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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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沉浸在自個的小日子,蘇家大哥與蘇父的家信,齊茂行與蘇磬音當(dāng)然不會知道, 但是宮中為丹城郡主與齊君行下的賜婚圣旨, 兩人卻還是聽說了的。 不單單是因為趙王府煊煊赫赫, 剛受了旨意,就開始大肆宣揚(yáng),又派了門客仆從四處張羅cao持起了大婚當(dāng)日的各色排場用物, 只說針線一件上, 京城中有名的喜婆繡娘被找了個遍, 連宮中針織司里積年的老手,都特意請了十幾個回來,將這門親事鬧的格外隆重,滿京皆知。 更要緊的,是定下了婚期之后,齊侯府的袁老太太,又派了袁嬤嬤, 上門見了齊茂行一遭,與他說明了其中端詳。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丹城郡主年紀(jì)已經(jīng)不小的緣故,這門親事趕的很急,從下旨到完婚,也就一個月的功夫,納采問名納吉,在下旨的當(dāng)天里就順道辦了。 三日后,趙王府便又置辦好了六十四抬的“聘禮,”派了王府長史送去了齊侯府,通知一樣的告訴了婚期,納征請期,這就算是一起定了,只等著二十多天后,就是最后一步的大婚迎親。 當(dāng)然,是宮中宗室府來人,將齊君行從侯府接出來,送去趙王府里大婚。 不新修郡主府,宮中當(dāng)然是樂意,畢竟京中寸土寸金,再加上里頭的重新修繕耗費(fèi)的人工、添置各種家具花木、配的里外侍衛(wèi)奴仆,少給一座府邸,前前后后,幾十萬兩填進(jìn)去都算是少的。 趙王府不要,這些銀子自然就都省下了。 趙王府自然也愿意,王府夠大,人口又不多,不論趙王爺、還是小王爺,都是絕不放心郡主開府另居的,就這般重新收拾收拾,多加一堵墻圈出半個府去,仍舊原先的院子,除了多添了一個郡馬,一切都與之前一模一樣,郡主也住的越發(fā)舒心安適些。 唯一不痛快的,就只剩一個齊君行。 畢竟,若是新建的郡主府,從屋子到下人都是新的,郡主不理庶務(wù),他身為郡馬,也能打一開頭就安插人手,樹立威信。 之前只為著一個吳瓊芳,他就已在小王爺手里受足了教訓(xùn),已經(jīng)這會兒干脆又要住進(jìn)了趙王府去,他兩眼一抹黑,周遭全是王府積年的奴仆下人,誰會拿他一個新來的郡馬當(dāng)一回事? “大爺在府里就求了侯爺,連皇后娘娘都遞了話進(jìn)去,只說趙王府過于要強(qiáng),丁點(diǎn)不顧侯府的顏面,求娘娘說句公道話??蓪m里倒了也就是多賞了大爺一萬兩銀子,旁的,一樣未變!” “老奴瞧著,大爺那模樣,對尚郡主這事兒,已是后悔得很了!” 可對著袁嬤嬤這一腔肺腑之言,齊茂行卻還是毫不在意,勉強(qiáng)聽了幾句之后,甚至還露出幾分不耐煩多聽的神色來,開口就要送客。 “二爺別急,您聽老奴說!大爺后來又與宮中說定,旁的且罷了,可是等郡主生下子嗣來,這第一個長子,就一定要接回侯府里教養(yǎng),日后也是要繼承侯府的!” “侯爺連著上了幾回折子,老太太身子不好,侯爺還給太太遞牌子去見了皇后娘娘求情?!?/br> “宮里與趙王府都應(yīng)了!” 袁嬤嬤見狀,便又連忙將話頭扯到了真正的來意:“二爺,上回的事兒,也是老太太心疼您膝下無后,想要給您留個香火,著急了些,才叫下頭幾個不長眼的賤蹄子誆騙了去?!?