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回爺不說著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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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蕪微怔了下,他的臉背著光,看不清表情,也判斷不出他話里的含義,是褒,是貶。 太子即將大婚,欽天監(jiān)已選定了幾個日期,就等節(jié)后開市呈到皇帝手中,最遲五月前必定完婚。 太子妃一入府,爺?shù)男睦锞透豢赡苡兴?,倒不如趁著現(xiàn)在,坐實了太子女人之名,為將來留條后路。 所以,半夜而來并非只為送宵夜。 煙蕪翁聲道:“爺……阿蕪想……” “阿蕪!” 趙璟琰出聲打斷,“我若放你出府,你愿意不愿意?!?/br> 煙蕪驚心,忙跪倒在地,“爺,阿蕪這輩子就想留在爺?shù)纳磉?,為奴為婢都可以,求爺別趕阿蕪出府?!?/br> 趙璟琰扭了扭發(fā)酸的脖子,沉默下來,頓了頓道:“不光是你,府里的那些個女子,爺都想放出去。” 煙蕪立刻呆愣住了,心底涌上震驚。 她入府這些年,府里的女人只有抬進來的,從沒有放出去一說。如今爺為了太子妃連她也要趕出去,難道爺真心愛慕她? “你思量思量,爺?shù)脑挷皇钦f著玩的?!?/br> 煙蕪無聲無息的垂下了眼睛,半晌,抬頭緩聲道:“爺是想逼煙蕪死嗎,煙蕪離開了爺,一天都活不下去。” 趙璟琰皺了皺眉,有種周身被爬藤的絲瓜纏住的感覺,莫名的想逃離。 莞莞從來不會說這樣的話,她無論在哪里,有沒有他,都能活得很好。 如同一棵樹,深深扎根泥土,風吹,雨打,都以飛揚姿態(tài)直立著,讓人忍不住想親近。 他淡淡道:“誰離開了誰,都能活。起來吧,時辰不早了,回去歇著罷。” 煙蕪連連搖頭,淚水磅礴而下,“爺要趕阿蕪走,阿蕪死也不起來?!?/br> 美人落淚,媚眼楚楚,趙璟琰卻只想逃離,“當爺?shù)脑捠嵌燥L嗎?” 煙蕪猛的停住了哭泣。她入府八年,爺何曾對她有過如此聲色厲疾的時候。 她搖搖晃晃爬起來,連禮都不曾行一個,扭頭飛奔出去。 “爺,煙側(cè)妃哭著離開了。”阿離探進頭。 趙璟琰冷笑,“隨她去?!?/br> 阿離悄悄看了太子一眼,道:“爺,欲速則不達?;噬先羰侵懒?,也不會答應,還是緩一緩再說。” 趙璟琰沉默了一會,嘆道:“阿離啊,待你以后有了心愛之人,就知道有些事情,連緩一緩,裝一裝都是不行的?!?/br> 阿離垂下眼睛,卻無話可說。 “去,找個可靠的匠人,把這兩幅畫表起來,表好了,把送到青府?!?/br> 阿離微微一愣:“是,爺!對了爺,三月初三是老祖宗的生辰,剛剛劉長史來問,送什么禮好?” 一晃老祖宗竟七十大壽了! 趙璟琰思忖片刻,道:“這一回的禮,稍稍重些?!?/br> …… 翌日,清晨。 西市有條古玩一條街,街尾有個古玩鋪,鋪子的主人是京城赫赫有名的裱畫師,姓賀名一。 這日他剛打鋪門打開,便有兩個官爺模樣的來請,賀一見來人,眼前一亮,當下關了鋪門上了馬車。 馬車略行一盞茶的時間,入了太子府,賀一下馬入內(nèi),過了幾處院子,在一處房舍前停下腳步。 入廳堂,便見一個年輕俊俏的男子,賀一忙上前行禮:“小的給離爺請安。” 阿離指著桌上兩副畫道:“老賀,這兩天把鋪子關一關,先這兩副裱起來?!?/br> “離爺,我先瞧瞧!”裱畫這一行的規(guī)矩,定要先看到畫,才能應下。 阿離手一落,按在畫上,正色道:“瞧可以,看到什么爛在肚子里,若敢漏了一點風聲,當心你的腦袋不保?!?/br> 賀一陪笑道:“離爺認識我老賀,也不是一日兩日,我是什么樣的人,離爺還不放心嗎?!?