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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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出,莫說齊君行了,便是齊茂行自個都忍不住的抬頭撇了這個庶兄一眼。 之前見面時,他這個庶兄分明像是已將丹城郡主哄騙的服服帖帖,才回來短短幾十日的功夫,便能成了郡馬,當真沒想到,郡主竟是這么久都沒有叫他近身? 還是說,是因為丹城郡主從前的癡癲之癥? 要這么說,便也對了,難怪王府這么利落的答應了往后將郡主的長子送回來,寬和的丁點不像是趙王府的行事。 只怕他們是早已清楚了,丹城郡主壓根就生不得孩子,送不送的都是一句空話!這才答應的這般輕易。 在齊茂行的目光下,齊君行的面色先是泛白,接著又漲的通紅:“我不過是不愿著急罷了,丹城不過一介婦人,待我再過些日子,我……” 但老太太面色冷然,這一次便已干脆連反駁都不屑,只是一聲冷哼,便又將帶了些老人渾濁的目光,重新看向了面前的齊茂行:“茂兒,你便是記恨祖母,可你到底姓齊!你也是在這府里一日日的長大了,你便當真忍心,就這樣看著侯府絕嗣不成?” 說著,老太太的眼角便都擠出了一道濁淚,誰都能瞧得出,她眼下的悲痛,是當真沒一絲作偽。 即便是決定之后,便會一股腦走到頭的齊茂行,在這樣的悲痛前,也忍不住的低了頭,沉聲開了口:“我聽說齊侯府里,還有幾個叔伯兄弟流落在外頭,您放心,若是齊君行當真都不成,孫兒必會將這些叔伯都找回來,總不會叫府里絕了后嗣?!?/br> 但聽到這樣的回答,袁老太太的面色卻反而愈發(fā)難看,悲傷哀痛都斂了大半,眼中幾乎露出幾分恨意,只叫人看著心驚。 袁老太太并非尋常嬌養(yǎng)出來的閨門嬌女,她與老侯爺起與微末,剛定親時,兩邊都是窮的叮當作響的泥腿子。 那時候年景不好,天災不斷,官府又橫征暴斂,兩個人再是勤勉,也不過勉強得以度日。 可再往后,情形越來越差,便連勉強度日都不成,一次兵禍,夫妻兩個相互扶持著逃出了家鄉(xiāng)故土。 不過世間的變故總是福禍相倚,也正是因此,他們反而在逃難的路上,遇上了當初太祖爺?shù)牧x軍,為了混口飯吃,就這樣一道投進了太祖賬下。 老侯爺力氣大又勇武,從軍不久,便在贏了旁人,從馬前卒升為了十夫長,三月打下一座小城,便又升百夫長。 聽著簡單,但當時的太祖聲名不顯,軍伍不壯,就算是百夫長,也連一副齊整的甲胄都湊不全,甚至時不時還要餓著肚子習武練兵。 在這段期間,年輕的袁老太太并沒有躲在后頭,過太平日子坐享其成。 天下大亂,太祖賬下也有婦孺,她當時便也一路跟著自個的丈夫,在軍中干著浣洗燒飯的活計,也領一份錢糧,就近照顧。 老侯爺吃不飽,她便省下自個的口糧,想方設法為丈夫多送一口吃的,夜里得了空閑,還能去老侯爺?shù)目愉伬?,幫他洗洗涮涮,縫縫補補。 沙場無眼,受傷之后,還能幫著清洗換藥,一次老侯爺中了敵軍暗算,高熱昏迷,連著好幾日未醒,軍中大夫都說不成了,是她不離不棄,嚼碎了rou湯一點點的哺到嘴里,就這樣生生的從閻王那拉了回來,自個卻生生大病一場,肚子的孩子都累滑了。 