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問道。

    爆豪大約早就發(fā)現(xiàn)了她的到來，卻一直別扭地沒有看她，回答的語氣也不怎么溫和。

    “沒有。”

    “真的么？”

    “……”

    爆豪微微垂下了目光。

    “就算有，也不關(guān)你的事?！?/br>
    “這么說的話，果然還是有的?！彼崧曊f，“能告訴我是為什么嗎？”

    “說了不關(guān)你的事了！”

    爆豪勝己仿佛一下被戳到了怒點，提高了音量對澄說道。而話一出口，他自己也愣了一下，但爆豪很快掩蓋掉了那些情緒。

    “……走了?！?/br>
    他正打算走開，澄的聲音忽然絆住了他的腳步。

    “爆豪?！?/br>
    爆豪勝己也說不清自己為什么停住了，又為什么想要回頭去看看她。

    非要說的話，大概是他從澄的聲音里聽出了一點受傷的意味。

    但當他轉(zhuǎn)過身時，澄的臉上又分明找不到任何難過的痕跡……她眼睛里甚至隱約能看見笑意。

    ……上當了。

    爆豪意識到自己（再一次?。┍荒媚鬁柿饲榫w，而距離他蓄滿怒氣槽還差一小截的時候，澄又添了一把火。

    “要是不愿意說的話，我就只好認為是爆豪你在無理取……”

    “誰在無理取鬧啊?。槭裁础?/br>
    忍耐徹底告罄以后，爆豪脫口而出。

    “你為什么要看別的地方啊?。　?/br>
    甫一喊出這句話，他霎時安靜了下來。

    驚愕和懊悔在他的面孔上交替出現(xiàn)，最后轉(zhuǎn)變成了一種破罐破摔的氣惱，爆豪繼續(xù)喊道。

    “不是說好了要看著我的嗎？！為什么沒有做到?。　?/br>
    “……”

    澄花了幾秒鐘來組織語言。

    “首先，我得向你道歉，是我的職業(yè)態(tài)度沒有經(jīng)受住考驗，下次我一定……”

    “不是職業(yè)態(tài)度……和那種東西無關(guān)。”他低聲說，“那是你對我說過的話——你承諾過的?！?/br>
    “我明白了?！?/br>
    她認真地告訴男孩子。

    “我不會再這么做了，我會全心全意地，親眼看著你的每一次進步的，爆豪，能再相信我一次嗎？”

    “……我啊，會一直變強的?！?/br>
    少年用像是閃爍著赤色火焰的雙眼凝視著她，許久才緩緩開口。

    “你可不要錯開視線啊?！?/br>
    啊……

    澄覺得此刻自己的心簡直不能變得更柔軟了。

    她在這孩子的身上看到了人們稱之為希望和理想的光明雛形。

    “我答應(yīng)你。”

    接著，澄想起了綠谷交給她的檔案中，沒能收集到的，來自爆豪的反饋，低頭確認過時間，她繼續(xù)問道。

    “還有約七分鐘開始下一節(jié)課，爆豪能協(xié)助我做一小會體驗調(diào)查嗎？”

    “隨你便吧?！?/br>
    “好的，非常感謝?！?/br>
    澄拿出了筆記本和鋼筆，做好了記錄準備。

    “能請你告訴我，開展實踐教育之后，最鮮明的感受是什么嗎？”

    “要說的話——”爆豪皺著眉頭回憶起來，“姑且，算是拓寬了對個性的應(yīng)用方式，強度和cao作精細度也提升了，還有……”

    “還有？”

    還有一些不可名狀的變化。

    那些變化像剛剛踏入初春的冰封河面，令人無從知曉第一條細微的裂痕是在何處，又是何時發(fā)生的，而當他終于切實地體會到變化正在進行時，那些微小的裂隙已悄然連成了一片，在他耳邊輕柔而堅定地發(fā)出破碎的聲音——然后冰面融解，河水開始流淌，一切都像真正萌發(fā)著萬物的四月一樣，每一秒都煥發(fā)著嶄新和未知的生機。

    大約是直到此刻，爆豪才開始正視自己的改變，僅存在他心底的，那個在他的壓抑下勉強沉寂著的青澀春天，還是不可阻擋地喧嚷起來了。

    “爆豪？”澄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覺得不舒服嗎？”

    “沒有。”

    他回過神來，下意識抓住澄靠得很近的手，發(fā)現(xiàn)自己把女性柔軟的指尖握在手里的爆豪僵了一下，像觸電一樣立刻松開了對方。

    “就這樣吧，我沒有要說的了?！?/br>
    “好的。”澄朝他露出明朗的笑容，“下節(jié)課也加油吧，爆豪。”

    他們就此分開了，爆豪走向教學(xué)樓，而澄就在原地稍微停留了一會。

    防止忘記整理思路，澄飛快過了一遍今日數(shù)據(jù)，然后才收起了紙筆，離開了cao場。

    從cao場到出口，需要途經(jīng)教學(xué)樓，澄還記得她所教導(dǎo)著的孩子們教室的位置，在心念一動間，她抬起了頭。

    剛剛才分別的少年正靠在欄桿上，他們的目光剎那間交匯。

    那時的澄正站在一顆很大的櫻花樹下，被它投下的陰影掩住了半邊身子，那棵樹的繁茂枝葉延展著，恰有一根側(cè)枝生長到了爆豪身畔。

    澄朝他遠遠地招了招手。

    而起初，那男孩只是望著她。

    半晌，他伸出手，握住了櫻花樹枝。

    澄幾乎忘了要眨眼，她看到一連串小小的火花從他手中閃現(xiàn)，向整條枝干蔓延過去，被氣流卷起的粉色花瓣紛紛揚揚飄落。

    仿佛是一場不小心降臨在了春季的，溫柔的雪。

    第33章 潘多拉之盒

    “嘖?！?/br>
    澄從書中抬起頭， 并不意外地，她看到的是一張煩躁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