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回 北太守劉健
有客到,下人端上茶來。 蔣弘文滿面陰沉的端起茶盅,不緊不慢的綴了一口,方才開口。 “北府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要吃的沒吃的,要喝了沒喝的,劉太守,速速給本王弄些個酒菜來,再備間上好的房間,七爺我要在此處逗留幾日?!?/br> 蔣七爺深夜來此,既不說來干什么,也不說是公差私差,就這么說要住上幾日…… 劉健陪笑道:“七爺這一趟來是……” 蔣弘文皮笑rou不笑道:“先不說這個,爺餓慘了,吃飽喝足再談正事?!?/br> “這……”劉健陪笑道:“七爺略坐坐,容本官先去安排。” 蔣七爺趕蒼蠅似的揮揮手,“別磨磨譏譏,給爺快些。” 劉健心頭一堵,卻礙于身份,匆匆退出,一個黑影慢慢靠過來。 劉健回頭,見是他,忙遞了個眼色。 黑影上前,道:“回老爺,蔣七爺帶來的人,身手極好,瞧著裝扮,都像是禁衛(wèi)軍。若要真動起手來,怕比不過。還有,王爺那頭,跟丟了。” 跟丟了? 劉健目中閃出陰狠,道:“先將人安撫住,找出壽王和那女子后,一并解決?!?/br> “是,老爺!” …… 蔣弘文坐在堂屋里,悠閑自在的喝著茶,目光卻往外頭瞧。 有他的侍衛(wèi)進來,“爺,北府的防衛(wèi)稀疏尋常,兵營里三五成群,都在賭銀子,兵器有些都生了誘,像是許久未cao練過了?!?/br> 蔣弘文皺眉,腦中轉得飛快。 北府竟然是這么一幫慫貨,不應該啊!也不知道青莞他們有沒有安頓好,亭林的身子如何了……媽蛋的,出了京城,就沒有一件好事。 片刻,酒菜端了上來,滿滿當當布了一桌。 蔣弘文心頭是真餓了,當下用了幾口,忽然,眼前一抹暗色襲來。 不好,這酒菜里加了料。 思緒剛涌上來,腦袋一歪,人已趴在了桌上。 …… 夜深。 北府的內宅燈火通明。 劉健立于庭院中,眼底含了風刀,看向身側的人,“怎樣,蔣弘文帶來的人,都安頓好了?!?/br> 師爺瘦得不成形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大人,都中了蒙汗藥,放心吧?!?/br> “給我看牢了,不許走脫一個?!?/br> “大人放心?!?/br> “去吧?!?/br> 劉健揮揮手,靜靜等著一個人的到來。 許久,一黑衣男子落下。 “老爺,夫人和少爺已經安頓好了。他讓老爺務必一次解決干凈?!?/br> 劉健手一揮,來人悄失在暗色中,他深吸一口氣,目光閃過一抹痛色。 沒錯,他的確師從老齊王門下,然而師徒關系,不足以讓他舍了妻兒,性命,為老齊王報仇。 無人知道,他劉健的母親,正是老王妃的遠房侄女,他們這一房,受老齊王妃的恩惠頗多,才有了后面的昌盛之勢。 母親常教導他,做人,需愛恨分明,有恩報恩,有仇報仇。老齊王府的這個仇,他當報。 “來人,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給我找出來?!?/br> “是!” …… 深夜。 燭光微淺。 青莞猛的從床上坐起來,大汗淋漓。 剛剛坐了個惡夢,夢中有條毒蛇,在邊上吐著信子,陰陰的看著她,蓄勢待發(fā),隨時要上來咬一口。 葉青聽到聲音,忙上前,“小姐,做惡夢啦?” 青莞看了看外頭微曉的亮色,道:“陳平回來了沒有?” “還沒有!” 青莞垂著眸,心里盤算了一會,道:“幫我洗漱,我去看看王爺。” 葉青見小姐臉色蒼白,心疼道:“小姐,別太辛苦,先保重著自己要緊。 青莞苦笑。大樹底下方好乘涼,自然是保著那棵樹要緊。 “小姐,我再幫你擦點藥吧?!?/br> 青莞經她一提醒,方才覺得腿上隱隱作痛。 剛換完藥,葉紫突然沖進來。 “回來了,回來了!小姐,陳平回來了?!?/br> 青莞神色一喜,道:“快,讓他進來?!?/br> 話音剛落,陳平興沖沖進來,把身上的包袱往桌上一扔。 “小姐,人參拿來了,還順便帶了些別的藥。你看看,都在這里?!?/br> 青莞見他滿頭滿臉的灰,心疼道:“趕緊歇著,我替王爺治病?!?/br> …… 趙璟琰再一次醒來時,窗前一大片斑駁的陰影,搖曳著,像萬花樓的舞者。 身上似乎松快了很多,丹田處,隱隱有了氣息。 “王爺醒了,感覺怎樣?” 趙璟琰看著燭火下的冷面男子,道:“感覺好些了,她呢? 