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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臣不得不仰臥起坐在線閱讀 - 第42節(jié)

第42節(jié)

    陳殊終于把自己該說的話說完,見解臻沒有打斷他,緩緩地松了口氣:“天快黑了,本少俠先走了。”

    解臻:“……”

    齊言儲本來就是要交給解臻,解臻在此,一切交代也都順理成章。陳殊知道解臻手上還有化仙散這樣的東西,并不敢多留,連忙運起輕功,往山林處飛去。

    “等等!”他行將離去,忽地聽到身后解臻開口。

    陳殊一步停在樹上,回頭看著解臻。

    “姬長明,你要去哪里?”解臻已經(jīng)跟到樹下,抬頭看著他。

    “我……”陳殊愣了愣,很快笑了起來,“我還能去哪里,當(dāng)然是回家?!?/br>
    解臻蹙了下眉頭。

    陳殊斂了笑,回過首。

    前路迷障,可又曾知何處可歸。

    陳殊不敢再做停留,連忙往山林深處掠去。

    他一路提氣,終于將解臻與凡事拋在身后。

    夕陽余暉遍灑山林,透著林中枝葉,斑斑駁駁地將此處點綴得明暗交錯。

    陳殊還在飛掠,手卻忽地一顫,手中裹著布條的玄鐵終于從空中落下,“哐當(dāng)”一聲落在樹林滿是枝葉的地面上。

    他拿不動了……

    好累……

    他好像也跑不動了……

    陳殊喘出幾口氣,終于緩緩地從空中落下,他抬著沉重的腳步跌跌撞撞的走了幾步,終于擇了一個樹蔭處,倚著樹干緩緩地坐了下來。

    他緩緩地呼出一口氣。

    抬起眼,眼中盡是落日光斑,隱隱約約的,模糊又絢麗。

    挺好看的。

    陳殊釋然笑了笑,忽的抬起手捂住心口,身體微微一顫,緊跟著大片大片的血從口中涌出,浸染了整片下頷。

    害……他這次真的盡力了。

    陳殊費力地睜開眼,復(fù)又沉重地闔上。

    最后一絲光亮消失在眼前,眼前盡歸黑暗。

    全身力氣飛快地消失,他垂下手,頭慢慢地也跟著偏倚著垂在一邊。

    “哥哥,不要拋下我。”

    “哥哥,我在家里等你?!?/br>
    “……回家,回家?!?/br>
    ——等我,小婉。

    *

    陽光透過樹蔭,落在林中一個人的身上。

    他身體靠在樹干上,眼睛輕闔著,頭無力地搭在一邊,雙手一手垂在腿上,一手垂在地面上,地面的草和落葉衣襟被染得通紅。

    血液粘稠,還沒有干涸。

    忽地,一只蝴蝶撲棱著翅膀,它似從山林的另一處飛來,輕輕地、靜靜地繞著闔眼的黑衣人飛舞,最終緩緩地停在那人肩頭。

    它停下的時候,安靜的樹林傳來一陣馬蹄聲。

    有人騎馬而來,仿徨尋覓,終于看到了樹蔭下的人。

    樹蔭下的人容顏俊美,沒有平日飛揚清朗的神態(tài),此時眉眼溫順,若非半張臉有觸目驚心的血跡,仿佛就像是睡著了一般。

    來的人凝視著那人容顏,終于拾步上前。

    ——“姬長明。”

    第48章 第一卷 番外入世

    寒山。

    寒山天下聞名,山上常年飄雪, 堆積的雪地將山頂鋪成一片蒼茫白色, 鋪蓋孤絕的山勢,阻隔了人世的喧鬧與繁華。此山寂靜, 人在山中行,只聽得到迎面而來的冷冽風(fēng)聲,以及腳下沙沙踏雪之音。

