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我跟她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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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小姐是沒聽懂嗎? 青莞笑道:“我聽月娘說,母親懷我時,就是因為思慮過多,才生下了一個癡傻的我?!?/br> “……”張氏愕然。 …… “小姐,這個張姨娘倒是個明白人?!?/br> 月娘把燕窩送到青莞手中,“小姐為何不應(yīng)下她,也好讓她定了心。” 青莞接過燕窩,放在炕幾上,淡淡道:“她求,我就一定要應(yīng)嗎?” 萬事萬物瞬息萬變,求人不如求已,若想活命看兒子一天一天長大,光明白還不行。 “月娘啊,她要求的不是我,而是要她命的人。能不能活,活成什么樣,都在那個人手里?!?/br> “那小姐就打算冷眼旁觀?”月娘有些不相信。 “自然是冷眼旁觀。” 把自己的命依托在別人身上,是最愚蠢的人。命得自己掙,活路得自己尋,誰也幫不了你。 張氏既然把情勢看得這么清,一定會想法子讓自己活命,這個時候讓她有了依托之人,就少了一份破釜沉舟的決心。 人啊,總要被逼到了絕路,才會有生出無窮的能量。 青莞沒有把話說出口,因為她說了,月娘也不會懂。 六年前,她曾把所有生的希望寄托在蘇子語身上,結(jié)果換來的卻是無情的背叛。倒地的剎那,她突然明白了,自己是有多傻。 “月娘,找個機(jī)會出府,讓陳平打聽一下,今年春闈科考,怎么就落在了老齊王的手上?!?/br> “是,小姐?!痹履镙p聲道。 …… 壽安堂的人很快走光了,管氏看著婆婆始終坐著不動,也不敢先行離開,只踹踹不安的等她發(fā)話。 許久,周氏順出一口氣,看了看四周,眼珠子轉(zhuǎn)了幾圈后,咬著牙道:“去,我房里有半斤上好的燕窩,你替我送給你二嬸?!?/br> 管氏垂下臉不語。 周氏一看,氣不打一處來,怒道:“為了你家男人的前程,這點子小事都不肯做嗎?” 管氏忙道:“大奶奶放心,我一會去就往二嬸那邊去?!?/br> “這就對了?!?/br> 周氏見她聽話,臉上稍稍緩了緩。 她心思一動,想趁機(jī)把外頭的那個事兒也一并說了,可一想到兩個兒子春闈在即,轉(zhuǎn)了幾個念頭,還是沒有把話說出口。 “去吧,好好顧著你男人的身體,書房里的那幾個約束著點,別讓她們狐媚了你男人的讀書。” “是,大奶奶!” 管氏面甜心苦,一一應(yīng)下。 …… “告訴你家婆婆,我華陽不缺這幾兩燕窩,她的這份厚禮啊,我受不起。” 華陽插著腰,一把把燕窩扔到門口,扯著嗓門又道:“蒼蠅不盯無縫的蛋,好啊,她又是個什么好貨,悄末聲的挪錢氏的嫁妝給自己兒女裝點門面,算什么玩藝?” 管氏紅著臉立在庭院中央,應(yīng)也不是,不應(yīng)也不是,最后噗通一聲,直直的跪了下去。 “二嬸,您看在侄兒媳婦的面上,消消氣?!?/br> 華陽根本不拿正眼瞧她,冷笑道:“你也別跪我,這話我撂在這里,你婆婆下回要是再敢對我家玲姐兒言三語四,哼哼,我趙華陽就跟她白刀子進(jìn),紅刀子出,我倒要看看,老齊王府的外孫女,是不是她敢欺負(fù)的。” 華陽罵得爽快,管氏跪在地上一言不發(fā)。 院子外頭圍著大大小小的丫鬟,一個人都不敢上前,也有那腳快的,一溜煙的跑去東園報訊。 …… “沒王法了……沒王法了……我……我跟她拼了!” 周氏兩眼一番,身子直直的倒下去。 潘亮家趕緊扶住了,大拇指用力的朝人中掐了下去。 “嗯……” 周氏吃痛,緩緩睜開眼睛。小丫鬟頗有眼色的奉了茶水來。 一碗溫茶灌下去,周氏活了過來,嘴里發(fā)出一聲如蚊子般的哭聲,接著她抽泣了兩下,那哭聲陡然轉(zhuǎn)高,變成了嚎。 嚎了兩聲,哭泣聲嘎燃而止,周氏掙扎著從潘亮懷里起來,搶過小丫鬟手里的茶盅狠狠摔了下去。 小丫鬟嚇得跳了起來,忙避開了。 一個茶盅摔下去,周氏聽著那響兒,莫名覺得舒暢,她索性大手一拂,把桌子上瓶啊,杯啊的,狠狠的砸了個粉碎。 末了,她站在滿屋子的碎渣子上頭,扶著散亂的發(fā)髻,竟然咧嘴笑了。 怪不得那賤人喜歡摔東西,果然身心皆爽啊。 潘亮家的驚出一聲冷汗。大奶奶不會是被氣傻了吧,怎么瞧著有點不正常啊! 周氏大手一揮,小丫鬟忙不迭的溜走了。 “你過來。” “大奶奶有何吩咐。”潘亮家的忙湊上前。 