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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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磬音愣了一愣:“二爺要在莊子里辦宴請人?幾時回來?客人是誰?可要家里準備什么?” 奉書擦著汗連連搖頭:“沒有客人,二爺說,最近差事更要緊,脫不得身,恐怕三五日里都騰不出空閑,出不得城了?!?/br> “這些菜式,這是二爺特意吩咐了小人,都是給二奶奶您送來的!” 蘇磬音就越發(fā)詫異了:“給我的?” 可是她的口味一向偏清淡,齊茂行應(yīng)該是知道的,一下子怎么可能吃的下這許多rou? 他這是故意為難人不成? 對于蘇磬音的疑惑,奉書同樣不明緣故,只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傳了主子的原話:“二爺說,叫您今個兒多吃些rou,最好能一次吃膩了,一個月都不想再碰才好呢?!?/br> 雖然搞不懂,但是既然這全rou宴都已經(jīng)送來了,為了不浪費,蘇磬音也是當真和月白石青一道,午膳晚上兩頓都沒叫廚下再做點飯,只配著米水吃了滿肚子的各色葷rou,這還剩了大半出去,都賞了莊子里下人。 雖然不至于如奉書說的一個月都不想再碰rou味兒,但是蘇磬音用過晚上之后,也的確是叫廚下,往后的幾日里,都給她送清淡的素食了。 不過,蘇磬音只詫異了多半日功夫,等到夜里就明白了其中緣故—— 天色剛暗下來,城里便敲喪鐘了,鐘聲穿的極其悠揚,隔著這么遠的城外山里,都能隱隱聽到莊重肅穆的鐘聲,等到次日凌晨,整個盛京內(nèi)外的宮觀寺廟,便更是約好了一樣,打從五更天開始,便都一塊敲起了大鐘,直到旭日東升,都未曾停歇。 這樣的動靜,也只是帝王駕崩之后才能享,便是皇后太后,都沒有這樣的牌面。 國喪了,百日內(nèi)不可宴飲作樂、不可婚喪嫁娶,甚至七七四十九里,都不可以宰殺牲畜。 雖然民間沒有要求要求守孝一樣一點葷腥不能沾,但是沒了現(xiàn)殺的牲畜,對于尋常的庶民百姓來說,這么熱的天兒里,與食四十多天的素也并不差什么。 也難怪齊茂行說他最近都忙的很,起碼三五日都出不得城。 先帝駕崩,新帝登基,這么要緊的時候,只怕三五日都是少的。 不過回過神后,蘇磬音一時間,心下卻也忍不住的有些復(fù)雜—— 所以,齊茂行這是再這么忙的要緊時候,還記得她吃rou嘴饞的這點小事,特意騰出空來,叫奉書特意帶了狀元樓的席面來,先叫她提早吃個夠? 分明她都并不是無rou不歡的人,倒是齊茂行自個,他那么一個最是愛吃濃鹽醬吃、大魚大rou的人,自己騰出這樣的機會,趕在國喪前先吃個夠? 雖然沒有親口去問,但蘇磬音只在心里想想,也猜得到,多半是沒有的。 他在宮中是當差護衛(wèi),工作去的,新舊交替,這么忙亂的時候,哪里會有這樣的閑情逸致?更別提萬一再叫人瞧見了,沾一個不敬先帝的罪名,就更是得不償失。 他原本就因為假裝廢人,跟著她連著吃了好幾個月清淡素食,已經(jīng)清減了許多,正是青春年少,連發(fā)育期都還沒徹底結(jié)束的年歲,再叫這國喪吃上幾個月的素,只怕是要更消瘦不少了。 不過才想到這兒,蘇磬音便也立即拍拍臉,只叫自己從這不必要的關(guān)懷里的走了出來—— 得了,快清醒些,齊二已經(jīng)不是之前要她照顧保護的廢人小可憐了,人家年紀輕輕就已經(jīng)是新帝的親衛(wèi)近臣,前途無量,忍這一時,往后有的是鐘鳴鼎食、齒甘乘肥,只有比她更富貴豪奢,她一個正經(jīng)“清貴”出身的蘇家人,只怕是見都沒見過,同情還是趕緊收一收,只想想自個的日后才是正事! 