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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上都帶著驚惶和憤怒的表情,仿彿至死也不相信自己會就這樣被殺害。 鐵木蘭默默的望著這兩具尸體,鼻子一酸,險些又掉下淚來。雖然她和這兩個捕快共事還不到一個月,平常也沒少斥責過他們的笨手笨腳,但畢竟已建立起一份同僚的情誼。 任東杰明白她的感受,無言的輕拍了兩下她的肩膀,示意安慰。 鐵木蘭忽然一震,瞪大了眼睛低呼道:“你瞧他們的傷口!” 她的語氣中充滿驚駭,任東杰卻似并不意外,只是淡淡的道:“我早已看見了?!?/br> 兩具尸體的致命傷都在咽喉處,和上一批的八具尸體并無不同。但奇怪的是,這次一個傷痕是從左劃到右的,另一個卻是從右劃到左的! 任東杰壓低嗓音道:“兇手并不是左撇子。最起碼,他的左右兩只手一樣的靈活,是同時把劉周二位殺死的!” 鐵木蘭哽咽道:“是的,我以前的推斷全錯了,連累他們兩位遭了毒手?!?/br> 任東杰柔聲道:“別傻了。這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現(xiàn)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找出兇手,替死者討回公道。” 鐵木蘭點了點頭,用力的拭干了臉蛋上的淚痕,昂首挺起了胸脯。 這一瞬間,她顯然已恢復了斗志,美麗的大眼睛射出灼灼亮光,那樣子既讓人覺得不可逼視,又讓人覺得充滿了吸引力。 趙黑虎忽然“咦”了一聲道:“怎么不見狼牙棒和神龍鞭?兩位捕快老兄都沒帶兵器在手邊嗎?” 鐵木蘭跺腳道:“這兩人真是粗心大意,明知船上潛伏著一個殘忍的兇手,這么晚出來卻不帶兵器防身。枉我交代了那么多次,他們還是連半點警覺心都沒有!” 林逸秋靜靜的聽著,插言道:“這也許是因為,他們?nèi)f萬想不到這個人會突然下毒手,兇手是個根本出乎他們意料的人物!” 玄靈子手捋長鬚,頷首道:“不錯,這兩位捕快武功不弱,若非是絕對信任的熟人驟然偷襲,他們怎可能一招就被人取了性命?” 鐵木蘭雙眼寒芒閃動,逐一審視著在場所有人的神色,冷冷道:“我親眼看見兇手逃進了主艙,他一定就在我們當中!” 她把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又道:“眼下除了任公子外,諸位暫時都有嫌疑?!?/br> 趙黑虎聞言瞪著任東杰,不服氣的道:“為什么就他沒嫌疑?” 鐵木蘭冷靜的道:“任公子是最先跑出艙來撞到我的,在時間上來不及更換掉夜行衣。而我和他說了好幾句話后,諸位才分別趕到,因此從理論上來說,越遲出艙的人嫌疑就越大?!?/br> 最后一個出艙的人是彭泰,眾人的目光立刻都聚集到了他身上。 彭泰面色微變,叫屈道:“冤枉呀!我不像你們那樣內(nèi)功深厚,晚上又這么冷,自然要多穿幾件衣服才出來,這才耽誤了出艙的時間啊?!?/br> 此刻他身上披著的是一襲名貴的貂裘袍子,從上到下都包裹的嚴嚴實實,打扮成這樣確實是件挺費工夫的事。 眾人都沒話說了。 趙黑虎忽然踴躍的道:“有了,我們可以到每個人的臥艙里去搜一搜,從誰那里搜出了那套夜行衣,誰就是兇手無疑……” 謝宗廷打斷了他,啞然失笑道:“兇手換下夜行衣后,必然隨手就拋到了海里去,不會留下這樣明顯的證物的?!?/br> 就在這時,自出艙后就一直站在遠處,對殺人現(xiàn)場連看都不敢看的柳如楓,突然發(fā)出一聲驚叫,俏臉變得像雪一樣白,兩眼露出恐懼的神色。 任東杰和林逸秋不約而同的沖了過去,齊聲問道:“怎么了?” 柳如楓全身發(fā)顫,無比驚惶的指了指頭頂。眾人抬眼一望,全都倒抽了一口冷氣。 火光照耀下看的分明,只見在數(shù)丈高的桅桿上,原本飄揚的那面“謝”字大旗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面血紅色的旗幟,上面赫然繡著兩個猙獰的骷髏! 一陣冷風吹來,這兩個骷髏隨風晃動,空洞的眼眶充滿陰森森的恐怖感,仿佛隨時都可能從旗幟里撲下來似的,令人不寒而栗! 謝宗廷氣的面色鐵青,低沉著嗓子道:“誰?這是誰干的?” 沒有人回答。 良久,崔護花冷冷道:“只有駛向地獄的船,才會掛上骷髏旗。這也許暗示著我們誰也無法活著回來!” 任東杰笑了笑,道:“不會的。