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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獵戶家的小廚娘在線閱讀 - 第70節(jié)

第70節(jié)

    來時他只想益州兵強馬壯,猛將如云,哪怕任何一位將領(lǐng)愿意帶兵相助, 攻下并州的可能性都會大大提高, 可他從未奢想過世子親自帶兵!

    看對面這魏世子的神情,他應(yīng)當是沒有聽錯,只是趙津心中也微微遲疑了一下,五年未曾帶兵的二公子, 還有當年萬夫莫當之勇么?

    這念頭一閃而過,隨即被趙津掐碎在腦海之中。

    他當真是糊涂了!

    眼前的世子單只是坐在上方,便已有一方猛虎之勢, 再聯(lián)想起當年十五歲的魏世子,年紀輕輕便已能夠犁庭掃xue一舉擒賊,以摧枯拉朽之勢將胡人打得一蹶不振,至此再不敢侵入云境半分,后來的功績更無需他提,史書都已寫得明明白白, 一點不算夸張。

    益州兵勇將猛, 世子更有拔山蓋世之威, 此次攻打并州幾乎沒有戰(zhàn)敗的可能。

    思及此, 他又不禁謹慎起來, 魏世子既愿意親自帶兵, 這等好事總不可能是天上往下掉餡兒餅吧!

    想必要不少好處。

    趙津委婉詢問了一下,卻沒想到魏世子所求并不多,崇州只需向益州五萬大軍的提供糧草,事成之后崇州和并州以五年賦稅償還益州的損失。

    這些都在趙津料想之內(nèi),借兵本就需要償還, 償還也無非是銀錢土地和人情,世子開出這樣的條件并無不妥之處。

    只是還有一樣,魏世子看上了崇州與并州北部交界地的一處天然牧場,這一點讓趙津認真思索了一下。

    因處于交界之處,這塊牧場由一直崇并兩州共同管轄,此處土地肥沃,盛產(chǎn)良馬,還能減去不少養(yǎng)殖的成本,的確是塊難得的好地方。

    人人皆知戰(zhàn)馬乃甲兵之本,肥沃的天然牧場對于任何州郡都是極具吸引力的存在,只是這塊地如若給了益州,沒有大量的良馬支撐騎兵的崇并兩州勢必在軍隊上更處弱勢。

    云橫知道使臣的顧慮,但他不認為對方會拒絕。

    兩人都心知肚明,益州若能扶持謝鐸登上并州侯之位,憑他那個不成器又好cao控的外甥,帶給崇州的好處可以說是無窮無盡的,城池、土地、金錢、美人,將來皆有可能是崇州的囊中之物。

    何況即便兩州不肯交出這塊牧場,益州也虎視眈眈那片區(qū)域很久了,難保哪日不會以更加強橫粗暴的方式來奪取,到時候可就不是動動嘴皮子這么簡單了。

    對云橫來說,這也是益州揮師北上的好時機,從他知道自己真實身份的那一刻起,便已經(jīng)在心中盤算攻打并州的計劃,如今阿夕胎像穩(wěn)定,謝邵夫婦也得意了太久,此刻正是北伐的好時機。

    當然這些事情,云橫不會向使臣交代。

    現(xiàn)今崇州親自派人來借兵求援,使臣還是崇州侯親弟,可見誠意。對益州來說,不僅除去了借道崇州的麻煩,還多了兩個北方盟友,可以說是一舉多得。

    云橫勾唇一笑,說是盟友,不過是兩個小弟罷了。

    當晚,談判的結(jié)果令雙方都很愉快。

    趙津也提到了出征的時間,表示并州派來暗殺謝鐸的此刻還在城中伺機而動,崇州不想再等,希望越快越好,云橫也給了令對方滿意的答復(fù):“三日后,即可出發(fā)揮師北上?!?/br>
    趙津聞言大喜,簽訂合約后仍再三拜謝。