不過雖然蘇磬音記掛著日后,但是國喪之后,齊茂行的確回來的次數(shù)與時間,都變的更少了。 不光少,并且時間都格外的飄忽,之前還是夜里休息時回來,最近便是完全沒有固定的點兒了,清晨半夜、晌午黃昏,指不定什么時候,便會突然出現(xiàn)在莊子里冒個頭,通常也待不夠多久,打卯似的躲在暗處冒個頭,一旦被她發(fā)現(xiàn),就立馬做賊似的匆匆而去。 就好像是現(xiàn)在—— 剛剛上完了課,從存茂堂里出來的蘇磬音,才剛往外走了幾步,便立即又察覺到了一種熟悉的微妙感覺,大概類似什么人一直死死的盯著你看。 蘇磬音立在原地,轉(zhuǎn)了一圈,便立即根據(jù)這感覺的方向,找到了來源。 她抬手遮掩,仰頭看向了學(xué)堂外頭桂樹,這是一株八月桂,少說也長了幾十年的功夫,這時節(jié)沒有花開,但是枝繁葉茂、長得格外郁郁蔥蔥。 蘇磬音一眼看過去,其實是什么都沒有看見的,但是她卻帶著莫名的把握,開口叫了一聲:“二爺?” 話音剛落,高壯翠綠的樹冠之間,便也立即響起了一陣窸窣的動靜,緊跟著,果然是一道熟悉蜂腰猿背,漂亮至極的身體,輕輕巧巧的從樹間落在了地上。 齊茂行站直了身,低頭拍了拍身上沾染的落葉,面上也不禁露出幾分懊惱。 他其實是知道自己為何會被常常被夫人發(fā)覺的。 人的眼神目光,是有力度的,尋常人被盯得久了,也會的忽的似有所覺,直覺的順著目光看回去,若是習(xí)武之人,五感便更是敏銳。 磬音分明從未習(xí)武,但在他的目光下,卻是每每不用多久,便立即可以敏銳的察覺到他,只能說,多少有些出乎意料。 當然,齊茂行也知道,只要他躲在暗處時,不要再這般全神貫注的盯著磬音看,凝神屏息,以他的身手,莫說蘇磬音了,便是宮中的好手,也并未能發(fā)現(xiàn)他的蹤跡。 但他如何能做到不看她? 他這般只要略微得了一點空,便不顧辛勞,京內(nèi)城外的來回奔波,不就是為了能多看磬音幾眼嗎?他都已經(jīng)不能近前了,這般一路顛簸風(fēng)塵的過來,再連看都不能看…… 他如何熬得??? 被發(fā)現(xiàn)后,齊茂行立在原地,等著蘇磬音向自個走過來,在這段時間里,目光也仍舊是一絲不錯的盯著她看—— 磬音看起來,像是已經(jīng)恢復(fù)了從前安然閑散的模樣了,發(fā)現(xiàn)了自己,面上也仍舊十分的平靜,甚至嘴角都還帶了一絲微微的弧度,像是覺著他這從樹上下來的模樣,很是有趣似的。 但齊茂行卻清楚的知道,這都是假的,都是她勉強自己,裝出的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她真正的擔憂與難過,都被她好好的壓在心底,只有上次才隱隱瞧見了一絲端倪。 他倒是寧愿蘇磬音對他生氣動怒,像是之前一樣,大聲責問他為什么欺瞞哄騙于她,甚至如上次發(fā)現(xiàn)他半夜不在時,急的坐立不安,指著鼻子問他是不是急著想找死,那也是因為她對他還真心在意。 但她現(xiàn)在卻不會了。 知道了自己不是廢人,聽到自己解釋的那一夜里,蘇磬音那打底子里透出來的不安與寂寥,齊茂行直到現(xiàn)在,都還深深的記在心里,從來都沒有忘記過。 在那一刻,以齊茂行的敏銳,甚至覺著他的夫人壓根都不是一個真正的人,她疏離冷漠的像是一朵云,只在這里略微緩一緩,隨時就要消散了去。 隨意隔了十幾日,但是每每想起,齊茂行都還忍不住的攥緊了手心,面色僵硬。 