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頁
書迷正在閱讀:夜深知雪重、基建玩家[全息]、國產(chǎn)英雄/我的鄰居是女妖、蟲族之狼子野心、你瞅見我的儲備糧了嗎、暴躁男團迎接春天、養(yǎng)鳥攻略、你強娶了你前夫、陛下今天退位了嗎[穿書]、科舉日常
虞漣摔開拉著他的眾人,從下屬手中奪過一把槍,透過準(zhǔn)星瞄準(zhǔn)廣場的中央。凌衍之蒼白的臉、滿臉?biāo)疂n,像個玩偶一樣躺在那里,樊澍咬著牙,不敢松自己的勁,也不知道自己胸外按壓和人工呼吸來回了多少次,低下頭去一次次把空氣渡進他嘴里;那一槍打在他身畔的水池壁上,火星四濺,他渾不在意。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凌衍之喉管抽搐痙攣,“圣水”混著血沫陡然噴吐出來,臉上已經(jīng)分不清哪些是水,哪些是汗,他喘息著想要撐起來,胳膊卻不聽使喚,只能歪向一邊,從肺腔到上顎全是麻的,酸液在胃里不斷反嘔,好像要連著內(nèi)臟一起攪拌成碎片再倒出來。 “cao,”樊澍倉促地說,好像溺水瀕死的是他那樣,“你醒了!”他喘了口氣,自己反而軟綿綿地往后跌開,好像所有的力量都用盡了,凌衍之胸脯起伏,好想對他說你簡直把我肋骨按斷了,可竟說不出口:渾身上下都冷得瑟瑟,唯有心臟那一塊又辣又燙,連疼痛也灼人。他掙扎起身,一抬眼,正對上居高臨下望著他的虞漣,他眼神發(fā)冷,手臂繃成一線,頂端連著漆黑的槍口。 有一種情緒隔著廣場上被空間拉得細長,像狂風(fēng)倒卷時飛舞的亂發(fā),在兩人的眼底無聲地流轉(zhuǎn)。 直到落下的直升機旋轉(zhuǎn)的螺旋槳巨大的響聲將視野切斷,那一根繃緊的弦才終于啪地斷開,凌衍之整個人像失了線的風(fēng)箏,突地向前跌下去。樊澍撐著勁起來,一把摟過他,將他抗在肩上,另一只手抱過孩子;直升機沒有停穩(wěn)就拉開艙門,里面的人朝著樊澍喊:“澍哥,快點!”緊接著伸出一只手,從樊澍身上接過瀕臨脫力的凌衍之,先拉進機艙。那只手腕很有力,凌衍之險些覺得自己的胳膊要被他那一股大力扯斷了,整個人幾乎是被懸空提著摔進座位里頭,疼痛像是延遲了許久這會兒全部上線,大腦里一下子全是懵的,只聽得對方一迭聲催促駕駛員:“快快快快,別停,直接拉起來?。?!” 他朦朧著往前看,有人正單手替他系上安全帶,把耳機往他頭上懟。那張臉好熟悉—— “……cao。”他記得這張臉,畢竟之前被這人揍得鼻青臉腫過;只是凌衍之多半把那一拳歸咎于自己應(yīng)受的懲罰,所以并沒有在這個蠢蛋身上多下功夫。只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犯了錯就把自己一頭栽進土里撅著腚裝鴕鳥的混小子而已。 吳山緊張地拉上艙門,對樊澍喊:“澍哥!你沒事吧?” 王巍偉大喘著氣,替自己扎上正在流血的傷口,一邊透過舷窗往外看?!?,樊澍你還安排了一招伏兵?。窟@招夠狠,簡直天兵天將啊,干他娘的下去把這群渣都抓了,別放跑,底下有沒有人堵著?他媽的那個OMEGA不能跑了……”但他視野逐漸清晰,眼睛逐漸瞪大,望著臨近機身上彩繪著的綠色娃娃朝他眨眼的卡哇伊圖標(biāo),那絕對不屬于任何警隊:“我屮艸芔茻,等一下,這些直升機是什么?” 吳山不好意思地笑了:“租來的,有個朋友……用公益的名義幫的忙?!?/br> 王巍偉幾乎蹦起來:“???哈???”他又慌張地看了一圈,最后確定,他沒看到吳山的搭檔。按道理講,他們出這樣的任務(wù)肯定都得兩人一小隊基本配置。王巍偉臉上不由得色澤變幻五彩繽紛:“你搞什么?唱空城計?”他仔細想了想,直升機隊來得太快了,而且從頭到尾,好像沒有開過一槍。 吳山用對講機講了幾句。那些直升機朝他們后方飛去,突然排成了十字,然后齊刷刷地盤旋著拉出彩煙,將視線里的圣地、教堂、巨大的瑪利亞雕塑和螞蟻似的人群都變得模糊?!皯c賀項目,”吳山有點得意,他那點兒年輕人特有的顯擺勁兒露出來,好像一條拼命搖尾巴的狗,“朝圣日嘛,總得來點助興的?!?/br> 樊澍躺在后排動不了,女孩兒壓在他的胸口上,他得把手堵在她耳朵上面,用安全帶捆緊了防止她滑落下去;而也許是因為先前累得狠了,在如此嘈雜吵鬧的環(huán)境中,她居然一下子睡著了,嘟起的小嘴里發(fā)出咕嚕嚕不成調(diào)的鼾聲,還不停地打著嗝。 “澍哥,我出來沒打報告,李局批不了這事。我們得把飛機扔在下一個山頭,你知道,靠近來洋村的位置那里有暗雷子,然后,我們?nèi)瞬惶珘颍F(xiàn)在的局勢不能就這么直接回去,我們得非法越境……你有安全渠道嗎?”他磕磕巴巴地說,好像學(xué)生在匯報成果,又仿佛做錯了事十分害怕被訓(xùn)斥,“抱歉,我一個人的話,只能做到這么多——” 王巍偉大怒:“我們能不能別剛唱完空城計就敗走麥城?當(dāng)爺在這里沒有人脈的嗎?” 樊澍笑了:“你這不是做到了嗎。”他努力抬起重得跟灌了鉛似的手,使勁夠長了身子,在年輕的后輩的背上用力拍了拍。 那小子,那個膽小、懦弱、犯下錯誤臨陣脫逃,還因為想要推卸責(zé)任而朝OMEGA大動干戈的混賬,他在動手毆打凌衍之之后被關(guān)了三個月的禁閉,調(diào)離外勤崗;而現(xiàn)在,他再一次來到了這片他曾以為自己再也不愿回來的地方,只憑一個懇求,一架救援直升機,一個聯(lián)絡(luò)信號。 樊澍替他挨了三顆槍子,在加護病房里躺了一個月;卻也沒怪罪過他,甚至在被勒令停職審查后,他們倆之間仍然保留著聯(lián)系,許多重要信息的轉(zhuǎn)手處理渠道和中間人都在吳山手中,可以說他仍然是樊澍最信賴的人之一。但他要的不僅僅是信賴;他誠惶誠恐、甚至持之以恒地等著樊澍給他一頓劈頭蓋臉的痛罵和歇斯底里的發(fā)飆,指責(zé)他那些顯而易見又蠢不可及的失誤,就像那一趟趟審查和反省會上他面對的無數(shù)精英給他一幀幀分析時那樣;哪怕只是甩臉子和冷落也會好受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