    ***

    次日申時過后,沈晚夕正在小廚房將采來的玫瑰花瓣搗爛,打算做玫瑰蓮蓉糕給魏姝嘗嘗,清洗石臼的時候,外頭護衛(wèi)前來傳信,說世子今晚回來陪夫人用膳。

    沈晚夕頓時喜笑顏開,云橫自搬去了軍營,已經(jīng)有十多天沒有陪她用過晚膳了,興許是嘴饞,想吃她做的菜了。

    她腦海中想出了不少菜式,當即吩咐小廚房準備食材。大廚們生怕累著她,恨不得自己上手幫夫人把菜給做了,可夫人卻不肯,非要親手為世子爺做晚膳。

    三個大廚面面相覷,紛紛嘆了口氣,都覺得自己這份月例拿得過于輕松了。

    整個一下午,小廚房內(nèi)都飄散著濃郁的菜香味,有時是熱乎的油鍋里散發(fā)出來的爆炒蔥香,有時是蒸糕的籠屜里冒出來的清甜花香,有時又是烤rou炸丸的酥爽rou香。

    香味兒盈滿了整個山海苑,漸漸地整個后院的公子、夫人、姨娘們都能聞到了這誘人的味道,個個恨不得伸長脖子往山海苑去瞧。

    幾個想去蹭飯的姨娘才踏出門下了臺階,一聽說今日世子爺回來,馬上便斷了念想,這熱鬧還是不湊了吧。

    書房里的益州侯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問身邊服侍的王舍人:“府中誰在下廚?”

    怎么這么香!

    王舍人打開窗瞧了一眼那香味傳來的方向,又向下面的小廝問了個清楚,這才回來解釋說:“山海苑傳來的香味兒,聽說今日世子回府用膳?!?/br>
    益州侯隨口嗯一聲,擱下手中的折子,揉了揉眉心,“云橫難得回來一趟,山海苑三個廚子理應(yīng)準備妥當?!?/br>
    王舍人躬身遞上一杯熱茶,笑道:“并非三位大廚在做飯,今日是夫人親自下廚。”

    “哦?”益州侯瞇起黑眸,頓時來了興致,“那孩子還會做飯?”

    王舍人樂呵呵道:“聽下面的人說,夫人廚藝極好,壓根兒不輸山海苑的幾位大廚,五姑娘經(jīng)常往山海苑跑,就是為了吃夫人做的菜,七姑娘也最愛吃夫人做的點心呢?!?/br>
    益州侯眼前一亮,“當真?”敢情全府上下都瞞著他呢。

    前些日子聽說云橫親手給媳婦做早膳,益州侯比誰都震驚,自家兒子他還能不知道?從小學(xué)什么都快,經(jīng)史子集、六韜三略幾乎是過目不忘,唯有對廚房是敬而遠之。

    他原本心中還有些郁悶,做父親的還沒嘗過兒子一口菜,他那個小嬌妻還真是有口福了。

    若不是當日遣人悄悄去山海苑廚房偷了一碗兒子熬的粥,益州侯都要以為在商州山里待了五年的兒子通過自食其力,已經(jīng)格外擅長廚藝,可沒想到那一鍋并未入他小嬌妻之口的清粥,竟然一股子糊味兒!益州侯才吃了一口,險些吐了。

    益州侯更沒想到,真正會做飯的竟是他那個漂亮的小嬌妻。

    見侯爺心中向往,王舍人笑著提議:“侯爺今晚到山海苑嘗一嘗不就知道了?”

    益州侯倒真是想去,可一想到兒子多日未歸,眼下又要出征了,夫妻二人想必難舍難分,他得把這寶貴的時間留給孩子們。

    至于兒媳婦的菜,日后他還愁沒機會吃么?

    山海苑小廚房內(nèi),切菜的哚哚聲和油鍋里的滋滋聲此起彼伏,大廚們淪為洗菜工,丫鬟們站在一旁排著隊等著試菜,個個垂涎三尺,欲罷不能。

    眾人最羨慕的就是茯苓,平日里都是她來幫夫人品嘗咸淡,但其實夫人用料極有分寸,很少有過甜或者過咸的情況,說是試咸淡,其實就是提前品嘗夫人的菜。

    雖說夫人平時也會多做一些給下人分著吃,但誰不想品嘗到那熱乎乎的第一口呢!

