嫂子端莊大方,連著生了兩個貼心伶俐的人女兒,蕓娘貼心,二娘子又活潑伶俐,難道大哥這般敬重,實在是難得的好福氣。 至于一邊兒夫君殘廢、命不久矣,一個連著生下兩個女兒,其實心下已很是著急的這種事,交淺言深,兩個人誰也沒提,另一個就也只當(dāng)是不知道,只撿好聽的說。 小小的屋內(nèi),慢慢彌漫著夸夸團(tuán)的和樂氛圍。 而另一邊的前廳內(nèi),齊茂行對著蘇家大哥,就顯得端正認(rèn)真的許多,剛一見面,就挺直了身子,對著他深深的彎下了腰去,為他大婚時的失禮,與今日的驚擾告了罪,又送上了精心準(zhǔn)備的賠禮來,只請大哥看在他年輕識淺的份上,包涵一二。 蘇大哥原本就是個老實人,加上大婚之時,這個妹夫的不好惹他還記在心里。 若是齊茂行不開口,他還能撐著面色教訓(xùn)幾句,可妹夫一上來就這般鄭重其事的送禮認(rèn)錯,他自個便先xiele七分的心氣。 只勉強為自個meimei抱了幾句不平,叫他往后再不許如此,見齊茂行立即答應(yīng)之后,蘇大哥便徹底垮了,只叫著外頭下人趕緊上茶果點心,又連聲吩咐管家準(zhǔn)備,要叫妹子夫妻留飯。 齊茂行客氣幾句,見蘇大哥是真心留客,便也聽話應(yīng)了下來,只是規(guī)規(guī)矩矩坐在下首,聽著蘇家大哥說話,時不時恭敬應(yīng)和。 說了幾句,齊茂行想到了什么,便又忽的問道:“不知大哥回鄉(xiāng)守孝,又輾轉(zhuǎn)來回,可有耽擱了讀書,來年高中,有幾分把握?” 若是換一個脾氣大的,見他一個武人來問自個春闈把握,說不得就要暗暗生氣的。 不過架不住蘇大哥是個好脾氣的,聞言一點不在意,反而只是搖頭嘆息道:“為兄愚笨,雖不敢偷懶。但天下人才濟(jì)濟(jì),祖父從前便說過,我之前中舉便已有幾分僥幸,戒驕戒躁,沉下心,春闈不必著急?!?/br> 這個齊茂行之前也聽聞了,身為蘇家人,讀書上雖也不差,卻也并不算天賦異稟的那一撥。 畢竟,若是大哥當(dāng)真是神童,四年前就能下場應(yīng)試了,蘇太傅也不會壓他三年。 為此,齊茂行便略微壓了聲音,繼續(xù)道:“大哥可有考慮過,這一遭,也暫且不考?等來年恩科?” 說前半句時,蘇大哥神情如常,直到聽著了后面的“恩科”二字,手下便忽的一顫。 什么時候才能開恩科? 最常見的,便是舊帝駕崩,新帝登基,天下大赦。 當(dāng)今陛下還是在呢!背地里議論天子圣躬,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 蘇大哥雖還未當(dāng)官,卻也知道厲害,面上一驚,立時起身,便朝外頭看了一遭。 齊茂行當(dāng)然是確定了周遭沒有耳朵才敢開口的,蘇大哥瞧了一圈,最近的下人也守在廊下,決計是聽不著屋里的話的,這才驚魂未定的轉(zhuǎn)回身來,試探道:“妹夫是說……” 齊茂行這一次卻不再開口了,只是靜靜看著他,微微頷首。 沒錯,單從最近殿下對他的吩咐,他也看得出,宮中陛下,是撐不得多久了。 以太子殿下的行事,等過了三月國喪,必要大赦天下、加開恩科,另取學(xué)子。 春闈三年一次,可參考的學(xué)子,大致卻是有數(shù)的,明年春闈考一次,第二年再開一次恩科,便等于上一茬最優(yōu)秀的已經(jīng)被篩過一次,下一茬的卻還沒來得及跟上來。 這實質(zhì)上,便是等于沾了光。 平常時候落榜的,說不得這一次就能得中,同進(jìn)士說不得就能中進(jìn)士,便是有把握得中的,說不得,這次就能得了三甲。 這倒且罷了,更要緊的,所謂恩科,便是新帝登基之后,第一次定下的天下門生,不論什么,第一次得來的,總是會多留意些,便是帝王,也不能免俗。 