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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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石碑前平整的雪地忽地乍然坐起一個人影,厚厚的雪不斷地隨著他的咳嗽從身上抖落。 人影眉眼細致,容貌冷厲,竟是被眾人誤以為被渺渺真人氣勁裁決的路通明! 路通明亦捂著喉嚨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寒山冷冽稀薄的空氣。他劇烈地咳嗽了一陣,終于迷茫地看著眼前冰天雪地。 寒山石碑還在,紅繩銅鈴已經(jīng)慢慢地又結起冰棱,這天地寧靜,如同自曠古而來,而今只剩下他一個人。 路通明掙扎著站起,甩掉身上斷裂的繩索,他失魂落魄地立在碑前看了一會兒,又迷茫地看著碑前的主峰。 他大仇已報,其實已經(jīng)不介意生死,只是一生恨意難平,被空侯等人抓住送上寒山之時,他已經(jīng)做好了被渺渺真人處死的最壞打算。 可現(xiàn)在,渺渺真人并沒有殺死他。 他為什么沒有殺死他…… 路通明抬眼看過寒山山景,忍不住往著紅繩所延伸的方向走去。 寒山山勢險峻,紅繩一路往著山頂一處平地延伸。路通明看著奇峻的斷崖殘壁,提起一口氣往山頂之處輕功飛上,他任著風雪打在身上,快到山頂之時,卻見有一白影立在山頂,靜靜地望著混沌天邊。 這就是渺渺真人吧…… 路通明上前,正要作勢感激,卻見那白影容貌清冷,容顏如鑄,竟是一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青年。 渺渺真人據(jù)傳已經(jīng)一百多歲,怎么會這么年輕? 路通明一愣。 那人似乎也察覺到他的到來,微微側臉,但也僅僅是側了這么一下,那人復又重新看回遠方天色。 遠方明明是清一色的混沌,什么都沒有。 路通明又是愣了愣,他知道對方似乎并不在意自己,但沉默了一下,還是認認真真地開口道:“公子何故救我?” 那人并沒有說話,只是微微皺了下眉。 “我路通明為報家仇,本已為手刃仇敵做好赴死打算,我、我沒有想到公子會救我?!甭吠鞯?。 那人又側過首。 “我是來謝公子恩情的?!甭吠鞯?。 那人的眼睛終于在他的身上停留了一眼,隨后他又再度看向安靜的遠方:“不必。我只是想讓那些人快點走?!?/br> 路通明:“……” 那人又像寒山上的凜雪一樣,素靜、冰冷地轉過身去。 “那公子也認為我不該殺那赫連嗎?”路通明終于忍不住握緊拳問道。 他皺眉,看著那人凝立的背影,想聽他的解釋,卻聽那人站在山巔上淡淡道:“每個人上寒山之前都已經(jīng)有自己的決斷,若我說不對,你便覺得此事合該是我說的那樣?人心丑陋,人世污濁,何來真的答案?!?/br> “……”路通明無言一陣,隨后慢慢地看向前面的人,“可你救下我,我也沒有什么地方可去了。” 江湖上的路通明已經(jīng)死了,他能去哪里? 那人卻沒有再答話,只是繼續(xù)看著天邊。 天邊,還是什么都沒有。 路通明默默地跟在他身后看了一陣,復又垂首,不敢再打擾此人,默默地下山。 寒山人跡罕至,但他離開寒山的時候,卻在寒山一處谷底見到一塊墓碑。 墓碑處并沒有多少雜草,像是每年都有人打理的樣子。墓碑上的字體遒勁有力,似是被利刃刀起,上面落著的名字卻讓路通明十分眼熟。 ——“秦霜寒”。 路通明愣了愣。 秦霜寒這個名字并不陌生,在二十多年前,這曾是叱咤風云的秦家大小姐的姓名。 秦霜寒奇門遁甲之術獨步天下,位列當年江湖錄上的第六名,曾是為數(shù)不多進入過天行藏的高手。 可這人墓碑怎么會在此處? 寒山應該沒有多少人來往,這女子的墓碑立在此處,莫非寒山之上靜立的青年是…… 那個救了他的青年到底是誰? 路通明驚愣。他渾渾噩噩地回歸江湖,想到救下自己的青年,卻不敢再用路通明的身份行事,只是低調地換了個身份行走,竟也打聽到了不少事情。 有的事情關于秦家,有的事情關于天行藏,有的事情,則遠在廟堂之上。 但他并沒有離開寒山太遠,偶爾也曾會去寒山看望那個救了自己的白衣青年,然則每次他見到那人之時,那人大部分都是站在寒山上,即便是厚雪積在身上,也依舊是看著山前天地。 他真的看了很久。 就這么一直看著,他到底在做什么? 年夜之時,路通明帶著一些年貨來到寒山,本欲送給那白衣青年,然快登上山頂之時,他忽地聽到山頂有人的聲音。 “既然想不通,那便不要再想。如今你已恢復得差不多了,不如入世一遭,或許很多事情自然而然就能明白?!?