周氏用帕子掖了掖紅腫的眼睛,咬牙切齒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為了兒子的前程,我就算跪在那賤人跟前又怎樣。” 潘亮家的一驚,直直喚道:“大奶奶……” 周氏擺擺手,示意她閉嘴。 “只要他們兄弟倆有出息,我一個誥命夫人跑不掉。她華陽除了一個拖油瓶女兒,還有什么?” 潘亮家的何等人也,一聽這話里有話,趕緊跳了兩步,把門關(guān)上了。 “大奶奶,小聲些?!?/br> 周氏看了她一眼,眼神恨恨,賤人要做初一,就別怪她做十五。 須臾,她一字一句道:“我要這個賤人今生今世,都沒有兒子養(yǎng)老送終?!?/br> 潘亮家的連連退后幾步,臉上驚色一片。 …… “我的玲姐兒就是聰明??!” 前些日子回府,老王妃還專門提了提這個事,這兩天被外頭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氣著了,竟忘了這一茬。 府里兩個哥兒下場,勝負(fù)都捏在她的手里,那周氏若敢再放肆,就別怪她心狠手辣。 華陽夾了一筷子魚rou到吳雁玲的碗里,喜滋滋道:“那周氏生了兩個兒子又怎樣,兒子出息又怎樣,到頭來還不是要來求我?!?/br> 吳雁玲用了幾筷子魚rou,才抬起頭,道:“譚嬤嬤,那包燕窩你放在外頭的高臺上,讓母親進(jìn)進(jìn)出出的都看到?!?/br> 管氏跪了半天,到底是被母親罵哭罵跑了,那燕窩來不及帶走,留了下來。 譚嬤嬤不甚明白,皮笑rou不笑道:“嬤嬤怎么聽不明白這話?!?/br> 吳雁玲冷笑道:“讓母親好好看看,這府里的人有奶便是娘,沒奶潑臟水,最不是什么玩藝了。也省得她得意時忘了形,巴巴的做了別人的鋪路石?!?/br> 華陽的心頓時墜入冰窖,心頭翻上無盡的委屈和酸澀。 園子里的事,明明是大少爺不對,到了顧家人嘴里,卻變成了女兒德行有虧,這話若傳出去,女兒的名聲就算壞了。 自己和男人鬧騰,也是想他幫襯自己,誰又知他竟然幫著大房說話,沒良心的東西啊,虧她為他左算計,右思量,到頭來還不如養(yǎng)條狗啊。 半路夫妻,就是不如原配好。她前頭的那個死鬼男人,怎么就死得這么早呢? 吳雁玲見母親一臉頹敗,把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擱,道:“母親,有句話旁人說得對,我是從外頭來的,跟這府里的人不是一條心。就算咱們對這府里再好,人家也看不到。” 華陽擦了把眼淚,道:“你這話……” “女兒的意思是,母親別再傻了,好好替女兒和你自己思量思量,旁人的事,跟你半分干系也沒有?!?/br> 說罷,吳雁玲一推小幾,拿濕布巾子擦擦手,道:“這府里閹攢的很,女兒上外祖家住幾日,母親跟著一道去住幾天。” “我去了,那二爺……” 吳雁玲臉色一沉,冷笑著看著她,“你不去,旁人只以為你說著玩兒的;你去了,這一府的人才會揪著一顆心。” 華陽恍然大悟。 “母親,不是嗓門大罵幾句就是狠角色。”吳雁玲輕飄飄的丟下這一句后,悄然離去。 女兒修長玲瓏的背影,只看的華陽張口結(jié)舌。 …… “小姐,二奶奶和玲小姐帶著下人回王府了,還說……還說……”春泥匆匆進(jìn)來。 青莞放下醫(yī)書,“還說什么?” “還說要在王府住上幾日。” 青莞眉頭皺了皺,道:“大奶奶那頭知道了沒有?” “大奶奶知道了,這會往二爺房里去了。” 眉頭舒開,青莞無聲淡笑。 這個周氏倒也不弱,知道這世上能克制華陽的,只有顧二爺。 春泥道:“小姐,郡主她真的會給大少爺,二少爺使壞嗎?” 青莞掃了她一眼,“會咬人的狗不叫,不過是嚇唬嚇唬大奶奶罷了。老齊王天大的本事,也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動手腳?!?/br> 春泥杏眼一勾,氣笑道:“說的跟真的似的,原是唬人的玩藝?!?/br> “正所謂關(guān)心則亂,功名這種東西,世家有幾個不看中?!?/br> 話音剛落,月娘從外頭進(jìn)來。 “小姐,小姐,奴婢打探清楚了?!?/br> 青莞擺擺手,朝春泥看了眼。 春泥會意,一個轉(zhuǎn)身就去了外間望風(fēng)。 “小姐,師爺說了,三年前春閨科考,禮部有幾個官員收了考生的好處,被查出來后革了職。這一回,皇帝就命德高望重的老齊王坐鎮(zhèn)。” 青莞點頭。 這個石民威,這些年混跡在市井中,沒有白混,竟然連這種事情都打探的一聽二楚。如此看來,此人的心從來沒有離開過朝堂。 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