/br> “您是老太太打小捧在手里長起來的,老太太對您好,也是打心眼里出來,都能瞧的見的?!?/br> “老太太叫老奴過來,就是想告訴您,她終究心疼的,還是二爺,但凡您能留下子嗣,有老太太在,這齊侯府,就決計不能再落到旁人手上!” 說著,見齊茂行聞言非但不喜,反而越發(fā)不善,袁嬤嬤便又連忙繼續(xù)道:“這一遭,老太太再不送人來,知道二爺與二奶奶伉儷情深,老太太只等著您與二奶奶傳來喜信兒,正經(jīng)的嫡孫兒,才更是名正言順呢!” “二爺二爺!您就是不為了自個,也為了二奶奶想想!二奶奶青春正茂,往后孤苦伶仃,一個人守寡,這日子如何能過得下去?您為二奶奶留個一兒半女,也是日后的指望??!” 袁嬤嬤說到這,又轉(zhuǎn)頭勸起了一旁的蘇磬音:“二奶奶,老太太這也是心疼您,cao心您的日后,您也好好想想!” “夠了!” 她不說蘇磬音,齊茂行還算好些,這會兒袁嬤嬤竟是扯著蘇磬音的話頭說個沒完,齊茂行的面色便反而越發(fā)難看,猛地?fù)P聲,一個字不再多聽,叫來守門的下人,將人趕了出去。 這還不算,趕了人之后,齊茂行還干脆叫來奉書,叫他吩咐了莊子上守門的下人,往后凡是侯府來人,一概全都攔了,不論是誰,全都不許他們進(jìn)門半步! 奉書許久未見過發(fā)這么大火兒的主子了,聞言一句不敢多說,應(yīng)了一聲,便立即小跑出去傳了下去, 倒是蘇磬音,見他這般動怒,在一旁勸了一句:“你別生氣,都已經(jīng)出來了,再為了齊侯府計較,不值當(dāng)?shù)摹!?/br> 齊茂行聞言頓了頓,與她沉聲開了口:“我不是為了自個,是因這老虔婦竟連你也算計……” 袁嬤嬤是侯府老太太身邊最親信的嬤嬤,也是自小看著齊茂行長大的,這會兒能叫他罵出一句“老虔婦”來,可見,是當(dāng)真氣到了極處。 蘇磬音卻是并不太當(dāng)回事,不過聽著這話,她倒是也想到了什么,只是有些沉思的問道:“你,自個想留后嗎?” 老實講,就算是眼下與齊茂行兩情相悅,相處甚歡,可叫蘇磬音為了他懷孕生子,她也是要掂量掂量的,這不單單是一個孩子的問題,而是關(guān)系到她的后半輩子。 至于叫旁人來為齊二生,叫她來養(yǎng)? 齊二但凡敢說出這話來,蘇磬音此刻面上不顯,可微笑里卻已經(jīng)帶了危險的涼氣。 “不想!” 齊茂行天生敏銳的五感,也叫他立時察覺了這其中的危險,更莫提,莫說他并非真的廢了,就算是真的活不得幾日,他這性子,原本就沒有什么狗屁留后的執(zhí)念。 他猛地抬頭,神色認(rèn)真:“你莫聽著老虔婆胡言亂語,什么留后心疼,我看,只怕是祖父壓不住齊君行,想再要一個聽話好拿捏的子嗣后代罷了!” “你莫要上了她的當(dāng)!” 蘇磬音聽著,只抬了抬嘴角,也沒有再多提,只又轉(zhuǎn)了話頭:“你明日還去莊子上解毒嗎?” 最近這陣子,苗太醫(yī)那廂不知道什么毛病,非說什么解毒到了要緊的時候,叫齊二去溫湯莊子里解毒的次數(shù),明顯變多了,就連每次過去的時間,也都要比之前一月里長了許多。 蘇磬音私心里恨極了這不負(fù)責(zé)的庸醫(yī),可偏偏面上卻一個字不能多言,反而也要裝出一副期待的模樣來,常常關(guān)心。 齊茂行聞言,面上卻隱隱露出幾分躲閃般的意思來,側(cè)過頭,只低低應(yīng)了一句:“嗯,我想著,明日便也不去練箭了,趁著你還歇息的時候,一早起來,就直接過去,也好早日回來,與你多待一會兒?!?/br> 蘇磬音聽著后頭坦率至極的話,便又有些羞澀似的抿抿嘴:“那我明天一早起來送你?” 