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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嫁給殘疾首輔沖喜在線閱讀 - 第47節(jié)

第47節(jié)

    明琬次日方知,他這句“我知道了”是何意。

    郭和親自登門致歉,五旬老者痛哭流涕,再三請求明琬寬恕自己,以袖掩淚道:“老夫愿自行退出署名,將小明大夫的名字署上,命名為《明氏百草圖經(jīng)》,以贖貪婪之罪!”

    什么叫“自行退出署名”?明琬好笑,弄得好像他本來就有功勞似的。

    不過他終究是個老人家,明琬也不想咄咄逼人,只要他肯如實向世人說清楚,便也就罷了。

    郭和離去后,明琬去了書房一趟。

    聞致正在書寫奏章,見到她進(jìn)門,便順口道:“郭和來向你道歉了?”

    果然是他暗中幫了忙。

    明琬嗯了一聲。

    她知道聞致的脾氣,想了想,還是道:“他畢竟年紀(jì)大了,既是已討回屬于自己的東西,便算了吧?!?/br>
    “你專程來,就是同我說這個?”聞致擱筆起身,矯健的身形站起時顯得頗為高大。

    明琬道:“自然,還要謝謝你?!?/br>
    自從重回了聞府,這句“謝謝”都不知說了多少次了。

    可聞致顯然對她的答案不滿意,濃淡適宜的劍眉微微皺起。

    明琬不知怎么又惹著他了,猶豫了一會兒,轉(zhuǎn)身要走,卻被人從后抓住了腕子。

    她詫異回身,卻被抵在了門扉上。

    聞致望著她,眸色深得像是黑色的漩渦,一字一句道:“明琬,我并非圣人,做這些也不是為了你一句‘謝謝’。”

    明琬被籠罩在陰影中,不得不抬首看他,半晌方沉靜問:“那你想要什么?”

    “給我點甜頭,明琬?!彼壑杏蟹康膾暝?,像是只剩最后一根枷鎖搖搖欲墜地束縛他那些瘋狂的念頭,俯身在她耳邊道,“哪怕吊著我胃口也好,給我點希望吧,讓我能……繼續(xù)走下去?!?/br>
    作者有話要說:白天抵不住誘惑想要出去放松,所以第二更大概是零點,小可愛們先睡啦,明早看也是一樣!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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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甜頭

    午后的春陽正濃, 淡金的光透過門縫灑入,落在明琬圓潤的杏眸中,劃過一道通透的琥珀色。

    她的手抵在在聞致的胸膛上, 卻依舊難以阻擋他的靠近。

    聞致的呼吸就在耳畔, 壓抑且炙熱。溫?zé)岬拇脚隽伺鏊亩? 有些癢。

    他寬大修長的手緩緩上移,扣住了明琬的后腦勺, 不給她后退的機(jī)會,呼吸掃過她的耳垂和側(cè)臉,唇瓣先是印在她的鼻尖上,而后半垂著眼,順著鼻尖緩緩下移。

    陰影落下,明琬幾乎是本能地往后縮, 可聞致的手臂力氣極穩(wěn)極大。她逃離不能, 只微微側(cè)了側(cè)臉, 聞致的吻追尋而來時,她顫抖著睫毛閉上了眼睛。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閉上眼,大概是怕看見聞致那雙深得能吸魂奪魄的眼睛, 又或許是橫亙了五年的鴻溝還未消弭,她找不回少年時那腔孤注一擲的勇氣。

    現(xiàn)在的她顧忌太多了。

    聞致說要她給些甜頭, 明琬不知道該如何給,只因為在很久以前, 她將自己最珍貴的心意盡數(shù)奉出, 那人卻從不懂得憐惜。

    于是她像個迷路的孩子,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回憶曾經(jīng)走過的路,可是怎么也尋不到方向?;貞浝镏挥欣浜退釢?,找不到蜜糖的甜。

    大概察覺到她的走神, 聞致壓抑的情緒徹底決堤,兇狠且炙熱,吻痛了她。但漸漸的,因為得不到明琬的回應(yīng),他便也慢慢冷靜下來,從她艷紅的唇上撤離,逆著光的眼眸深沉漂亮。

    明琬知道,基于她方才的反應(yīng),聞致大概和吻一塊木頭沒有區(qū)別。

    她的身體很熱,腦子清明,可就是動不了,手足無措。

    聞致的眼中還殘留著深沉的情動,望著她,像是要將她整個兒吞噬般,喑啞道:“你厭我如斯?”