就這般,幾次死里逃生,好容易相互扶持的走到天下太平,一把年紀,得封了侯爵侯夫人。 安定下來,養(yǎng)了幾年身子,也幾經(jīng)艱難得了兒女雙全,原以為這輩子的苦頭,便已經(jīng)到頭了。 但這個時候,曾經(jīng)老太太卻才忽的發(fā)覺,并不是,曾經(jīng)共患難的丈夫,在富貴之后,開始一個個的往回帶“丫頭”了。 沒錯,是丫頭,老侯爺從來都不納妾,再是喜歡的,也只是當個通房,若是不安分的,還會干脆養(yǎng)在外頭,只將孩子送回來養(yǎng),再不許親娘見面,平日里,也是不聞不問,對夫人全然放心。 或許老侯爺覺著,這些,就已經(jīng)足夠表達他對糟糠妻的敬重,對他們幾十年情分的不負。 但袁老太太如何會認? 她只是冷眼瞧著,等著老侯爺駕鶴西去,七日回靈才剛過,便硬是堵著一口氣,不顧年歲大小,能否自立,全都一人二百兩銀子,連帶著幾個礙眼的丫頭都一并遠遠打發(fā)了出去,便是還不會走的奶娃娃,也沒有絲毫憐憫之心,全都送去了邊疆苦寒之地。 直到如今,她也從未留心過送出去的,后來都是個什么情形。 總之幾十年過去,卻是無一人再往回傳過消息。 想來,不是是叫人哄騙,死在外頭了,也可能茍且偷生,便是想回來,都沒了這個本事罷了。 如今齊茂行卻說,將這幾個再找回來? 那她這名聲臉面都不要,拼著這半輩子,將心肝都嘔出來,卻是為了什么! 老太太只氣的渾身都在忍不住的發(fā)抖,面色先是發(fā)白,接著又隱隱泛青,只瞧著這模樣,活像是下一刻就要被氣的倒下去。 齊茂行看著,都忍不住的變了面色,轉(zhuǎn)過身去,猶豫著是不是要叫人尋大夫過來。 但袁老太太卻并沒有倒下,甚至幾息功夫之后,她還硬生生的掐著手心重新平靜了下來,只是聲音還墜的發(fā)顫:“夠了,你出去,叫你老子進來?!?/br> 齊茂行略微沉默一瞬,雖然瞧出了祖母的模樣實在是不太對,但是良久之后,卻終究還只是雙膝跪地,認認真真的對著主位磕了一個頭,之后,便也帶了蘇磬音一道,轉(zhuǎn)身出門。 去的沒有一絲遲疑。 在屋里耽擱了這么久,齊侯爺夫婦當然也早已到了五福堂,只是因為袁嬤嬤在外頭攔著,一時沒有進來。 這會兒見齊茂行出來,兩人不必齊茂行叫請,便已經(jīng)干脆越過他,一甩衣袖,徑直與李氏一道進了門去。 不過齊茂行與蘇磬音,誰也不在意這個,兩人相伴著走到了五福堂院外,齊茂行的步子便是一頓,忽的轉(zhuǎn)身看向了她,認真道:“磬音,你等等我,我叫你丟了一個侯夫人,往后,會給你掙出一個自個的爵位來?!?/br> “未必能到侯爵,只是……給我些時日,我必不會委屈了你?!?/br> 蘇磬音聞言眨眨眼,錯過了開朝時大封天下的時候,太平年歲,想要拼出一個侯爵來,談何容易? 但她面上卻也沒有絲毫介意,反而眉眼彎彎,露出了面上的小梨渦:“這倒也是,定親事的時候,我家里可是瞧著你是未來的侯爺,才這般匆匆大婚的?!?/br> 齊茂行低了頭。 “不過可惜,那個繼承侯府的齊茂行,是個大婚當日就要和離的混人,傷透了我的心,我是一點都不喜歡的?!?/br> 齊茂行聞言張了口,似乎是還要再認錯解釋,但是蘇磬音卻又笑著拉了他的手心,聲音柔的似水一般: “還好,我如今在意的,只是齊二?!?