齊茂行立即搖頭:“不必麻煩,你睡得晚,就只管好好歇著,等我回來就是。” 蘇磬音聽著,便也答應(yīng)下來。 袁嬤嬤過來,就已是下午時候,之后兩人一道用了膳,蘇磬音想著夜里早些睡,若是可以,還能早點(diǎn)起來送送齊二,因此難得的沒有再多耽擱,天色才剛沉下來,便叫水洗漱了,與齊二在炕上隔著小案,一人一邊的躺了下來。 蘇磬音的睡眠質(zhì)量是很好的,不光時間長,并且睡的很沉,尋常情況下,一整夜都不會起來一次。 但也不是沒有例外,譬如偶爾小日子里不舒服時,就會整夜難安。 最近這天氣一日賽一日的炎熱,蘇磬音整日住在學(xué)堂莊子里,雖沒有冰塊能用,但是山后有清泉凜冽,用的時候徑直取來,沖了干花涼茶徑直入口,也是會舒服的叫人忍不住一個激靈。 剛到了新家安置,瑣碎事自然多一些,加上蘇磬音又常去存茂堂里教書,月白石青最近便不大留意她的飲食。 而齊茂行對于在意的人,雖是處處都要cao心的不放心性子,但他到底年輕,自個又是個身強(qiáng)體壯、不畏寒暑的,也從來不覺得大熱天里用些涼水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更不會知道女子喝多了涼水會不痛快。 就這般,沒人攔著,蘇磬音自個貪涼,連著用了半個月的涼茶涼水,結(jié)果沒舒服幾日,便立即受到了教訓(xùn)—— 半夜里,小腹沉沉墜墜的,將她生生的疼醒了。 蘇磬音蜷縮著身子睜開眼,半睡半醒間,都難受的滲出一層薄汗。 她在炕上長長緩緩的出了一口氣,略一挪動,身下傳來的不適感,就立即告訴了她這般難受的緣故—— 又到了每月都會來一遭的時候了,并且這一次來的,顯然是十分不順的一回。 外頭遠(yuǎn)遠(yuǎn)傳來了梆子聲響,蘇磬音抬頭看了看紗窗,天色還襯的一團(tuán)墨一般,至多也就是三更天,也就是凌晨左右,她才剛睡下一個時辰。 她的習(xí)慣,夜里身邊是向來不需丫鬟守夜服侍的,這會兒雖然很不舒服,但是這種小事,她也沒有嬌貴到再專門去叫月白石青半夜爬起來伺候她。 捂著肚子坐起身來,蘇磬音便只借著窗外皎白月光悄沒聲息的踩著布鞋下來,去柜子里取了換洗的衣裳布帶。 房間足夠,為了干凈方便,她也仍舊與皇莊一樣,將洗漱方便的地方設(shè)在了小門后的隔間,若要更衣,就還要出去一遭。 蘇磬音扭頭瞧著一眼夜色里看不分明的另一面,為了不吵醒齊茂行,盡量輕手輕腳的出了門去。 從隔間回來,她又端著銅燭臺在外頭尋著了裝在加棉竹簍里的大茶壺,睡前月白是沏了guntang的水下去的,這時候摸著,也還是微微的燙手,趁熱倒出來,正好入口。 直到一碗溫水下肚,舒服了許多的蘇磬音這才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她放下燭火,轉(zhuǎn)過身,也有余力發(fā)覺到,屋里的齊二竟是異常的安靜,一絲兒動靜都沒有。 這倒怪了,齊二不是一向睡得靈醒的很,之前他受傷的時候,在蘇府里同睡一張架子床,她不論什么時候起來,一扭頭,齊二都必然是大睜著眼睛等著她,清醒的很! 這一晚,怎么睡得這般死沉了?難道是因為炕上寬敞,隔得遠(yuǎn)了? 別是早已被吵醒了,只是不好意思說話吧? 這么想著,蘇磬音放下了手里茶碗,坐在自個的一邊炕沿,扭頭朝齊茂行睡下的方向看了一眼,面帶笑意,輕輕的叫了一聲:“齊二?” 一派寂靜。 蘇磬音停頓幾息功夫,隱隱覺著不太對,一時有些心慌的揚(yáng)高了聲音:“齊二!你在嗎?” 仍舊沒有丁點(diǎn)回應(yīng)。 蘇磬音這才覺著心下一慌,起身朝著齊茂行的方向匆匆挪去。 