    一旁的青黛早已口舌生津,目光灼灼地盯著鍋里炸得金黃酥脆,上下翻滾的牛rou丸,雙手顫抖地不受控制,拉著茯苓直說:“好jiejie,下一道菜給我嘗嘗吧!jiejie吃了這么多,想必也嘗不出味來了,我舌頭靈。”

    茯苓無奈地扶額:“……我其實還能再嘗嘗。”

    從下午一直忙到天黑,佳肴珍饈滿滿地擺了一桌,一瞬間沈晚夕差點以為回到了在山里的時候,云橫每日出門打獵,晨起昏歸,她日日傍晚做好飯等他回家,日子過得安穩(wěn)又舒適。

    雖然那個時候菜式不多,食材也不像益州的廚房什么山珍海味都有,可那時漫山遍野都像是她的小菜園,隨便走一走都能找到書里畫的罕見食材,云橫也總有時間陪她一起吃飯。

    沈晚夕托著腮,一個人坐在飯桌邊等云橫。

    茯苓已將菜熱了一遍了,世子爺卻還沒回來,茯苓怕夫人身子吃不消,想讓她先喝一碗湯羹填填肚子,或者哪怕是吃一塊玫瑰蓮蓉糕也行啊,可夫人不肯,執(zhí)意要等世子回來。茯苓勸不住,只能在站在一旁陪夫人一起等。

    又不知過了多久,沈晚夕眼皮慢慢拉下來,清澈透亮的眼眸也慢慢變得霧蒙蒙的。

    茯苓心里嘆了口氣,一抬頭看到院外燈火攢動,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快步向膳房走來,一身墨色金線麒麟紋錦袍,神態(tài)儼然,身姿巍峨,宛若天神。

    “世子爺回來了!”

    茯苓小心地提醒了一下,只見方才還昏昏欲睡的夫人立馬就精神了,分明是懷著身子的人,竟像個軟綿綿的小松鼠似的跳了起來。

    想到這,茯苓恨不得敲一敲自己的腦袋,她怎么能把夫人比成小動物呢!

    云橫大步進屋,身上仿佛還沾著城外大營的風(fēng)沙塵土味,垂眼見一桌子的菜一個沒動,不禁皺了皺眉:“早知如此,我便不派人傳話回來了。”

    沈晚夕笑了笑,忙讓茯苓將菜再拿去小廚房熱一遍,自己先給云橫從瓦罐里舀了一碗熱氣騰騰的松茸仔鴿湯,湯體是淡淡的金黃色,上面飄了幾粒碧綠的蔥花,松茸味道鮮美異常,咬一口下去爽滑勁道,汁水直往唇齒間四溢,鴿子rou燉得極爛,rou質(zhì)無比細嫩,每一寸肌理都與松茸的鮮味巧妙融合。

    一碗熱湯下去,云橫整日的疲憊都瞬間煙消云散。

    剛剛熱好的爐焙雞,羊肚羹,炒鱔絲,油炸牛rou丸,雞湯煨筍絲,蝦油豆腐,鮮蘑菜心也一一上了桌,便是最不起眼的一道瓜齏,都是混合了墨綠的腌黃瓜,金黃的生姜絲,碧綠的蔥絲,混著淡黃的茭白和蝦米,用清淡的香油炒成,可見花了不少心思。

    這么多菜,每一樣都費工夫,也都格外精致,她得忙整整一下午才能做成這樣。

    云橫嘆了口氣,不由得抬眸望了她一眼,小姑娘兩個腮幫鼓鼓的,大概是裝了一整塊的雞腿rou才咀嚼得如此吃力,但是她又好像格外享受,想必是餓得很了。

    喉結(jié)動了動,云橫想說一句讓她日后自己先吃不必等他,可最終還是未曾開口,后日他便要出征,往后的幾個月,他都要扔她一個人在家吃飯了。

    云橫心里微微抽痛了一下,眸光也跟著暗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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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等你回家