    明琬不知該如何回答,嘴唇麻痛得不像是自己的。

    “我沒有?!彼K于擠出幾個字。

    方才的感覺就像是她站在懸崖邊上,望著上頭搖搖欲墜的獨木橋張望。她很清楚自己必須要跨過這道坎,只是尚在猶疑之間,聞致已不顧一切大步將她拽上了上去,帶著她踩上那根隨時可能掉下去的獨木。她沒有做好準(zhǔn)備,害怕跌倒,害怕懸崖那邊仍然是看不到盡頭的黑暗……

    一時渾渾噩噩,思緒復(fù)雜,讓聞致掃興了。

    “是因為那個姓章的?”聞致不知從何得出了這個結(jié)論并信以為真,神情晦暗,眼尾處有些發(fā)紅。

    “不是他?!泵麋钗豢跉猓朊约捍缴嫌袩o流血,卻是不敢,只能澀聲道,“是我和你之間的問題,與任何人無關(guān)。”

    聞致想了會兒,緩緩抬起手來。

    明琬下意識往后貼了貼,聞致一愣,而后皺著眉用指腹擦了擦她唇上沾染的可疑水漬,面色很冷,力道卻很輕。

    他啞聲道,仿佛在陳述一個人盡皆知事實:“你不肯放下過去,不肯原諒我?!?/br>
    沒有從“過去”中走出來的,何止一個明琬?

    無所謂原諒不原諒,只是他們一個不相信有愛,一個擔(dān)心她會逃跑。破鏡重圓從來不是件簡單的事,當(dāng)那些碎片一片片拾起,努力拼湊修補(bǔ)的時候,難免會被扎得滿手是血。

    “抱歉?!彼?,有種悵然無力之感。

    “你不必道歉。我想要的,今日已是足夠。”在明琬還在思索怎樣和他交心時,聞致已強(qiáng)壓下所有的不甘與失落,后退一步輕聲道,“我說過,不會再逼你。”

    這句話,更像是說給他自己聽的定心咒。

    “聞致?!泵麋咀∷虼狡?,終是道,“我們都需要時間?!?/br>
    需要時間去撥開迷霧,去找回當(dāng)初的感覺,以及……信任彼此。

    春分后連著幾夜小雨,枝頭的柔嫩舒展,已有初桃綻放,浸在暗青色的煙雨中,粉嫩嫩招人憐愛。

    下雨天病人不多,明琬提前回了府,從府門至廳中短短數(shù)丈遠(yuǎn)的距離,裙裾下擺已是濕了一片。

    廊下,小花正在給小含玉做竹哨子玩兒,拿著小刀東挫挫西戳戳。明琬很是好奇,是否所有的男子都愛做這些小玩意兒?章似白如此,小花也是如此。

    但聞致除外,他永遠(yuǎn)是冷漠疏離的,從不見他對任何東西流露出半點著迷,或是喜愛的情緒。

    “嫂子,我見聞大人今日下朝時皺著眉,大概是陰雨天腿不舒服了。”小花盡職盡責(zé)地匯報聞致的身體狀況。

    明琬看了眼屋檐下墜下的雨簾,頷首道:“我知道了?!?/br>
    自上次在書房中一吻,聞致再未做出什么逾矩的舉動,明明恢復(fù)了之前相處的姿態(tài),可明琬卻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說不出的古怪。

    她并未細(xì)想,盯著聞致將那碗黑乎乎的、混著蜈蚣蝎子和毒蛇的湯藥喝下,這才為他敷上散寒的藥膏。

    正凝神間,忽然聽見聞致沉穩(wěn)的聲音傳來,道:“現(xiàn)在不成?!?/br>
    明琬莫名,抬首問道:“什么‘不成’?”