炕頭上隔著小案,隱約似是有個黑影,但是伸手去按下了,便會發(fā)現(xiàn)薄被下頭,只是隨意擺了一個竹夫人,并沒有她剛才以為的齊二在。 蘇磬音跪坐在空蕩的被褥旁愣了兩息功夫,方才還暈乎乎的頭腦像是叫誰照頭潑了一盆涼水下來似的,清醒的叫人打顫。 她猛地睜大了眼睛,先低頭去炕下找了齊二的鞋子,屋里穿的單底布鞋還對得整整齊齊,放在腳踏,可腳踏旁外頭才會穿的厚實長靴,卻是不見了。 順著靴子,扭頭去看屏風(fēng)上搭著的衣衫,卻是整整齊齊的放著,沒有丁點(diǎn)動過的痕跡。 沒穿衣裳,卻是穿了外出的靴子? 蘇磬音迷惑的皺了眉頭,先將屋里里里外外的轉(zhuǎn)了一圈,甚至連他剛剛?cè)ミ^的隔間也有看了一回,當(dāng)然不會有,空蕩的活像是一場噩夢。 她連外頭衣裳都顧不得穿,趿著鞋子便又猛地開了房門。 屋外月華似水,蛙鳴聲聲,利落的一覽無余。 齊二,卻仍舊不見丁點(diǎn)蹤跡。 第97章 正是五更天, 月明星稀,夜風(fēng)陣陣,為這炎炎夏夜送來陣陣涼意。 張家莊子西北面的偏院里,從前是住了一房人的, 如今只住著苗太醫(yī)一個。 在一派寂靜中, 院墻處忽的傳來一聲的似有似無隱約聲響, 緊接著,便是窗扇被人從外頭撬開, 開啟, 屋內(nèi)地磚上,便又是一道輕巧至極的落地聲,像是貍貓的rou墊從窗臺落下,既矯捷又隱蔽, 若不是正巧親眼看著著, 只怕就算在屋里里, 也決計不會發(fā)覺從外頭跳進(jìn)來了一個人。 盡管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見著,但是坐在炕頭,已經(jīng)等了許久的苗太醫(yī)還是忍不住的瞇了瞇眼睛, 在心里默默的叫了個好—— 這位小齊將軍的身手, 當(dāng)真是他見過最漂亮的, 也難道殿下把這么要緊的事兒,都能這般信任的交給他。 齊茂行早在進(jìn)屋之前,就已經(jīng)聽出了屋內(nèi)苗太醫(yī)的呼吸是清醒的,進(jìn)來后借著窗外的清冷月色,瞟了一眼袒著膀子,露著干瘦上身的苗太醫(yī),隨口打了一句招呼:“苗太醫(yī)又起這么早?” “唉, 整日里有你這么一個□□爬窗的人在,我這睡著也不安穩(wěn)啊……” 苗太醫(yī)坐起來,旁的不干,就先配著一壺濃茶嚼了一小撮煙葉,過過干癮。 他十歲出頭,便在楚南跟著族人們吸慣了水煙,后來到了中原,要侍弄蟲草,不能叫渾身的煙味兒染了藥性,為了能留在太醫(yī)署,硬生生戒了,忍了幾十年,到這會兒年紀(jì)大了,雖然在太醫(yī)署里立的穩(wěn)了,但他在太醫(yī)署里耳濡目染,又怕水煙傷肺,最終便只是干嚼著過過干癮。 “那倒是我的不是了?!?/br> 齊茂行一面回話,一面也毫不耽擱的自屋里開了房門,提著房里的水桶,去院里的大水缸里提了一桶清水來,行動間,身子挺直,腿腳修長有力,動作干脆利落,流暢如林間花豹一般。 哪里還有外人面前,雙腿殘疾的廢人模樣? 提了水進(jìn)來之后,齊茂行便微微仰頭,解起了自個外頭的夜行衣,繼續(xù)道:“若不然,往后我將換的衣裳都放在外頭房梁上,輪椅也放院子里隱蔽處藏著,你夜里將院門鎖好了,我便不必不進(jìn)屋了,也好叫你老人家多睡些功夫。” 沒錯,他這幾日里,半夜從磬音身邊起來,都是會先來苗太醫(yī)這邊兒換好了衣裳,存了輪椅再出去。 當(dāng)初苗太醫(yī)就特意定了莊子最邊的偏院,墻后就是入山的小路,從這兒出去,最是方便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