    兩人洗了澡上了床, 沈晚夕身上洗得熱乎乎的,小臉被方才澡室里氤氳的霧氣蒸得微微泛紅,在暗黃的燭火下仿佛蒙上了一層薄薄的菱紗, 微微敞開的低領(lǐng)中衣露出一段雪白纖細的脖頸, 還有頸下小片瑩潤旖旎的肌膚,猶如剝了殼的雞蛋般白嫩。

    云橫拿過一條干凈的方巾來給她擦頭發(fā),她便干脆將下頜靠在他左肩,整個人抵在他身前, 讓他環(huán)過她身子來慢慢替她擦拭垂在后背的濕發(fā)。

    沈晚夕頭發(fā)很長,要完全擦拭干須得好長一段時間,云橫也不慌不忙, 按照自己的節(jié)奏不緊不慢地擦下去。

    他幾日未歸,沈晚夕只覺得這胸膛寬大又溫暖,他身上的肌rou也好像更加硬實了,給她一種格外安穩(wěn)的感覺。

    沈晚夕渾身都放松下來,貼著他的胸口,忍不住將雙臂環(huán)抱過他瘦勁有力的腰身。她真想就這么抱著他, 一輩子都不放開。

    一時間, 云橫喉嚨有些發(fā)干。

    她似乎許久沒這么抱過他了, 也怪他軍中事務(wù)繁忙, 難為她想念成這樣。

    兩人貼得很近, 云橫順著她順長的墨發(fā)擦下去, 鼻尖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兒,這是她身上特別的味道,很是好聞。

    沈晚夕自打懷了身子,因怕對孩子不好,澡豆和香料幾乎都不用了, 沒有濃郁的熏香氣息,整個人聞起來干凈又舒服。

    沈晚夕慵懶地靠在他身上,閉著眼睛嘴角含著笑,“前幾日七姑娘吃了我做的鮮花餅,喜歡得不得了,如今日日往我院子里跑,勤快得很,在山海苑待的時間比在她自己的院子還要多!”

    云橫抿唇,緩緩一笑,“你做的東西向來好吃,往后我們的孩子有口福了。”

    沈晚夕臉色一燙,心中一股暖流淌過,這好像是他第一回說“我們的孩子”這樣的話,她又繼續(xù)笑道:“小廚房里還有好多食材沒有動呢,你明日若不忙,我再給你做一桌子的菜,你回來吃好不好?晚一點也沒關(guān)系,我先吃一點等著你?!?/br>
    “阿夕。”他低頭喚她的名字。

    “嗯?”

    沈晚夕窩在他身上,宛若一只綿軟的小奶貓,一聲輕柔的回應(yīng)也甜甜軟軟的,乖巧又俏皮,不像個懷了孩子的準娘親,倒還像個小姑娘似的。

    云橫彎起的嘴角緩緩拉平,揉了揉落在她頸窩的頭發(fā),低聲道:“我要出征了?!?/br>
    身上貼著的小人兒明顯一僵,半晌才回過神來放開他腰身,眼睛直愣愣地地盯著他,聲音也不自覺地喑啞下去,“你要去打仗了?什么時候?去打哪里?”

    云橫似是嘆了口氣,靜靜答道:“后日一早?!?/br>
    “這么快!”

    沈晚夕臉色一白,腦海中一陣混亂。

    還未細想,緊接著聽他道:“北上助力崇州軍,攻打并州?!?/br>
    攻打并州!

    她頓時驚愕地張了張口,像塊木頭似的懵懵地不知該說什么,腦海中離立刻浮現(xiàn)出已經(jīng)當上并州侯的謝邵,還有差點要了她一條命的長姐。

    愣了一會,她開口問:“怎么……這么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