    而今寒山主峰前,行來一隊人。

    這些人中有頭頂光禿的和尚, 也有一臉剛正的男子, 還有瑟瑟發(fā)抖的女子,其中人群各式各樣,足足約有十二三人。而人群當(dāng)中有人被繩索縛住, 被身后的人推搡前行, 一步一踉蹌,腳印在雪地里深深淺淺。

    終于,這群人行到一處石碑前。

    石碑前有提詩,詩已經(jīng)被雪覆蓋住了大半, 只露出“寒山渺渺”三個半的字體。石碑上有一條紅色繩索, 一直延伸到前方險峻的山脊處, 繩索上系著青銅小鈴,但因長時間沒有人使用, 繩上和青銅小鈴都已經(jīng)被冰凍結(jié),垂下長短不一的冰棱。

    “到了?!币姷绞?,押解人上山的和尚停下腳步道。

    “空侯大師, 渺渺真人就住在此處?”旁邊有人問道。

    稱號為空侯大師的和尚合掌道:“真人常年在寒山修行,但凡江湖事難了,可以在此處搖鈴三聲,真人若是聽到,便會下山為我等裁斷。”

    他說著,伸手拂過石碑雪頂,手中浩力傾出,那原本凍結(jié)在紅繩上的冰頓時碎成數(shù)百片薄冰,紅繩下的銅鈴亦輕輕顫抖,發(fā)出叮鈴叮鈴的聲響。

    “大師不愧是江湖錄第四的高手?!?/br>
    “過獎過獎。”

    后面的人見狀,很快將那被縛的人押解上來,一踢那男子的后膝,讓其跪在雪地里。

    被縛的人不甘地掙扎了幾下,最終還是被人按住頭顱,磕在石碑面前。

    雪地地面上寒意襲人,凍入骨髓。

    也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又傳來紅線鈴聲。

    “真人是否已不在寒山?”有人問道。

    “……再等等吧?!睋u鈴之人道。

    紅線鈴聲傳入遠(yuǎn)山主峰,很快被遠(yuǎn)方空曠吞噬。遠(yuǎn)山上,只有雪花灑灑而下,靜落在罕無人煙的世界。

    被縛的人跪在地上,聽過一聲又一聲的鈴聲,直至自己的膝蓋慢慢地被凍得沒有了知覺,尚還靈敏的聽覺這才聽到遠(yuǎn)方有寒風(fēng)卷過,風(fēng)雪中,有衣袂入空的聲音。

    他一愣,很快意識到什么,慢慢地抬起頭。

    遠(yuǎn)山與天交接處,有一道白影出現(xiàn)在昏暗的天空下面,白影衣過雪境,輕輕踏在離他們數(shù)丈遠(yuǎn)的雪面上,那人長身玉立,手中持劍,身上白衫被寒風(fēng)獵起衣擺,隔著風(fēng)雪與距離,叫人看不清楚他的面目。

    “來了!”等待已久的江湖人見到白影,心中大喜。

    寒山渺渺劍塵雪,江湖錄上排名第一的人物,武林中最德高望重的存在,其劍劍意入骨,傳聞已修得臨仙境界,是讓所有江湖人都仰望的高峰。

    一排人窸窸窣窣地向渺渺真人行禮。

    那隔著風(fēng)雪的真人還是佇立在遠(yuǎn)處。

    “何事?”他問道,臨著這距離,聲音還是清晰地落入眾人耳里。

    “渺渺真人,在下池梁,日前與空侯大師等人在江湖中抓捕得一人。此人名為路通明,擅使各種暗器,尤以一寸銀針見長,此前這人用暗器屠戮了赫連山莊三十六人,手中孽債累累,還望真人裁決?!蹦觿傉哪凶诱f道。

    男子聲音提聲,當(dāng)傳得渺渺的耳中,但那白影卻沒有作答,似在掃看眼前到來的江湖人。

    被押解跪在地上的路通明察覺到身上有目光落下,又不甘地掙扎,他狠狠地抬起頭,盯著遠(yuǎn)處的白影道:“渺渺真人,沒錯……我是路通明,我是二十年前鏢局世家路連城之子,二十年前,我路家受雇押解鏢物,那赫連夫婦不僅暗中殺了我父親,還滅我路家滿門,霸占鏢局莊邸,我今日所為不過是讓這些人血債血償,祭我路家在天亡靈!”