    聞致一頓,從書卷后抬起清冷的雙眼,遲緩道:“你不是說,去賞花?”

    哈?我何時說過去賞花?

    莫非是哪天夜里夢話?即便是夢話,聞致如何知曉?

    見明琬一臉茫然,聞致的臉色變了變,隨即垂眼低沉道:“沒什么,是我記錯了?!?/br>
    聞致記憶絕佳,對弈時只需掃一眼,便能記住每顆棋子的位置,“記錯”之事于他身上幾乎不可能發(fā)生。

    正疑惑著,前院忽然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聲音又大又急,竟然蓋過雨水嘩嘩落地的嘈雜,連書房中都能清晰可聞。

    聞致最是厭惡噪聲,此時已不悅地冷了臉色。明琬亦是朝外頭張望,輕聲道:“誰這般急躁無禮?”

    很快,她便知曉了答案。

    小花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因為太過著急,臨進(jìn)門時沒有剎住腳,險些撞在門框上,貓兒眼第一次有了些許慌亂,望向聞致道:“聞大人,大小姐那兒出事了!”

    廳中站著許久不見的聞雅,淋了雨,渾身濕透,漆黑的發(fā)絲貼在蒼白的臉上。

    見到匆匆趕來的明琬和聞致,她眼一紅,慘白無血色的唇翕合著,哽聲喚道:“阿致,阿琬……”

    “阿姐。”未料闊別已久,竟是以如此姿態(tài)相見,明琬心中一酸,忙向前握住聞雅濕冷的手,命侍婢取干凈的新衣過來。

    聞致見聞雅一個人趕來長安,似是猜到了什么。目光一寒,冷峻問道:“沈硯呢?”

    沈硯是聞雅和沈兆的兒子,聞致的親外甥。

    聞雅張了張嘴,還未發(fā)出聲音,眼淚已先一步淌了下來。

    “硯兒跟隨公婆出門上香,我明明按照你的吩咐安排了人手,可只一眨眼的功夫,硯兒便被他們抓走了……”聞雅急切地想從袖中掏出什么,但因為抖得厲害,抽了好幾次才成功。

    明琬接過那片寫了血字的綢布,布料十分不規(guī)則,像是從什么衣裳處硬生生撕下來的,上面不知用誰的血寫了一行字,因為被聞雅藏在衣袖中未被淋濕,字跡清楚得近乎殘忍。

    她下意識看了聞致一眼。

    聞致沉著臉走來,將綢布接過去一看,只見上方寫著:三日內(nèi),以小姜換首輔甥兒。

    沒有落款,但誰都知道是出自何人之手。

    “血書的布料……是我兒那天所穿春衫上的料子……”聞雅顫抖著,哽咽道,“阿致,你救救他……”

    話未說完,聞雅一口氣提不上來,在眾人的驚呼聲中軟軟昏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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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擁抱

    明琬從房中出來, 輕輕帶上門,朝廊下佇立的聞致道:“阿姐積勞過度,情緒激動之下引發(fā)昏厥, 已經(jīng)服了藥睡下,無甚大礙?!?/br>
    聞致望著庭中積水, 背影孤寒, 平靜道:“嗯, 有勞?!?/br>
    明琬有些擔(dān)心聞致的狀態(tài)。他真正動起怒來并非會歇斯底里,心中越是壓抑著諸多陰暗憤恨, 面上反而越是平靜鎮(zhèn)定,像是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

    積雨從檐上滴落,打在石階的小坑中。明琬本想問問聞致打算如何處理此事, 但轉(zhuǎn)念一想, 怕給聞致施壓,便臨時改口道:“我相信你,會有辦法的?!?/br>
    無論是姜令儀還是小沈硯,她都不希望任何一方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