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回 誰這么大膽
趙璟琰卻只是笑,“我知道你也是喜歡我的,只是心里不明白。沒關系,咱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糾纏,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br> “趙璟琰?”顧青莞面紅耳赤。 “嗯,我在。會一直都在,會一直喜歡,此生不變?!?/br> 顧青莞很想把鞋子脫下,然后砸在那張?zhí)一ㄒ粯拥哪樕?,然而心里,卻涌上絲絲喜悅。 他還能說話,還能痞賴,還能無恥,這比什么都好。 趙璟琰拉過她的手,輕輕撥弄,撒嬌道:“莞莞,我的嘴里好苦。” 顧青莞抽了手,低聲道:“無礙。我喂你一盅茶,你漱下口,這樣的行針,還有十天。初時毒多,拔針并不十分痛苦。末尾要拔出留存的殘毒,行針時,會痛苦萬分,你要有心里準備?!?/br> 趙璟琰壓下心口的翻涌,柔聲道:“你在,我不怕!” 顧青莞啞然,看著他慘白的俊顏,呵斥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 “茶水有些燙,你小心。”青莞輕吹了兩下。 “那你先……嘗一嘗?!?/br> 青莞下意識的輕啜一口,“我喝著正好,怕你嫌燙。” “喂我!” “我喝過了,換一杯。” “不必!” 顧青莞臉色又一紅。 趙璟琰煞有其事的看著她,道:“我喜歡喝你剩下的。” 顧青莞忡怔。這個男人,居然能把情話說得這么理直氣壯,氣得秀眉一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這一眼,眼含秋水,似煙又似霧。 動人。 趙璟琰直直的看呆了,腦海里一片空白,只覺余生若再見不到這樣的眼睛,恐一生遺憾。 顧青莞見他不語,也沒再開口。她這幾日為他一路奔波,擔驚受怕,拔毒行針,已累極,需積攢體力。 時間一點點逝去,青莞爬起來收針,喊了聲“葉青!” …… 片刻后,木桶端進屋里,蔣弘文進來把趙璟琰抱進去。他看了看兩人的神色,沒敢多停留一分鐘,即刻離去。 趙璟琰一入guntang的藥水中,便明白夢里那guntang的炙熱,從何而來。一波又一波的熱意襲來,他無力了把頭擱在桶沿上。 青莞拿著毛巾,替他額頭的汗意拭去,“感覺如何?” “難受!”趙璟琰聲音沙啞。 “這個與行針恰恰相反,初時難受,到后面便松快了,忍著些。” 聲音軟軟,輕柔得似能把人融化,素來清冷的目光里,帶著一抹不自知的心疼,揉在溫柔的眼底,像氤氳的一層淡淡的薄紗。 趙璟琰微微揚起唇角,“把手伸過來?!?/br> 聲音雖低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眼神,更染著讓人心跳加速的熱度。 青莞推卻的話,這就么卡在喉嚨里,慢慢的伸過來手。 他一把握住,然后將臉無力的伏在她手上,神情如同饜足的孩子一般。 顧青莞心底輕輕嘆一口氣,沒有把手抽出來。 …… 拔了毒的趙璟琰,已無說話的力氣,沉沉睡去。 顧青莞累極,扶著葉青的手,回了隔壁,倒頭便睡。 葉青、葉紫悄無聲息的替小姐脫了外衣,凈面洗漱,正要滅了燭火,蔣弘文突然沖進來。 “快把你家小姐叫醒,馬圈里一下子倒了十幾匹馬?!?/br> 顧青莞已然驚醒,迅速道:“扶我去看看?!?/br> 葉青忙幫小姐披了外衣,與葉紫一左一右架住了她。 月色清冷,照在死馬身上,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顧青莞蹲下,將手伸進馬的口中,沾了些唾沫,放下鼻子聞了聞。 十幾匹馬一一驗過,她又命人扶她去馬槽旁。 盛方背手上前,“如何?” 顧青抬頭,眸色漸冷,她看了一眼四周黑漆的夜色,道:“有人下了砒霜?!?/br>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顧青莞朝變了色的蔣弘文遞了個眼神,“你們倆人進來,我有話要說。陳平,你守在外面?!?/br> …… “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是有人暗中尾隨著我們?”蔣弘文的臉色,很不好看。 “正是!” 顧青莞眼神凌厲,“此毒藥乃常見的砒霜,量雖小,足以致命??磥碓蹅兊男雄?,被人摸得一清二楚。有人想困住咱們?!?/br> 蔣弘文勃然大怒。 “媽的,誰他娘的這么大膽,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我們死。老子豈能受這窩囊氣,不把這北府鬧個翻天覆地,我蔣七爺的名字,倒過來寫?!?/br> 盛方眉頭緊皺,“北府的太守是劉建,此人武將世家出身,善射。