/br> “……入世?可我不知道他是誰……” “你如此掛念,或許有一天看到他的人,或者聽到他的名字,便會知道他就是你在想、在等的人?!?/br> “……” “人于天地,如同蜉蝣之命,轉瞬即逝。臻兒,有些人、有些事莫要錯過了?!?/br> “……” 山頂,有劍影沖天而起。一白發(fā)男子于寒山山巔踱出,劍影倏地乘于他的腳下,在風雪之中綻放亮麗劍光。 ——臨仙劍意,這才是渺渺真人?! 路通明抬頭仰望,卻見白發(fā)男子踏劍離去,唯留蒼茫雪景。 他愣了一陣,連忙飛入山頂,卻見白衣青年看著遠方,眼神一陣空洞,忽地又慢慢地聚焦,回身往他的方向看來。 那人身上負雪,瞳中眸色變得深邃。 路通明看著眼前的白衣凜雪,忽地單膝跪下,抬頭看著他道:“……秦公子,你要下山么?” * 一塊玉佩。 “這是……”齊言儲看著眼前身穿黑衣的青年。 “此物是家母留給我的信物。”那黑衣青年將玉佩遞與齊言儲,微微笑道,“家母逝世之前,方才告知我的身世,說是此物可以昭告我的身份。” 齊言儲撫摸著玉佩,眼神中透出一絲精亮:“果然是先帝的玄龍玨,此物確實是當年先帝贈與秦霜寒的信物?!?/br> 黑衣青年微微一笑。 “你這幾年跟著母親待在何處?”齊言儲問道。 “一處山野,母親說憎恨世間一切,一直帶著我在山間隱居。”黑衣青年道。 齊言儲欣喜,忽地又想到了什么,看向解臻:“那你母親在逝世之前,可還有說什么?” 解臻微微蹙眉,似乎想到了什么,很快答道:“她說、她好像說,若有來生,絕不會再找一個叫做天行藏的地方。” “哈哈、哈哈,你果然是秦霜寒的兒子。”齊言儲聞言微笑,爽快地拍了拍解臻的后背,“好、好,你這就和我一起回朝。有龍脈在此,我看方守乾拿什么與我爭!” 解臻也笑了起來。 “好,一切都聽太尉安排?!彼?。 第49章 起坐京城凜雪【1】 浮生光怪陸離,記憶碎片在意識里零零碎碎沉浮。 “小殊, 這是你的meimei陳婉, 小殊你聽,你meimei在和你打招呼呢!”在一片突然亮起的碎片中, 一個女子正神情溫柔地撫摸著隆起的腹部,微笑地朝著旁邊的一個男孩說道。 男孩踮起腳尖,小心翼翼地附耳貼近女子隆起的腹部聽著,忽然目光在記憶里閃閃發(fā)亮。 “哇, mama, 小婉真的在里面!” “哈哈。”女子眉眼彎彎,伸手慢慢地揉著男孩的細發(fā),“所以小殊你以后就要當哥哥啦, 以后可不能老是那么貪玩, 一定要好好照顧她?!?/br> 男孩抬起頭,露出燦爛的笑容:“嗯!mama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meimei的!” 碎片散發(fā)這朦朧的光,最終被鋪天蓋地而來的黑暗吞噬。黑暗中有靈體慢慢地睜開眼睛, 愣愣地看著眼前的虛無世界, 周遭有一聲又一聲的聲音回響而起, 又在黑暗中一聲聲淹沒。 “哥哥,為什么我好幾天沒有見到爸爸和mama了, 他們不要我們了嗎?” “小婉,爸爸mama沒有不要我們,他們……他們只是去了很遠的地方。” “哥哥, 今天那些人說他們找了算命的,算出我命盤與人相克,會克死身邊所有親近的人,這是真的嗎?” “怎么會是真的,你不是還有你哥哥嗎?” “哥,他們剛剛又來催債了?!?/br> “……meimei別擔心,哥哥會想辦法的?!?/br> “爸、媽,我好害怕哥哥也有一天會離開我……我希望、我希望你們能保佑我哥永遠平平安安……” “嗯?小婉,掃個墓呢你在說什么豬豬話,哥怎么會離開你?!?/br> …… …… 最后一聲聲音漸漸弱下,四周再度變成一片混沌。靈體再度陷入無聲寂靜的世界,也不知過了多久,黑暗之中慢慢地伸出無形的鬼手,爭先恐后地往靈體伸來,不斷地拖拽著靈體下沉到更深更暗的世界。 募地,在靈體行將墜入深淵之時,一道亮光如同掌燈一半突然升起,倏地照亮被黑暗侵蝕的四周,于混沌里照起一方角落。 亮光擴散,糾纏在靈體上的鬼手畏懼地飛速撤回,收攏回光線外的黑暗中。靈體亦抬起手下意識地遮擋住那道光線,他的眸子在緊閉的眼中動了動,終于慢慢撐開眼瞼,往那亮光處看去。 不遠處,有一小小光球懸浮在水面之上,發(fā)出一陣又一陣的光芒,無聲地抵御著黑暗的侵蝕。 那光球十分眼熟,靈體空洞地看了一陣,無數(shù)意識迅速回旋,眼中眸光終于漸漸清澈。 “……長明?!标愂獾撵`體記起來了,在自己第一次為解臻擋刀的時候,他就見過這道亮光。 他動了動,靈體從亮光的邊緣慢慢走近,凝立在水面之上,看著對面的光亮。 光源還在不斷擴散光亮,將陳殊罩在自己的余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