這也就是這些日子,為何要這般躲閃逃避的緣故,他總覺著,若是蘇磬音再好好的找他談一次,天上的云,就是當真要徹底消散,只到那時,他便是想要如這般偷偷看她幾眼,也是不成了。 蘇磬音發(fā)現(xiàn)了齊茂行神色的低沉,她沒有靠的太近,最近這十天里,她已經(jīng)深刻體會到了習(xí)武之人的速度有多快。 因此現(xiàn)在為了防止他一眨眼就逃走,她隔著三步的距離,便先開了口:“我不說什么,二爺先別急著走!” 齊茂行聞言微微抬眸,面色有些猶豫,卻也果真沒有再立即逃開。 蘇磬音便略微松了一口氣,她想了想,微笑著,先隨口起了一個安全的話頭:“一路騎馬回來,二爺可累不累?朝中正是忙的時候,您這么來回奔波,實在是太累人了些,又不能休息,其實若是有空閑,倒不如就在城里住下。” “侯府你如果不想去,就在皇城附近尋一處地方,要不然把長夏也帶去,這么來回的功夫,都夠好好睡一覺了?!?/br> 齊茂行一字未曾開口,只是靜靜的聽著她的話,他的星眸澄澈,面上卻是隱隱帶了幾分戒備,顯然,對于她這一番客氣關(guān)心,他一點沒往心里去,甚至都還做好了準備,時刻就要像之前一樣飛奔跑開。 等了半晌,蘇磬音便略微嘆了一口氣:“二爺,其實您不必如此,您就算是不想和離,或者暫且不愿與我說之前的事,直說就是了,分明是自個的家,總這樣做賊似的動不動就跑,像什么樣子?” “咱們兩個,不管怎么說,我在你面前也不能算個威脅吧?你只要說一句不愿不行,我一點法子都沒有的,您這是怕什么?” “我不會這樣的,磬音?!?/br> 齊茂行卻忽的打斷了她,“你上次與我說的話,我都記著,不必你來尋我說,我自會給你一個交代。” 說到這兒,齊茂行頓了頓,面色堅韌且,聲音卻又帶了一股說不出的難過低沉:“只是,你且再等等,叫我,再多看你一陣子?!?/br> 第103章 齊茂行這人, 一旦當真決定了什么事,行事脾氣向來都是十分的干脆利落的,大婚當晚,他就一夜不等說著和離, “廢了”之后被侯府放棄, 他便立即收拾包裹行囊, 決意出去之后再不回來,與侯府兩清, 再不相干。 便是他莫名的生出了男女之情后, 也是坦然無比,一點不好意思都沒有的,就這樣清清楚楚的沖著她說了出來! 他什么時候,竟會這般瞻前顧后、故意拖延…… 這一點兒也不像他的性子。 雖然清楚他這樣的異常全是因為自個, 但是此刻聽著這話, 蘇磬音卻是丁點兒不覺歡喜得意, 一時間反而滿心復(fù)雜,久久無言。 倒是齊茂行,說清楚了之后, 便像是平靜了許多似的, 神色反而越發(fā)坦然:“你生氣也好, 怪我也罷,只是這些日子,我是不會聽你說什么和離日后的,你一開口,我就立即走遠,你不愿理我,我就也不出現(xiàn)你眼前, 只在暗處看著你,你只管過你的日子。” “我也并不多求,并不會太久,只等過了這陣子,我便好好聽你說話商議,磬音你放心,我絕不會強求,哪怕到時你仍要和離,我也必會叫你真心情愿,而非不得已而為之。” 蘇磬音沉默了一陣,便又有些莫名的開了口:“二爺這是什么話,我從來沒有不理你……” 的確,想一想,哪怕是被騙了這么久之后,得知了實情的第一次坦誠相見呢,她也沒有生氣發(fā)火,更沒有對他搞什么不搭理的冷暴力,看見他等在門外,也是第一時間便開口打了招呼,請人進來了,之后聽了他的解釋,不也立即承認的確是情有可原,表示了理解嗎? 至多就是話語略顯冷淡了些,可那樣的情況,不然她還要怎么樣?和什么事沒發(fā)生似的,只當齊二是天降奇跡,自個站起來了,歡天喜地喜笑顏開,再毫無芥蒂的對他更甚以往? 她也不是面團捏出來,一點脾氣沒有的! 