我敢說,至少這幾位姑娘都能活著返回陸地。” 彭泰動容道:“你怎么知道?” 任東杰正色道:“因為我可以看出,旗上的兩個骷髏都是男的,女子的骨盆哪里會那么窄小呢?” 趙黑虎等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玄靈子也不禁莞爾,在場的女子卻都不同程度的俏臉微紅,柳如楓更是啐了一口,偷偷的給了他個白眼,小聲罵道:“不正經(jīng)的壞蛋!” 鐵木蘭一揮手,神色十分嚴肅,用冰一般堅硬鎮(zhèn)定的語氣道:“諸位請先回去休息吧,等天亮后我會逐個對你們進行詢問,希望大家能予以配合?!?/br> 趙黑虎冷笑道:“好大的口氣!你只是個衙門里的小小捕頭,憑什么命令我們配合?” 鐵木蘭俏臉一沉,雙眼射出明亮的目光逼視過去,凜然生威。 謝宗廷沉聲道:“船上的命案總得有人調(diào)查,讓鐵捕頭全權(quán)負責此案是理所當然的事,我謝某人第一個贊成!諸位若肯給老夫幾分薄面的話,還請不要反對!” 搭乘著別人的航船,沒有人會不給船主幾分面子的,所以大家全都同意了這項提議。趙黑虎雖然心中不樂意,但也無法反對,只好默不作聲了。 眾人各自返回自己的臥艙,偌大的甲板上很快走的人影不見了,只有任東杰還站在 原地動也不動。 鐵木蘭在人前一直是面罩寒霜的,這時才放松了些,清澈的明眸直視著他的臉孔,低聲道:“你有話要對我說嗎?” 任東杰緩緩點頭,道:“若我所料不錯的話,劉周二位本來就跟兇手有勾結(jié)。” 鐵木蘭怒叱道:“胡說!我不許你侮辱他們死后的名聲!” 任東杰嘆了口氣,道:“此處顯而易見是謀殺的第一現(xiàn)場,兩位捕快為什么會深更半夜跑到這里?這自然是因為有個他們相當放心的熟人,把兩人約到這里來的?!?/br> 鐵木蘭緊繃著臉道:“是又如何?” 任東杰道:“船上有八人被殺,兇手還未查出,人人都有嫌疑。在這種時候,劉周二位理應(yīng)對每個人都懷著戒心才對,為什么會對這約會之人如此放心,以至連兵器都不帶呢?” 他頓了頓,又道:“因為他們早已知道,這個約見之人就是兇手,而他們則是幫兇。幫兇沒想到自己竟會被殺人滅口,事情就是這么簡單。” 鐵木蘭雙手掩耳,不住跺腳,俏臉激動的緋紅,連聲道:“胡說,胡說!我不相信,絕對不相信……這都是你亂猜的……” 任東杰心平氣和的道:“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以你的判斷力,應(yīng)該很快會明白我說的是否在理?!?/br> 他轉(zhuǎn)過身,慢慢的離開了現(xiàn)場,只剩下鐵木蘭一個人窈窕的身影映在甲板上,承受著越來越大的涼風。 任東杰走回臥艙的時候,過道上已是漆黑一片了,大家都已關(guān)門熄燈,重新躺了下去睡覺。 只不過,船上發(fā)生了這樣的慘案,今晚不知還有幾人能睡的著。 長夜漫漫,離天亮還有好一段光陰。如果睡不著的話,一個人仰望著頭頂?shù)谋诎?,聽著浪濤風聲,就會很容易感到寂寞。 ──要是能有個女孩子陪著該多好呀,不必發(fā)生rou體上的關(guān)系,只要能感受到對方的存在,都好過一個人冷冷清清的面對孤獨。 任東杰無聲的嘆息著,推開臥艙的房門走進去,然后他就怔住了。 竟然真的有個女子在里面等著他! “玉小姐!” 任東杰張大了嘴,驚訝的道,“你……你怎么會在這里?” 這女子風姿優(yōu)雅的坐在床邊,聞聲抬起頭來,果然是艷名遠播的名妓玉玲瓏。 臥艙里點起了蠟燭,燭光映照著她那張極具古典美的鵝蛋臉,婀娜多姿的身段,長長的睫毛下,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珠仿彿會說話似的,一股清雅靈秀之氣撲面而來。 她眨了眨眼,輕輕的道:“上船快兩天了,既然任公子特意回避,不愿單獨來見我,就只好小女子主動來找你了?!?/br> 任東杰關(guān)上艙門,皺眉道:“但現(xiàn)在可是深更半夜呀,玉小姐跑來找我這樣一個大色狼,就不怕閑言碎語嗎?” 玉玲瓏“撲哧”一笑,就像是聽到最滑稽的事情似的,俏臉上綻放出一個清甜的笑容,那略帶點嘲諷,又帶點嗔怪的迷人模樣,足以令任何男人看的魂不守舍。 任東杰竭力控制著自己不被她吸引,面無表情的道:“有什么好笑?” 玉玲瓏斂起笑容,若無其事的道:“閑言碎語是肯定免不了啦,小女子今夜都沒打算走,還準備在你這里留宿呢。” 任東杰失聲道:“什么?” 玉玲瓏眼波流動,瞟著他道:“很吃驚嗎?