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回虎毒不食子
“正是。小的打聽到壽王正在府里擺酒設宴,把萬花樓都快搬空了。蔣七爺又去了賭坊,押一柱便是千兩,出手甚是大方?!?/br> 趙璟瑋喜笑顏開道:“這個老八,虧得想得出開錢莊這么個餿點子,拿別人的錢來補他的虧空,早晚一天……” “王爺,媚兒的銀子也虧空的很,需要王爺補一補?!?/br> “王爺,柔兒也要?!?/br> 趙璟瑋俊顏一笑,揮了揮手示意來人出去,yin笑著道:“哪個侍候的好,爺就補哪個的虧空。” 兩個尚未及笄的女子,纖纖素手一個摸向上面,一個摸向下面,各自使出十般武藝,逗弄著身下的俊美男子。 …… 青莞一覺醒來,已是第二日午后。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胸口的疼痛不僅沒有減輕,反而重了幾分。她命銀針拿來指筆,沉吟著寫了個方子,讓錢福去抓藥。 錢福拿過方子,立刻就認出了這是曹家治內(nèi)傷的偏方,小姐在上頭添了兩味藥。 他撫著胡茬沉思片刻,喊出了一聲“妙”,便匆匆離去。 錢福離去,銀針便領了兩個婢女進來。 “小姐,她是葉青,她是葉紫。” 青莞打量著二人,一個圓臉大眼,兩道劍眉帶著幾分英氣;一個挺鼻,薄唇,一笑唇邊兩個深深的梨窩。 葉青,葉紫朝小姐磕了三個頭,也不多說一句話,便開始在屋里找活干。 青莞眉眼彎彎。真是有什么樣的師傅,就教出什么樣的徒弟,兩人把陳平的性子學了個十成十。 銀針知道兩個是個悶葫蘆,遂上前小聲道:“小姐,兩人年歲相當,都已滿十六了,葉青略長幾個月?!?/br> “她們可是姐妹?” “并非姐妹,名字是買來后陳平起的名兒,祖籍是山東,從小就被賣進了戲班子?!?/br> 怪不得有些拳腳功夫,原是戲班子出來的。青莞思忖道:“怎的又被賣了?” “戲班子里有個演青衣的,被當?shù)氐闹粗辛?,定要弄回去做小。那青衣不肯,連夜跑了,知府一氣之下就把戲班子的人統(tǒng)統(tǒng)抓了起來?!?/br> 葉青,葉紫聽到主仆二人說話,忙又走到青莞跟前,葉青跪下道:“小姐,那知府對我們的班主用了刑,班主沒扛過去,死在了獄里,我們這些受牽連的,就當罪奴統(tǒng)統(tǒng)發(fā)賣了?!?/br> 青莞皺眉,道:“哪里的知府?” “山東登州府知府姓王名奇?!比~紫恨聲道。 “山東登州?” 青莞沉吟,她似乎記得鎮(zhèn)國公夫人陳氏也是山東人,不知道是哪個府的。 “好生在我身邊當差,我不會虧待你們的?!?/br> 葉青,葉紫二人見小姐沖著她們淡淡一笑,忙又磕了三個頭,齊聲道:“小姐放心,奴婢們一定拼死護著小姐的安危?!?/br> 青莞微微頷首,“起來吧,別動不動就跪,我這兒沒這個規(guī)矩。” “就是,我家小姐是最好說話的,你們只要忠心不二,小姐定會把你們當親姐妹一樣待?!便y針聲音清脆。 葉青,葉紫對視一眼,似乎還有些不大相信。 銀針見她們倆從小心翼翼,笑道:“日子久了,你們便知道了?!?/br> 葉青,葉紫只是點點頭,并不多言一句,又各自去忙。 青莞見了,心里對這兩人頓生好感,她想了想道:“銀針,替我給老祖宗和三位夫人磕個頭去,讓慶豐堂送些上好的藥材過來,分發(fā)給府里的每一房?!?/br> 銀針笑道:“哪里還用小姐吩咐,今兒一早,錢福就令人拉了整整一車的補藥過來。給老祖宗的禮更重三分。大夫人和大奶奶一早就來過了,見小姐沒醒,略坐會就走了,只說讓小姐好好養(yǎng)病,萬不可思慮過多?!?/br> 青莞垂目。 銀針見小姐不說話,以為小姐是為外頭的流言蜚語不痛快,道:“小姐,奴婢瞧著大夫人臉上笑瞇瞇的,不像是心存介意的,小姐只管放心,這門親事啊,憑她是誰也休想破壞了。” 青莞嗔看她一眼,思緒飄得有些遠。 就在這時錢?;貋恚昧耸畮孜端幗唤o銀針,替小姐診了脈后,略說了幾句話,便匆匆往陸國公府去。 葉青,葉紫搶過銀針手里的藥,去外頭爐子上煎藥。銀針眼色一亮,跑到青莞耳邊一陣耳語。 內(nèi)服,外敷雙管齊下,當天夜里,青莞咳出幾口黑血,身上才覺得松快了些。 …… 這頭青莞在蔣府安靜養(yǎng)傷,內(nèi)言不出,外言不入,外頭的風風雨雨吹不到,淋不到,日子過得清幽。 而那頭顧府卻鬧作了一團。 