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彈坐起來，揉著額頭：“嚇死我了，剛睡著就被你吵醒了，小口罩，你在我房間鬼鬼祟祟干什么？”

    “……”

    明溪一眼就看出來他剛剛是裝睡。

    心里氣絕。

    這人怎么這樣。

    睡不著就睡不著，為了讓她安心，還裝睡。

    “我就是來看你睡著沒有，打算如果你睡不著的話，就和你一起睡。”

    一起睡？？？

    還能有這種好事？？？

    傅陽曦心跳加快，頂著凌亂的黑發(fā)，呆呆看著趙明溪。

    明溪看了他一眼，故意道：“既然你能睡著，不失眠，那我就走了。”

    明溪抱著枕頭說道，說完轉(zhuǎn)身打算回房間。

    還沒走出兩步，身后的傅陽曦就從床上跳了下來。傅陽曦從后面把她攬到懷里，雙手環(huán)抱住她，腦袋擱在她肩膀上，埋進她頸窩，委委屈屈道：“好吧，其實我睡不著?！?/br>
    “你能不能——”

    傅陽曦耳根羞赧地紅了，低低地道：“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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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后，兩個人躺在床上，都是平躺的。

    空氣死寂僵硬一片，只能聽見兩個人砰砰砰的心跳聲。

    明溪之前從來沒和誰睡在一張床上過，傅陽曦當(dāng)然更不例外。

    單獨睡慣了的兩人發(fā)現(xiàn)，一旦躺到一張床上，他們根本不知道該怎么躺，手往哪里放，腿又擺成什么姿勢——只覺得像是兩只小僵尸，全身上下都是僵的，只有血液不受控制飛速流竄。

    月光從窗戶縫隙透進來。

    過了幾分鐘，傅陽曦小心翼翼翻了個身。

    明溪腳趾頭都在緊繃。

    明溪繼續(xù)平躺，傅陽曦側(cè)躺著對著她。

    兩人身體貼一塊兒。

    傅陽曦自己翻的身，自己卻像被逼到墻角的、被強迫、被玷污的一樣。

    黑暗中他看著明溪：“我，我可以抱你嗎？”

    明溪心跳不正常，腦子里完全是空的，鼻息間全是傅陽曦身上的松香味。她腦子里一團漿糊，在想他用的什么男士香水，還是說這是氣運的味道，等等待會兒萬一又要法式深吻怎么辦，她晚上刷牙了嗎，好像刷了，嗯？他剛才說什么……

    明溪稀里糊涂地“嗯”了一聲。

    傅陽曦于是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一點兒，過了會兒，伸手將趙明溪攬進了懷里。明溪也側(cè)過身去，兩人一時之間的距離非常近。

    之前也不是距離沒這么近過——但那是站在地面上。

    而現(xiàn)在，他們是在同一張床上，同一個被窩里，睡衣外的肌膚相貼，干燥溫暖。充斥著冬日里的蓬松的味道。

    距離一近，就鼻尖對鼻尖，呼吸相纏，心臟相抵了。

    傅陽曦將明溪抱得很緊。

    他腦子都空了，這是他最喜歡的女孩兒，就躺在他懷里。

    傅陽曦像是抱著什么易碎的珍貴品，有一下沒一下地親著明溪的嘴角。

    忽然——

    傅陽曦一把松開明溪，挪到床邊上去。

    明溪意識到什么，臉頰頓時燙了起來，將被子拉過頭頂。

    傅陽曦羞憤欲絕，道：“對不起。”

    他起反應(yīng)了。

    “你怎么這么容易起反應(yīng)?！泵飨约阂材槦岬貌恍校帽蛔由w住臉，還在調(diào)戲他：“你是不是小色鬼？”

    “我沒有！”傅陽曦惱羞成怒道：“我就是對你。哪個男孩子抱著自己最最喜歡的女孩子不會有感覺啊，我又不是和尚?！?/br>
    明溪將被子掀開一丟丟，露出兩只眼睛，微微抬起頭，看著他：“要不做一下愛做的事——”

    明溪覺得自己接受能力很強，她也認定了眼前這個人。

    她覺得沒什么不可以。

    “不行?！备店栮財嗳痪芙^：“你才剛成年呢，要被和諧的，等你滿了二十再說?！?/br>
    萬萬沒想到傅陽曦定力這么強。

    明溪雙眼無神地躺回去：“我覺得你就是和尚?！?/br>
    “親一下是可以的?！备店栮匦唪龅?。

    他湊過去小心翼翼地親了一下明溪的耳垂。

    “不親，困了?！泵飨崎_他的腦袋。

    蜻蜓點水地親一下有什么用??！支棱都支棱不起來。

    明溪想想還是覺得不服氣，側(cè)過頭看傅陽曦：“姓傅的，我是不是對你根本沒有吸引力??？”