/br> “不論有沒有爵位都好,有齊二就夠了。” 齊茂行的神情一頓,在這樣的話里,因為最后在五福堂內(nèi),能隱隱有些低沉的神色,便也立時消融個干凈。 他亦是回手反握住了蘇磬音細嫩的手心,仿佛握住了在意的一切。 ———————— 而就在齊茂行與蘇磬音兩個在院子里說話時。 五福堂內(nèi),齊君行在齊侯府面前,便已經(jīng)恢復了從前的溫良孝順,立在一旁,低著頭:“兒子原也不想如此,只是王府實在霸道,又是個全然不講道理的,實在是……沒了旁的方子?!?/br> 齊侯爺看著自個最得意的長子,露出這般低落委屈的模樣,便立即露出些不忍,上前一步,與袁老太太開口道:“老太太,您看……” 老太太的面色凜然:“在王府沒膽子偷腥,就想躲在侯府里,叫侯府給你備上,叫你自個府里養(yǎng)人。” “你原本就是個庶出,還要再生個見不得人的婢生子來養(yǎng)在府里?” 袁老太太涼涼的說到這,盯著面前的齊君行,一字一句,語氣格外不屑:“你當我齊侯府是什么?” “庶出的婢出,你也配?” 齊君行的面色猛然一變,面上的屈辱難堪一閃而過,緊接著便都換做了仇恨怨毒。 齊侯爺也是一愣:“您怎能這般……” “你也住口!”老太太忽的揚聲,直起身來,像是打量著什么貨物似的,死死的盯著自己這唯一的兒子。 半晌,她才終于緩緩開了口:“通兒,論理說,你的年紀也不大?!?/br> 齊侯爺滿面莫名:“老太太?” “你還不到四十,之前一直沒見動靜,可見是整日與那起子狐媚勾引,傷了元氣?!?/br> “往后,你就也不要再出去了,好好在府里待著,娘給你尋個好大夫來,好好調(diào)理調(diào)理,之前那四個丫頭也還留著,明個兒,就都送到你屋里去,爭取早日傳出喜信兒來。” 話說到這兒,眾人才仿佛明白了什么,齊侯爺更是猛然一驚,連素日的穩(wěn)重都顧不得了,只是一聲驚呼到:“娘!” 袁老太太卻是壓根不理他:“君行若要送孩子回來也成,只是你記著,除非是郡主肚子里爬出來的,若不然,我齊侯府不是給你養(yǎng)貓貓狗狗的地方。” 齊侯爺還沒回過神來,滿面惶然:“娘,您這是在說什么?怕不是叫那逆子氣糊涂了!” “我糊涂?”壓抑了這么許久的袁老太太一聲大笑,眼珠通紅,渾身止不住顫抖:“我再是糊涂,我也是當今娘娘的親娘!” “如今殿下登基,娘娘也不是從前躲在宮里不敢惹事的時候了!娘娘如今是太后,我若是拼著這把老臉,去宮里哭求,就是當今陛下,也得賞我?guī)追煮w面!” “你們兩個,都老老實實的聽我的,通兒沒沒喜信兒之前不許出去,齊君行,不是郡主有孕,不許回來!” “你們不論哪一個,能成就罷了,若不是都不成……” 滿面激動的說了這么多,袁老太太也忍不住的微微喘息,手心發(fā)顫,但她卻絲毫不在意一般,神色近乎癲狂:“這齊侯府我與老爺拿命拼下的!若是都不成,我去求了娘娘收回去!你們誰也別想碰!” 第113章 蘇磬音在宮道上果然如約來接她的齊茂行。 他顯然是聽著消息之后, 剛從御前左近匆匆過來的,還是一身輕甲,腰挎長刀,皂色的長靴直挺, 行動間端正挺拔, 整個人都像是一根直溜溜的颯爽青竹。 