而身為人臣,能讓君王記住你,卻是比一次春闈的功名排次,還更要實惠千百倍。 只是事關(guān)陛下龍體,這樣的內(nèi)情都是瞞得緊緊的,并不會外傳,尋常人便是想沾這樣的光,也并未能成。 就像現(xiàn)在,雖說才是夏日,但是次年的春闈,就已經(jīng)開始往送名了,送名也只有一月的功夫。 吏部收了學(xué)子人名數(shù)目,才可以按著名字一步步開始查明資格、準(zhǔn)備考場等諸多瑣事,而對參考的學(xué)子來說,名字一旦送上去,除非病重不起,亦或者父母長輩逝世守孝這等實在不成的緣故,無故缺考者,是要落罪的。 要等恩科,這會兒便不能送名,可若是這一個月里不送名,之后又沒遇上恩科,那里外里,便等于又要耽擱三年光陰再等下科。 事關(guān)重大,蘇大哥不敢全信,卻更不敢不信,除了道謝之外,之后的對話用膳時,便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滿腔心事。 直到齊茂行夫妻告辭離去,半日里都心神不定蘇家大哥這才回了書房,卻是親自磨墨,動筆寫起了家信。 這事兒他自個定不了,最終,還是決定去問問遠(yuǎn)在嶺南的父親。 當(dāng)然,什么新帝恩科,是決計不能明寫的,蘇大哥思前想后,前頭寫滿了家常閑話,最后才提了一句,妹夫齊茂行來過,與他探討了一番學(xué)問,最終建議他等暫且不考,再等下次,可否? 這么說外人看見并無什么毛病,可家里人都知道,齊茂行是走了武路的,如何會考他的學(xué)問? 知道這個的,便會看出其中的不妥當(dāng)之處。 而蘇德笙有自信,父親看到這話后,能猜得出其中內(nèi)情。 路途遙遠(yuǎn),家書送出去近一月功夫,宮中都已給丹城郡主與齊侯府長子齊君行下了賜婚的圣旨,加封齊君行為郡馬都尉,賜財銀萬兩,因為趙王府請旨,不必另修郡主府,著與趙王府完婚。 趕在了送名前的最后兩日,蘇父的回信才又到了焦急不已的蘇大哥手上。 前頭也照舊是一些家常囑咐,直到最后,才輕描淡寫了回應(yīng)了兒子的詢問,只一個字—— 可。 蘇大哥看著這字,靜靜沉默了兩息功夫,便起身將桌上的《時文集》都暫且合上,又將書架上的四書重新拿了起來。 既然不送名,他的時間便一下子多了許多,可以將自個的學(xué)問好好的再從頭捋一遍。 作者有話要說: 推薦一下我新開的預(yù)收—《妙艷撩人(重生)》by梟藥 文案: 上輩子的蘇妙娘,白長了一副妖媚身,頂著狐貍精的名聲,卻生生被人教成了木頭傻子,老老實實謹(jǐn)言慎行,夫主的偏寵都硬生生擋了,唯恐叫人誤會。 可最終還是被誣陷紅杏出墻,活活絞殺,被拖走前,她聽到的盡是懷疑與惡意: “長得就是個狐貍精!”“早知道是個不安分的……” 不料一睜眼,又回到了被當(dāng)做禮物送給陳王的十六歲! 蘇妙娘赤紅著眸子,摸了摸脖子上還沒消去的蝕骨之痛,一挑紅唇,媚骨天成。 都知道王爺這次當(dāng)差帶回了一個狐貍精,撒嬌弄癡、奢靡無度,沒骨頭似勾的王爺意亂情迷、不顧朝政。 王府傳的沸沸揚揚,都在等著看她怎么死—— 甚至妙娘自己也是這么以為。 但偏偏,夜夜專寵,日日長情,甚至頂著狐媚的名頭,圣恩眷寵,母儀天下。 女主妖媚艷,男主白切黑,只走腎,不走心,有興趣的可以先戳進(jìn)專欄收藏一下么么噠~ 第96章 看望過兄嫂之后, 蘇磬音與齊茂行兩個,就一日不耽擱的回了城外存茂堂里去住,之后再沒有什么旁的事,兩個人便也只是一個解毒, 一個教書, 剩下的時間便都湊在一處, 情到濃時,便只是一塊用一壺茶, 品一本書, 都仿佛透著無窮的趣味,丁點不覺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