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回有人想你死
朱榮搖搖頭,“這個小的不知道。不過,帶了很多細軟的,足足裝了有五車呢?!?/br> “五車?”青莞輕聲低喃,“小妾也跟著去了嗎?” “這……” “那府里誰侍候?” “這個……”朱榮答不上來。 青莞神色變了幾變,“朱榮,你忙去吧?!?/br> 朱榮一聽這話,心中松出口氣,忙道:“小姐有什么差遣,只管吩咐?!?/br> “我不會客氣的?!?/br> 朱榮躬身退出,青莞坐在炕沿,足足呆坐了一盞茶的時間,方起身。 她走到趙璟琰的炕前,伸手扣脈,臉色稍稍松弛。 “怎樣?”盛方上前低問。 “毒除四分,余下六分,是個好兆頭?!?/br> “莞莞,你的身子怎樣?燒退了嗎?” 不知何時,坑上的人睜著一雙深邃的眼睛,輕幽的看著她。 青莞放開他的手,撫了撫自己的額頭,“發(fā)了一身汗,已經(jīng)退燒了。” “腿呢?”趙璟琰又問。 他怎么知道腿的事情,青莞愣了愣,不欲多言:“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北府的劉健,有問題?!?/br> 此言一出,趙璟琰和盛方兩人,同時眸光一沉,臉上露出寒意。 …… 三人坐定,葉青沏了熱茶,掩門悄然退出。 趙璟琰指了指坑邊的竹椅,目光繾綣,“坐下說話,站著累?!?/br> 青莞對他的目光,故意視而不見,卻依言坐下。 “胡勇,扶我起來?!?/br> 胡勇見青莞對他點點頭,遂把人輕輕扶起,末了,又拿了墊子,放在壽王的身后。 他深看了壽王一眼,悄無聲息的退到了窗邊。 剛剛他叫她“莞莞”,這樣的稱呼即便是自己這樣的身份,也不敢叫出口。 meimei與七爺訂了婚,七爺與王爺又是兄弟,都說兄弟妻,不可戲,王爺如何能這樣稱呼? 為什么三個字,在盛方的舌頭上繞了一繞,還是咽了下去。 趙璟琰并不知曉,自己的一個稱呼在盛方心里,掀起了波瀾,他的目光都在身側的女子身上。 “莞莞,我有一個感覺,從我中毒到現(xiàn)在,像是掉進了一個巨大無比的坑里。而且這個坑,是有人故意挖的?!?/br> 顧青莞如何不知道這種感覺。夢中的那條吐著信子的蛇,那雙陰陰的眼睛,讓人毛骨悚然。 “亭林,事情歸根到底,其實很簡單。說白了,便是有人想你死?!?/br> “正是!”趙璟琰點頭。 盛方接話:“是誰?” “問得好,這也是我想問的問題?!?/br> 青莞看了他一眼,道:“賢王?最有可能。除去亭林,他再無敵手?!?/br> 趙璟琰思忖道:“三哥雖有可能,卻無膽量通敵,那些個胡人,不應當是他的手筆。一連竄的計劃中,處處逃脫不了胡人的影子?!?/br> 青莞見他思緒冷靜,即便身處囫圇也不曾胡亂作出判斷,心中微贊。 “除去他,還有一人最為可疑。剛剛米店老板與我說,外頭多了許多巡街的官兵。” 趙璟琰臉色得得很凌厲,“這個時候……當是沖著我來的?!?/br> “還有一個消息。劉健的妻兒小妾早在幾日前,帶著細軟出城了。事上豈會有如此巧合之事。” 趙璟琰目光一冷,無比冷靜的對青莞道:“倘若真是他,那此人抱著必死之心。弘文危矣!” 青莞咬咬唇,抬眸道:“臨走前,我讓他帶了些好東西防身。只要不是穿腸毒藥,都耐他不得?!?/br> 防患于未然。 她可真行! 趙璟琰嘴角揚起弧度,眼中有熱度。這樣的女人,才配立于他的身側。 “弘文也是只狐貍。他不出現(xiàn),必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又或者在等待時機?!?/br> 青莞輕輕一笑,說出了心中的想法,“我覺得,他是在等著王爺您去救他?!?/br> 趙璟琰心中一動,眼底落下一片深情。好個聰明的女子,如此一來,便有理由引兵入北府一探究竟。 他直直的看向青莞,一字一句道:“弘文與我是好兄弟,他的安危,不容有失。這里離鎮(zhèn)北軍不過百里,我立刻書信一封,讓于規(guī)引兵入北府?!?/br> “等等!” 久未出聲的盛方突然開口,“咱們僅是猜測,并未有真憑實據(jù),若是弄錯了呢?” 趙璟琰把目光移向他,淡淡一笑道:“那么這些鎮(zhèn)北軍,也能護著本王安然回到軍中。” 前后都有退路。盛方眸光一動,“既如此,鎮(zhèn)北軍那頭,我去。” 青莞沒有出言阻攔,而是起身,一步步走上前,聲音低得猶如墳蚋一般。 “速去速回,一路小心?!?/br> 盛方回看,低聲道:“好!” “我送你?!鼻噍秆凵褚酪啦簧?。 盛方展顏一笑,“嗯!” …… 此刻的京城,風平浪靜。 戌時的梆子敲過,蔣府陸陸續(xù)續(xù)掌燈。 西院里,老祖宗手纏念珠,斜靠在榻上,一向慈眉善目的臉上,多了幾分憂色。 簾子一掀,朱氏扶著婆婆張氏進來,給侍立的丫鬟遞了個眼色,下人立刻魚貫而出。 張氏自側身坐下,欲言又止。 老祖宗緩緩掀目,看了她一眼,道:“這個時辰,做什么過來?” “老祖宗,這老七禁足這么些日子,為什么連媳婦都不能瞧,他到底犯了什么事兒?” 張氏心頭著急。剛剛她往老七院里去,結果竟然被人攔下。 堂堂蔣府大夫人,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能看,這是何道理。這才急著來找老祖宗。 “一把年紀了,還是這么禁不住事,這是上頭的規(guī)矩?!崩献孀诓挥嗾f。 張氏聽得更是一頭霧水。就算是上頭的規(guī)矩,也只拒著人不能出去,沒說拒著人不能探試啊。 老祖宗見她糾纏不清,怕壞事,當下聲色厲疾道:“不過是個禁足,又不少吃的,少穿的,你心疼什么?” 張氏被呵斥,不敢言語,心里所氣不過,又道:“老祖宗,不是媳婦多話,那英國公世子也不像樣。憑什么只禁老七一個人?” 老祖宗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人家宮中有貴妃,你有什么。安安份份過日子,別自個找不痛快。老七院里也不必再去,到了時辰,他自然會出來?!?/br> 張氏從未見老祖宗這般厲聲說話,委屈的垂了眼,道:“媳婦告退!” 朱氏對禁足一事心知肚明。 她見婆婆神情低落,忙上前扶住了,又不好明說,只低聲道:“夫人別往心里去,老祖宗心里怕也不痛快呢!” 張氏一聽,心頭稍稍寬慰。 朱氏又道:“回頭我悄悄的讓人多送些好吃的,好玩的去。顧府那頭,咱也不拉下。” “好孩子!” 張氏拍拍她的手。還是這個媳婦貼心啊。 朱氏送走婆婆,又折了回來,目光落在老祖宗手中的佛珠上。 暗笑。 這佛珠十多年都沒碰過了,這會拿在手上盤,只怕是擔著心呢,偏在太太跟前裝得跟個沒事人似的。 老祖宗見她盯著佛珠瞧,知道瞞不住她,嘴硬道:“我擔心的是青莞,姑娘家的身子金貴,不比老七,皮厚rou糙的,泥里水里浸著,也沒事。” 朱氏氣笑道:“老祖宗啊,您就哄我吧?!?/br> 老祖宗一聽這話,頓時xiele氣,這幾日心里像是油煎了似的,只端著架子罷了。 她嘆了口氣,道:“整整十日,連個信都沒捎回來,也不知如何了?!?/br> 朱氏撫著老祖宗的后背,眼神也暗也下來。 別人不知道老祖宗這幾日的揪心,她卻一清二楚。那三個,都是老祖宗心頭rou,哪一個都不能出事,否則…… 心思一動,她壓低了聲道:“不知道宮里頭,有沒有收到信?” “難說!”老祖宗搖了搖頭。 正想著,忽然簾子一掀,有人進來,面龐很生,瞧著竟不像是府里的。 哪來的沒規(guī)矩的人,朱氏正要呵斥,眼角卻見老祖宗眼睛一亮,“有消息了?” 來人沖老祖宗抱了抱拳,道:“七爺有信到,已入宮中。” 老祖宗長松一口氣,道:“可安好?” 來人輕輕咳一聲,“有驚無險,告辭!” …… 此刻。 宮門緊閉。 禁宮統(tǒng)領張云龍看著金釘朱漆的宮門,掏出令牌,向守門的禁衛(wèi)示出,自南門匆匆而入。 “李公公,有要事面見皇上,麻煩通報下。” 李公公揉著惺忪的眼睛,返身入內。 約摸半盞茶后,去而復返,李公公笑道:“張統(tǒng)領,皇上有請!” 入室,下跪行禮,張云龍的目光在李公公身上掃過。 皇帝揮了揮手,示意人出去。 李公公趁著轉身的瞬間,眉頭微微一皺,掃過張云龍的神色,低頭退出。 張云龍上前一步,低聲道:“皇上,西北有消息傳來。” “說!”皇帝簡單一語,連眼皮都未曾掀開。 “蔣侍郎一行遇襲,未有人員傷亡。壽王入永和鎮(zhèn)也被襲,隨軍之人全軍覆沒?!?/br> “什么?”寶慶帝大驚,猛的睜開眼睛,“老八如何?” “壽王萬幸,被胡副將救下,已與顧女醫(yī)會合,行針拔毒,只是……” “只是說何,說!”寶慶帝勃然變色。 張云龍速速下跪,直言道:“只是似乎……還有人暗中追殺,在馬匹的飼料中下毒。” 話音剛落,一聲脆落在他腳邊炸開,玉盞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