蘇磬音還是第一次見著這般工作狀態(tài)時的齊二, 這樣的他,少了幾分在家時的少年氣, 雖然五官清雋, 但是滿面嚴肅,眉目鋒利,卻又隱隱滿是威嚴的殺氣—— 看著有一種又禁欲又挑撥的心動感。 蘇磬音的步子微微一頓,還沒來得及多欣賞幾眼, 走到了她面前的齊二, 便忽的對她彎起了嘴角。 像是危險的猛獸, 在親近的人面前瞬間收起了自個的尖爪利齒,歪著腦袋露出了自個毫無防范的毛茸茸肚皮。 威風凜凜的將軍瞬間化身陽光大男孩,剛才的禁欲是一點看不著了。 蘇磬音又覺失望, 又是滿心的心愛欣喜, 只是在宮里, 不好隨意閑談玩笑。因此心下再多波瀾,她也仍舊是繼續(xù)維持了一副端正的模樣,微微低頭,按著禮數(shù),客客氣氣的叫了一句“夫君。” 不過抬頭之后,看著已經(jīng)近在眼前的人,她還是忍不住的微微彎了嘴角, 在旁人不會發(fā)覺的時候,嘴唇翕動,無聲的又叫了兩個字—— 齊二。 分明未曾出聲,但齊茂行只從她靈動的眸子與神情里,便仿佛已經(jīng)聽到了她故意的,帶了幾分調(diào)笑似的狡黠音調(diào)。 因為進宮,他的夫人顯然鄭重裝扮過,頭發(fā)梳了端正的金寶髻,正中是大紅的寶石頂簪,兩側對稱的插了一對兒翠葉金花流蘇簪,再往下,是一身深月青的交領長袍。 這一身命婦正裝,有點像是男子們朝堂上的官袍,只是花紋佩飾都更多些,袍上并沒有女子常見花草蝶鳥,而是萬字鶴云紋,交領長衣下,也露出了一截女子才有的茄色百褶裙角。 這樣端正的衣裳裝扮,放在旁人身上,或許會顯得老沉無趣,但是放在蘇磬音的身上,配著她的鬢發(fā)若云、容光勝雪,反而相得益彰,略微壓下了她年輕稚氣,卻愈發(fā)顯出了她雍容持重、光彩照人。 而齊茂行打一開始,最喜歡的,就是她這樣從不甘心囿于內(nèi)宅,渾身上下,都泛著光一般,既穩(wěn)重又張揚的自信模樣。 這模樣,叫齊茂行的心下像是被什么撓了似的,渾身都泛著一陣酥酥麻麻的癢,只叫他莫名的有些發(fā)熱腿軟。 “磬音?!?/br> 同樣的,為了不至于在宮中失態(tài),他最后深深的看了這樣的夫人一眼,之后便咬牙叫自己退后一步,只叫自己將話頭說到了正事上:“這個時辰,娘娘才剛用過早膳,宮務府的內(nèi)官通常要等辰末才來,正好有些許空閑?!?/br> 今日便是之前定好的,娘娘召見蘇磬音進宮來說話的日子。 當然,雖然明面未提,但是私下里,兩邊兒都知道,事關公主,這是要順便再瞧瞧的她的學問心性,看看出身出身蘇家的她,得了蘇太傅幾分真?zhèn)?,是否夠資格做公主師。 齊茂行特意從御前告罪,親自帶著她去了坤德宮外,一道進了內(nèi)殿,對坐在花廳的娘娘屈膝行了禮。 太子妃娘娘雖然如今已經(jīng)入主中宮,但是對待蘇磬音與齊茂行時,卻與從前并無太大的區(qū)別,和氣大方,甚至神態(tài)比在東宮時還更隨意了些,只是在偶爾一個瞬間,會明顯的感覺到,娘娘的威嚴更甚。 這也難怪,娘娘從前雖為太子妃,但是當時的皇后娘娘懾于榮貴妃盛寵,卻只只是平白擔了一個皇后的虛名,為了不叫貴妃一黨尋出由頭來牽連太子,整日除了告病,就是吃齋禮佛,殿門都幾乎不出,就更莫提莫說執(zhí)掌后宮大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