    二十年前,他親眼目睹母親被仇人所殺,保護他的鏢師一一倒下。那日之后,路家和鏢局只剩他一人存活,此愁此恨,他為何不能報仇?

    “阿彌陀佛?!焙蜕泻险颇畹?。

    路通明說得又急又狠,很快又被后面的人一把押跪在地上,那身邊的池梁又已經(jīng)站出,道:“路通明所說之事無憑無據(jù)。但他所殺的赫連山莊卻是江湖錄上排名第七的勢力,赫連夫婦自立莊以后,一直廣施善行,仗義行俠,深得江湖中人尊崇?!?/br>
    “你受赫連的那點恩惠,全是我路家當(dāng)年的基奠!”路通明在地上罵道。

    “赫連莊主絕計不會做出那種事?!迸赃呌钟信拥?,“莊主夫人一直也很和善,出事那日她跪在地上央求悔過,卻還是被路通明狠心殺害,路通明心狠手辣,還請真人裁斷?!?/br>
    “哈哈、哈哈,我恨當(dāng)日看你可憐饒你狗命,若再有一次,我必定連你也……”路通明狠狠地盯著在場眾人,他奮力在地上掙扎站起,然話至途中,卻忽覺一股磅礴氣勁轟在胸口。

    氣勁夾雜風(fēng)雪,雪中都是寒冷的冰意,路通明話到途中,卻沒能把后面的話說完,人已經(jīng)被浩力擊中拋飛,復(fù)又重重砸在雪面上。

    雪地上,路通明已經(jīng)不動了。

    風(fēng)雪余勁不止,人堆里全是雪片狂舞。

    這變化來得突然,眾人皆不由得一愣,往那遠(yuǎn)處站著的白影看去。

    剛剛那道氣勁,似乎是那里的渺渺真人所斬出的。

    隔著這么遠(yuǎn)的距離,竟然還有這么強勁的氣息,空侯大師、池梁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他們看看白影,又看看路通明,卻見路通明身上被縛的繩索已經(jīng)斷裂,但那人還是躺在地上,完全沒有動靜。

    路通明雖身負(fù)奇技,但一身武學(xué)不落下乘,竟然被渺渺真人輕易解決了?

    眾人臉上皆不由得一變,再回身看白影之時,只覺那白影立在風(fēng)雪之中,愈加深不可測。

    “此事已了,各位下山吧?!卑子霸谶h(yuǎn)處道。

    “……”

    渺渺真人說這話的意思是,他已經(jīng)做出了裁決?

    眾人面面相覷,他們本以為將路通明押解上山,真人會聽他們辯解多時,豈料真人會如此果斷地做出決定,竟親自出手解決了這個殺人如麻的惡人。

    “那、那多謝真人裁斷?!背亓旱热说馈?/br>
    白影還在風(fēng)雪之中,卻是已經(jīng)轉(zhuǎn)身,踏著冰寒雪地往遠(yuǎn)處行去,不過一會兒便消失在眾人的視線里。

    風(fēng)雪大得駭人,還有一絲冷意。

    眾人恍過神,又再度看向路通明,卻見路通明倒地之處已經(jīng)覆蓋上一層白雪。

    渺渺真人給出裁斷,罪惡之人已經(jīng)伏誅,赫連山莊被滅一事竟在不到一刻的時間就塵埃落定。

    眾人又是互看了一陣,最終還是寥寥地說了幾句,往著山下的道路返回。

    寒山石碑前很快又恢復(fù)了安靜,眾人的腳步不一會兒又被風(fēng)雪掩蓋,仿佛剛剛是沒有人到來過一般。

    一刻鐘、兩刻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