人家可是說正經(jīng)的。從今夜起小女子就要搬來跟你同住,以后都同睡一間臥房,你不歡喜嗎?” 任東杰怔了半晌,道:“眼高于頂﹑千金難買一笑的玉小姐,為什么突然對我任某人青眼有加起來了?” 玉玲瓏幽幽的道:“如果換了別人,我會說是因為喜歡了你。但在任公子面前,我卻不想撒謊欺騙你,那樣子會令人家很內(nèi)疚的?!?/br> 任東杰不動聲色的看著她,等著她說下去。 玉玲瓏咬了下嘴脣,臉色突然變的有些發(fā)白,低聲道:“任公子,我……我很害怕。才兩天的工夫,船上就死了十個人,也許下一個就會是小女子了?!?/br> 任東杰道:“玉小姐多慮了吧?你天姿國色,兇手怎么會忍心殺害這樣一個美人兒呢?” 玉玲瓏執(zhí)拗的道:“不,我有種感覺,兇手是要把我們所有人通通殺掉!我剛才在臥艙里越想越怕,怎么也不敢一個人睡了,想來想去,只有你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任東杰故意做出一副兇相道:“誰說我這里安全的?如果我就是兇手,你豈非自己送死來了?” 玉玲瓏嫣然一笑,橫了他風情萬種的一眼,道:“別嚇唬人了!這船上誰都有可能是兇手,只有你是可以讓人家完全放心的。別問我為什么,這只是女兒家的一種直覺罷了?!?/br> 任東杰又好氣又好笑的道:“原來玉小姐是把我這里當作臨時避難所來了。 但你為什么不去找崔護花呢?作保鏢他可比我駕輕就熟的多。“玉玲瓏美眸閃動,冷哼道:“他?我最不信任的就是他了!要不是為了擺脫他的貼身監(jiān)視,我何必費心去設(shè)計那樣一個騙局呢?害我不得不連失信于你,心里不知多么難受呢?!?/br> 任東杰譏誚的道:“聽你的語氣,似乎還覺得很內(nèi)疚嗎?” 玉玲瓏神情認真的道:“當然呀。我本來是不希望把你卷進這件事中。想不到你會這樣的鍥而不舍,最終還是摸到了這條船上來。既然已經(jīng)成為無可挽回的事實了,那就還是選擇跟你合作好些?!?/br> 任東杰淡淡道:“如果玉小姐真的想要合作,就應(yīng)該主動的把誠意拿出來?!?/br> 玉玲瓏點了點頭,柔聲道:“我明白。任公子想要知道什么就盡管問吧,小女子一定知無不言?!?/br> 她忽然變的這樣 配合,任東杰倒有些意外了,想了一下才道:“就從呂溫侯的被殺說起,你們究竟是為了什么去找他的?” 玉玲瓏平靜的道:“想必你已經(jīng)調(diào)查過了,為的就是三年前逍遙山莊的失火事件。” 任東杰道:“這件事背后有什么隱情嗎?” 玉玲瓏清了清嗓子,用她那比天籟還悅耳動聽的聲音道:“三年前,逍遙山莊的莊主蕭天雄辦五十歲壽筵時,在酒席上喝的大醉,忽然對在座的來賓說,他無意中得到了幾套久已失傳的武功心法秘笈,包括‘控喉術(shù)’‘修羅神功’‘天殘地損掌法’等都在其中?!?/br> 任東杰動容道:“這幾項都是有名的邪派武功呀,尤其是‘修羅神功’,據(jù)說一旦練成就可無敵于天下,蕭莊主怎可能全部得到手?不是在說醉話吧?” 玉玲瓏道:“是呀,當時眾來賓都半信半疑。第二天蕭莊主酒醒以后,也連聲道歉著說這不過是個玩笑,接著就恭送客人們離開了??墒钱斕焱砩?,逍遙山莊就被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焚燬,蕭莊主一家二十余口全部遇難?!?/br> 任東杰緩緩道:“據(jù)我所知,蕭天雄以拳劍和暗器名震天下,武功幾乎可與七大掌門并駕齊驅(qū),老管家‘乾坤一棍’張彪也是威震七省的超卓高手,山莊里的人大多武功不弱,就算突然遇到一場大火,也絕不可能一個都跑不出來的。” 玉玲瓏道:“可是,事后官府和武林中人都進行了詳盡的調(diào)查,還請來了‘追風神捕’江松林,可是尸體全部燒成了灰燼,最后依然是一無所獲。也就是說,對這件事的懷疑無法得到任何證據(jù)的支持,只能就此結(jié)案。” 任東杰道:“既如此,三年后的今天,為什么又要舊事重提呢?” 玉玲瓏略帶詫異的道:“你難道沒聽說過嗎?近幾個月來,江湖上突然傳出有人會使‘控喉術(shù)’和‘枯心掌’的消息。” “枯心掌”就是“天殘地損掌法”中的一掌,上個月在金陵城里,神鳳幫就有好幾個幫眾死在這種毒辣武功之下,連任東杰本人也差點遭到暗算。 他淡淡道:“我不但聽說過,還親眼見過。你們奇樂宮的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