盛方嘴角微沁,猶豫了一會,道:“她累極,睡下了。” 趙璟琰看了看四周,臉色寒了寒,“出了什么事,這是哪里?” “這是史家糧店,原來的農莊被人盯上了?!?/br> 趙璟琰眸中漸起驚色。 什么人,非要他死,一計不成,又生一計;一波未成,再來一波? “弘文呢?” “回王爺,死了幾匹馬,七爺入北府,弄些馬和糧,順便探探情況?!?/br> 北府? 趙璟琰緩緩閉上了眼睛,片刻后,睜開,道:“扶我去看看她?!?/br> “王爺?”盛方微驚。 壽王一醒,便問起青莞,已讓他奇怪,這會身子虛弱,又強撐著要去看她,這…… “我還死不了,就是想看看他?!壁w璟琰掙扎著扶起來。 盛方忙扶著,勸道:“王爺,男女有別,她……” 一道銳光射向他,盛方勸阻的話,沒有再說出口。罷了,也是該讓他看看,青莞為了他,都成什么樣了。 …… 床上的女子,纖白的頸項如玉,黑眸緊閉,秀眉緊鎖,臉上有著不正常的潮紅。 趙璟琰的心,一下子變得極軟,幾乎想側眉去吻她的眉,將眉目宇間的那抹愁色,撫平。 伸手,探了探她的額,guntang。 “她怎么了?” 盛方臉色有些僵硬,沒有接話。 一旁的葉紫沒有忍住,埋怨道:“還不是為了王爺你。小姐腿還沒好,便每日一天兩次的行針拔毒,多廢精力,這不,撐不住便倒下了?!?/br> “她的腿,怎么了?”。 葉紫啞然,這話讓她怎么說嘛! “說!”趙璟琰臉色微沉。 葉紫嚇得一個哆嗦,心一橫,“說就說。小姐為了早日趕到永樂鎮(zhèn),像個男人一樣連騎了五六天的馬,都磨破了。天一熱,傷遲遲不好,只不讓我們說罷了!” 趙璟琰垂目 ,緩緩深吸氣,悄然壓下了心中蔓延而上的痛意。無須深想,他也能猜出她傷在哪里。 “偏還有人不顧忌著自個的身子,萬一再這邊流血,那邊流血的,我家小姐可沒力氣救!”葉紫恨極,又補了一句。 趙璟琰猛的抬起頭,如劍的目光掃過葉紫的臉。 葉青心頭微驚,忙攔在有頭,陪笑道:“這丫頭瘋魔了,王爺別和她一般見識?!?/br> 趙璟琰不怒,反而一笑。 若非這腿傷,險些被她騙了去。 她這樣一個清冷的女子,一心想著為錢、盛兩家復仇,又怎會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不顧及自己的身子。 莞莞,真好! 原來,你的心里,也住著我, 趙璟琰身上的冷意忽然隱去,笑道:“你們兩個,好好照顧她。胡勇,扶我回屋?!?/br> 葉青,葉紫兩個聽得目瞪口呆。 確定,壽王爺?shù)哪X袋沒中毒吧? …… 趙璟琰回屋,虛汗涔涔而下。 盛方是條糙漢子,不會照顧人,拿毛巾替他擦了擦額頭后,竟不知道要做什么。 趙璟琰反而釋然,虛弱道:“趁著我還有意識,把事情詳細與我說一遍。” 盛方想了想,把他昏迷后的情況一一道來。 言罷,屋里一片寂靜。 風拂來,樹影婆娑更盛,碎了一地的月光。 他僅僅手掌了鎮(zhèn)西軍,便有人急著想要他的命,不死不休,也難怪兄長身居太子之位,十幾年如履薄冰,卻被人算計的渣也不剩。 趙璟琰面色越來越平靜,甚至浮出一抹笑。 他該慶幸的。這條通往天階的道路,并不只有他和弘文兩個,苦苦支撐。 還有她! 許久,他嘆了口氣,道:“這事兒,等她醒了,咱們三人坐下來議一議。這會,幫我弄些吃的,總得將身子養(yǎng)好了,才有力氣反擊。” …… 青莞這一覺,足足睡了有三個時辰。 待醒時,天光已大亮。 洗漱過后,她用了些清粥,小菜。 剛用罷,朱榮匆匆進來。 “小姐,外頭街上多了很多北府的兵,像是在找什么人?!?/br> 青莞一驚,忙道:“看得可清楚?” “小的,不會看錯。小的在這里生活了十幾年,街上多條狗,都分辨的清?!?/br> 青莞神色微驚,思了思道:“朱榮,你與北府的官兵怎樣?” 朱榮一聽這話,當下猜出幾分,忙道:“糧鋪在此經營十多年,孝敬的銀子,不知道給了多少,那些個官兵都熟的很。小姐只管安心住下。就算他們來,后頭的糧倉,也能藏人。” 青莞欣慰道:“如此,便多謝了。對了,太守劉健為人如何?” 朱榮笑道:“是個一等一的大孝子。為人頗為好爽,北府這些年,在他手上,沒出過什么差事?!?/br> “他可娶妻生子?” 朱榮覺得這話問著有些奇怪,二十好幾的人了,總不能打光棍吧。 “他一妻一妾,膝下有三子。不過,小的聽說他的妻妾前些日子走親戚去了?!?/br> “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