    傅陽曦將她攬進懷里，認真地道：“不是這樣的，這一步意義不一樣，小口罩，你對我來說意義非凡。我比任何人都珍惜你，任何可能傷害到你的可能，我都不想做?！?/br>
    “我不想和你只過一個冬天，我想和你一直走下去，到了白發(fā)蒼蒼那一天，我不想你回憶起來，覺得第一天一點儀式感也沒有。”

    “我想你快樂，順遂，圓滿，比任何人都圓滿。沒有一丁點兒的遺憾。等我拿著戒指到你面前的那一天，如果你說你做好了準備，我會義無反顧朝你跑過去?！?/br>
    明溪本來只是開玩笑，去沒想到一向沒個正經(jīng)的傅陽曦居然認真解釋了這么大一堆。

    她眼眶都要熱了。

    十八歲的愛情來得炙熱而洶涌。

    但是她已經(jīng)在傅陽曦的未來當(dāng)中。

    吸了一下鼻子。

    明溪將腦袋埋進傅陽曦胸膛里，道：“我知道，我剛才開玩笑的。你別緊張?！?/br>
    “我們睡吧，曦哥，你抱著我睡，看能不能睡著。”

    傅陽曦用力抱緊了懷里的趙明溪。她不會再被任何人搶走了，她是他的了。

    這一晚，傅陽曦懷里始終有趙明溪，他心臟跳得很快，奔涌著年少的喜歡和愛，他抱著的是他最心愛的女孩兒。

    傅陽曦以為這會是一個難眠的夜晚，但奇怪的是，他就這樣慢慢睡著了。

    夢里的裂縫開始緩慢愈合。

    他像是抱著一塊浮冰，浮冰卻很溫暖，朝他笑了一下，渡他漂過了海洋。

    在明溪安靜的淺淺的呼吸聲里。

    傅陽曦仿佛被拉到了岸邊，在柔軟的沙灘上，海浪沖擊和安撫著他的身體。

    他慢慢睡著了。

    第64章

    又下了兩場雪。

    國際班眾人發(fā)現(xiàn), 趙明溪決賽回來之后，和他們老大之間的氣氛好像隱隱約約之間有所改變。

    決賽之前是黏黏糊糊，一眼看去就是熱戀中的情侶。

    決賽之后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錯覺, 總覺得趙明溪變得對老大格外上心, 簡直像老鷹護小雞一樣護老大。

    比如說班主任盧王偉。

    盧王偉因為傅陽曦，整整三年沒有拿過績效獎金，有怨念簡直再正常不過。

    好不容易這一學(xué)期趙明溪轉(zhuǎn)班過來之后，傅陽曦鬧事的次數(shù)直線降低，盧王偉以為自己可以稍稍松一口氣了，結(jié)果上次校慶演出又臨時被傅陽曦改成那玩意兒！

    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大發(fā)雷霆，得, 這個月的績效又沒了！

    盧王偉對傅陽曦簡直氣得牙癢癢，抓著點兒諸如‘黑板沒擦干凈’之類的雞皮蒜毛的小事兒就罰傅陽曦去跑圈。

    本來跑圈這種事吧，對國際班的男孩子們而言是家常便飯，也沒什么要緊的。

    傅陽曦摘下耳機，懶洋洋地站起來就打算出教室。

    但是趙明溪卻站起來與盧王偉據(jù)理力爭！

    她陳述了冬天體罰的一百條危害及后果，假如傅陽曦在跑圈途中出什么事——上到血壓升高下到踩到一顆螺絲釘, 責(zé)任可能都在盧王偉身上！

    突然被最得意的學(xué)生給辯駁一番，從東扯到南, 又從西扯到北, 盧王偉整個人都一愣一愣的。

    最后他拿著教輔書出教室的時候, 暈頭轉(zhuǎn)向, 已經(jīng)完全忘了自己進教室是來干嘛的。

    傅陽曦雙手插兜，嘴角已經(jīng)翹到了天上去。

    他看著身邊的趙明溪，得意洋洋地坐下來：“害。”

    他臉上仿佛寫著幾個大字——‘被寵愛的男人’。

    國際版小弟則全都目瞪口呆。

    “……”

    老大一只動不動噴火的兇猛霸王龍被趙明溪說得像是迎風(fēng)搖曳的嬌弱小花。

    趙明溪這濾鏡是有多厚?。?！

    濾鏡都變形了吧？！

    而且這情景怎么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