蘇磬音自覺已經(jīng)算是盡力的努力理解、平靜相對了, 倒是是齊茂行自個,她才剛剛反問了一句,他便扭頭就走,自顧自的跑去了苗太醫(yī)的住處去,之后也是這樣,拿學(xué)堂莊子當敵營似的,打探一遭就跑—— 這會兒倒又與她說什么“生氣、怪他,”“不理會”的話頭,活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 她被人生生的遛了小半年,初戀都搭進去了,落了個一場笑話,都還什么都沒說呢! 可是對于蘇磬音的疑問,齊茂行卻是表現(xiàn)的越發(fā)越發(fā)執(zhí)拗的模樣,他有些焦躁似的略微抬高了聲音:“若是這樣裝模作樣的理會,我寧愿你不必理我!” 蘇磬音聞言便微微皺了眉頭,卻仍是耐了性子,作出一幅和氣溫柔的模樣,好聲好氣道:“二爺,您……” “你瞧,就是這般!” 這一次,齊茂行干脆都沒等她說完,就立即打斷了:“我躲著你,就是不愿意見你待我如同陌路,我又不是從前府里,老太太李氏那樣,需要你客氣敷衍的外人,你這般待我,我心口難受的很!” 聽著這最后一句,蘇磬音便忽的抬了抬嘴角,略微帶了點嘲諷的意思:“二爺之前的心口疼不是假的嗎?還不成那蛇毒還有余毒沒清干凈?” “不是為毒,我從前心疼也不是騙你,你信我,男女之情刁鉆古怪,一旦有了,便極容易生心疾。” 又聽到這一句熟悉的“男女之情,”蘇磬音便也略微笑了笑:“你說的是?!?/br> 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 她若不是放縱自己對齊二當真動了心,如今如何會落到這般的尷尬境地? 她這一句似笑非笑的嘲諷,反而叫齊茂行心下覺著舒服許多,這會兒見她似乎略微轉(zhuǎn)變了些,便忍不住的又問一句:“磬音,我不是廢人了,你待我,便當真不能再如從前了嗎?” 蘇磬音抬頭看他,再想到從前,一時間,只覺心口發(fā)沉。 但是齊茂行便好像比她還要更快的察覺到這難過的情緒似的,立即連連后退了幾步,話語匆匆:“好,不成就不成,你莫理我就成,也不必為我不高興!我這就走!” 說著,他就也當真轉(zhuǎn)了身,只是臨走前,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一般,最后轉(zhuǎn)過身,不放心的囑咐道:“我剛才回來帶了些佛手,叫他們夜里就炒了,若不然放到明日不新鮮,還有幾冊新鮮的話本子,你回去窩在榻上瞧瞧,我才去問了太醫(yī),五情皆傷人,不要再多思多憂?!?/br> 說罷之后,齊茂行繼續(xù)大步離去,走出了百步遠,到了院外拐角時,便忍不住順勢回頭看了一眼。 憑他的目力,雖只是匆匆一眼,便也立即看出了,磬音的面上已經(jīng)沒了方才一瞬間的低落難過了,她立在原地,神情平靜,遠遠的瞧著他,甚至都有些恢復(fù)了往日閑散安然, 看清之后,齊茂行又覺放心,一時便又忍不住有些心動,有些想再返回去,在她高興時,光明正大的站在她面前,能看的更清楚些,也能再與她說幾句話。 不過這念頭也只是在心下匆匆閃過一瞬罷了,回過神后,齊茂行還是將這沖動按下,仍舊轉(zhuǎn)身,走的毫不遲疑。 罷了,說不得他再返回去,不知那句話說不對,便又弄巧成拙,反而又叫她不痛快了。 齊茂行微微緊了緊手心,他既受不得夫人對他的疏離敷衍,更見不得蘇磬音那般惶然不安的神情模樣。 為了不叫磬音難過,他便也甘愿這般躲在暗處,只偶爾看她一陣兒,便足夠舒心—— 只是,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只怕,就算是在暗處,他也守不得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