其父劉牢,曾是老齊王的門生,官至征虜將軍,會不會是他為了給老齊王報仇,下的手?” 蔣弘文搖頭,“老齊王乃逼宮失敗而亡,屬亂臣賊子。劉家豈會為了這樣的人自掘墳墓?” 盛方心頭一顫,此言有道理。 顧青莞思忖道:“不管如何,這里不能再呆,須立刻離開?!?/br> 蔣弘文當機立斷道:“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不如咱們就往北府去?” 青莞沉吟,道:“弘文,你帶人往北府去,要銀子,要馬,要侍衛(wèi),并立刻派人往京中報訊,把壽王的遭遇一一告知皇上。保險起見,我?guī)弁鯒诹硪惶??!?/br> “哪一處?” “史家糧莊?!鼻噍敢а赖溃骸芭R走前,史大哥再三交待,有難事,可找史家。我打聽過了,史家糧莊,就在這永樂鎮(zhèn)上。” 人生地不熟,她誰也不信,卻信得過史磊。 蔣弘文略思片刻,便知其中深意。 趙璟琰的身份,不容有失,北府這邊到底是個什么狀況,他們誰也不清楚。 他這一去,便可試探出七八分,若當真安全,再把人接回不遲。 “好,咱們分頭行動。胡勇,你跟著青莞他們,有你在,我放心。” 盛方斬定截鐵,“是,七爺!” “等等!” 青莞突然出聲,“他們意在亭林,放一匹空馬車,往軍中去,派些人護著著,咱們來個聲東擊西?!?/br> “好主意!”趙、蔣二人同時低嘆。 “還有,弘文你去問葉青要點好東西防身,這左一個下毒,右一個下毒的,咱們得防著?!?/br> 蔣弘文頗以為然的點點頭。 …… 史家糧莊在永樂鎮(zhèn),很不起眼。 糧莊的管事姓朱,名榮,江南人士,二十五六左右,來永樂鎮(zhèn)已八年,早已在此安家立業(yè)。 此刻 ,他正摟著老婆睡得香甜。 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朱榮驚醒,心道這個時候還有人來,會不會是南邊的消息。 開門,一塊玉牌伸進來,在月色下泛著冷凝的光。 朱榮驚了一跳,史家大爺的手令,足見來人非同一般,立刻人引進了內宅。 一行人進來,約摸七八個,其中一個背伏在他人身上,人事不醒。 陳平上前,道:“借此地暫住幾日,可有最安全的房舍?” 朱榮打量這些人,忙道:“糧倉后頭,有一處內宅,無人出入,請跟我來?!?/br> 陳平向青莞看去,見她微微頷首,方道:“多謝!” 安頓好,青莞親自走到朱榮跟前,目光如水道:“我稱呼你們主子為姐夫。此行不可對外聲張,約摸住十日,便會離去?!?/br> 朱榮看著眼前的女子,年歲雖小,卻面色沉凈,正色道:“不管小姐是誰,只要有爺的玉佩,小的一切聽您的差遣?!?/br> 青莞微微頷首,“多謝!” “小的萬不敢當?!?/br> 話音剛落,葉紫從屋里沖出來,低聲道:“小姐,小姐,不好了,爺的耳中,有黑血流出,快去看看?!?/br> 青莞一聽,驚得魂飛魄散,連忙沖了進去。 朱榮眼前一亮。這女子會看病,又是史爺的妹子,莫非是……莫非是她? …… 青莞診過脈后,起身時,身子微微晃了晃,一只大手伸過來扶住。 盛方面上覆了一層憂心,“青莞,出了什么事?” 青莞眉頭緊皺,“毒有反復,剛剛又是一陣顛簸,故心肺受損加重?!?/br> “當如何?” 青莞心力憔悴道:“得用三百年以上的人形老參,作藥引方可。陳平!” “小姐。” “慶豐堂離此處最近一處藥鋪,是哪里?” 陳平想了想,道:“百里外的洛邑?!?/br> “你速去……” “等等,我去!”盛方按住陳平。 “不行!” 顧青莞想也未想,“你傷未好,留下。陳平,你帶著兩個暗衛(wèi)裝扮羞路人,速去。掌柜的熟悉這一帶的地形,你請他指點一下?!?/br> 陳平沖盛方抱抱拳,“胡爺放心,我去去就來。照顧好小姐?!?/br> 盛方無奈,摸了摸顧青莞發(fā),柔聲道:“你哥我,又不是泥捏的?!?/br> “我不管!” 顧青嗔看了他一眼,當下掏出金針在趙璟琰身上的幾個要xue刺下,半割破兩個中指,放血。 又行了一通針,少傾,趙璟琰耳中的血,方止住。 顧青莞松出口氣,身子一歪,人便軟了下去。 盛方眼明手疾,一把將人橫抱起。 “哥,太累了,容我睡會,王爺交給你!”青莞說完這句,眼睛再撐不住,沉沉睡去。 盛方眼露心疼,小心翼翼的把人抱出屋子。 …… 而此刻,蔣弘文威風凜凜跨入北府太守府。 劉建聞訊匆忙迎出,連外衣都未曾穿妥。 “七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贖罪贖罪!” 蔣弘文抱拳,眼光卻一亮。 劉家好個將門后代。身約三尺,雙目凜凜,走路虎虎生威,雖衣冠不整,卻自股氣度。 他心下一動,道:“叨嘮了,劉太守?!?####補上昨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