這日顧松濤從衙門里回來,與同僚往醉仙居喝酒,穿過樓下大廳時,便聽得有人在議論山匪的事。 顧松濤好奇,頓步聽了幾句。 “你們聽說了沒有,前幾日顧府六小姐在延古寺被劫,原是她的母親華陽郡主下的黑手?!?/br> “什么?虎毒還不食子呢,這……怎么可能啊?” “你懂什么,我跟你說,這個六小姐不是她親生的,是顧家二爺前頭那個短命女人留下的。原是個瘋子,也不知怎的治好了病,入了蔣家的青眼?!?/br> “蔣家,可是國子監(jiān)蔣家?” “正是。蔣家的老祖宗特別喜歡這個六小姐,就想著把人娶進門。誰知道那郡主一看繼女嫁得這么好,心里如何肯服,心一狠便下了黑手。” “我的個佛祖神仙啊,女人要心狠手辣起來,簡直不是人啊。要我說,這顧家二爺就是個慫貨,任憑個婆娘在頭上拉屎拉尿,丟光了男人的臉面?!?/br> “你還真別說,聽說這男人與郡主行房事,都是郡主在上頭的?!?/br> “哈哈哈……他那玩藝還硬得起來嗎?”眾人一陣猥瑣的笑意。 顧松濤這時就差找個地洞鉆下去,臉上一陣一陣白一陣紫,像是開了染房,連酒沒顧得上喝,當場拂袖而去。 就在顧二爺氣沖沖回家,要找女人算帳時,周氏蒼白著一張臉跪倒在太太魏氏跟兒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太太,您可得為媳婦作主啊。這個女人今兒敢在我吃食里下泄藥,明兒就能在您的飯菜里下毒?。 ?/br> 魏氏氣得心兒一陣陣抽搐的疼,太陽xue突突直跳,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周氏捶胸頓足嚎了一通,便起身坐在一旁抹眼淚兒。這個時候自己一定要示弱,萬萬不可與那賤人鬧起來。 魏氏重重一嘆,“你別與她一般計較,舉頭三尺有神明……” “舉頭三尺有神明,我倒要看看,是哪個黑了心肝的這樣糟踐我,臟水往我身上潑?!?/br> 華陽郡主氣勢軒昂的走進來,目光冷冷的看著周氏,內(nèi)茬色厲道:“我趙華陽對天發(fā)誓,這事兒絕不是我做的?!?/br> 周氏冷笑,“弟妹啊,飯可以亂吃,誓言可不能亂發(fā),小心佛祖聽見了,遭了報應?!?/br> 趙華陽一聽,心里更虛了。也不知道哪個殺千刀的把事情傳了出去,如今外頭鋪天蓋地都是她這個做后母的動的手,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她趙華陽不傻,這個事情打死都不能承認,要是承認了,這顧府以后還有她的地位嗎。 “大嫂,我站得直行得正,怕什么報應,順天府承的大門朝南開,這臟水再往我身上潑,我就是拼了這郡主的名聲,也要去鑼鼓鳴冤?!?/br> 魏氏見她說得一臉正氣,便沒了主意,心痛的擺擺手,“都散了吧,散了吧?!?/br> 說罷,也不理會周氏的表情,扶著丫鬟的手去了里間。 周氏氣得兩眼直冒金星,太太明擺著不想得罪老慶王府,所以才縱容著那人賤人,真真是沒了天理,沒了王法。 趙華陽見太太不理會,膽兒又開始大了,指槡罵槐道:“沒臉面的下流東西,整天介的在背后嚼舌頭根子,小心嘴角長瘡,不得好死?!?/br> 周氏見趙華陽的手指,恨不得戳到她臉上來,連氣也不知道如何氣了,捂著胸口不說話。 趙華陽越發(fā)的囂張起來,“我趙華陽想讓那孩子死,三只手指捏田螺,早八百年就動手了,還會讓她活到現(xiàn)在。大嫂啊,你好歹也是當家奶奶,別聽風就是雨的,一股子市井女人的模樣?!?/br> “你……你……”周氏捂著發(fā)痛的心口直喘粗氣。 趙華陽看都不看她一眼,走到門口對著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道:“誰要在敢嚼舌頭,我讓挖了她的眼,熏了她的喉,賣到妓院里做婊子去。你們哪個要是不怕死的,只管試試我的手段?!?/br> 這話明顯是沖著周氏來的,周氏眼睛一翻,沒好透的身子委頓下去。 …… 趙華陽擺平兩個婦人,得意的回了屋,卻見男人如狼一樣的目光,陰陰的看著她。 她眼珠子一轉,正要說話,只聽顧二爺冰寒的聲音緩緩響起。 “你把六丫頭毀了,好讓玲姐兒嫁過去吧?玲姐兒嫁到蔣家,老慶王府就有了后招。” 趙華陽一只腳剛跨過去,另一只腳卻有如千金般沉重。她能瞞過所有人,卻瞞不過枕邊的男人,他說得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