/br> 阿離這才把手拿開,“快點,太子爺?shù)戎??!?/br> 賀一將畫攤開,只一眼心中便有了數(shù),瞇著眼道:“這幾日我就在太子府住下了?!?/br> 是個聰明人。 阿離點頭道:“東西都預備下了,老家伙,開工吧。” 裱畫并非難事,三日后,賀一得了賞賜回到鋪子,剛要把懷里的銀子收起來,忽然脖間一涼,便失去了意識。 而此刻,這兩副裱好的畫,擺在了趙璟琰的案桌上 他看了又看,心中頗有幾分舍不得,“阿離,你覺得爺這一副畫,如何?” 阿離目光掃過,道:“爺,阿離不懂畫,只覺得六小姐比這畫上的人兒要好看?!?/br> 趙璟琰慵懶一笑,“還是你聰明啊。來人,鋪紙研墨?!?/br> “爺,您這是……” 趙璟琰不語,提筆在空中略略描了幾筆,方在鋪好的紙上一挫而就。 畫成,他方才把原來的舊畫卷起,“給六小姐送去吧?!?/br> “是,爺” “等等!” 阿離頓步,“爺,還有什么吩咐?” “把宮中賜下的龍眼,替六小姐送去。”趙璟琰撣了撣衣袖。 “是” 阿離離去僅一息,又折回來。 “何事?” “爺,宮中來人,皇上請爺入宮?!?/br> 趙璟琰神色一凜,道:“來人,替爺更衣。” …… 趙璟琰入得內(nèi)殿,見禮部、欽天監(jiān)兩位頭兒也在,心里便有了幾分數(shù),上前行禮。 寶慶帝手一抬,示意他起來,“老八,欽天監(jiān)擬了幾個日子,你自個瞧瞧?!?/br> 趙璟琰笑道:“父皇定奪就行,老八聽父皇的?!?/br> 寶慶帝哼一聲,道:“四月初九倒是個好日子?!?/br> 四月初九,還有兩月,趙璟琰心中微驚,如此倉促,父皇到底是不放心他?。?/br> 不等他出言反對,禮部尚書苦著臉道:“皇上,時間太倉促了?!?/br> “父皇,兒臣大婚,三媒六禮行起來,必要妥妥當當,方不讓世人笑話,不如往后挪挪?!壁w璟琰正色道。 寶慶帝不語,只拿目光看著壽王,似要分辨這話中的真假。 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見狀,忙笑道:“皇上,五月二十也是個極好的日子,春末夏初,不冷不熱,雨水也少,正適合太子大婚?!?/br> 寶慶帝又哼了一聲,道:“老八,你覺著呢?” “老八覺著合適?!?/br> 寶慶帝臉上方有了絲笑容,“既如此,就擬旨召告天下吧?!?/br> “是,皇上!” “你們?nèi)グ?,老八留下。?/br> “臣等告退!” 隨著二人離去,內(nèi)殿又恢復了安靜,恰好李公公端了湯藥進來,趙璟琰上前接過來,親自嘗了兩口。 “父皇,用藥吧。” 寶慶帝一直望著他,接過藥,慢慢飲下,又漱了口,方指了指床前的凳子,道:“朝庭開市,可有什么為難?” 趙璟琰笑道:“再難的事,兒臣也能應付,父皇保重龍體,才是正經(jīng)?!?/br> 寶慶帝眼露贊賞之意。 這個老八到底是長大了,從前一受委屈,便抱著他的腿一通大哭,如今做了諸君,越發(fā)有了擔當。 “戶部的事,到此為止吧,不用再往下查了,他到底是你的兄長,得饒人處,且饒人。為君者,利弊權(quán)衡很重要?!?/br> 趙璟琰明白父皇說的是瑞王私挪銀倆一事,遂道:“兒臣也是這個意思。” 寶慶帝滿意道:“御國之道,御人之道,御下之道,均有很多的講究,從今日起,你每日來朕這里一個時辰?!?/br> 趙璟琰心知肚明,父皇這是要撥沉指點他,遂跪下道,“多謝父皇?!?/br> 皇帝合目,在心中嘆了口氣,方睜眼道:“聽說你與她上元燈節(jié)去觀了燈?” 趙璟琰苦笑,“瞞不住父皇的眼睛,是兒臣逼著她去的,到底心里有些放不下,想見她一面?!?/br> 如此坦承,寶慶帝倒有些詫異,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情之一事上,你太像你的母妃了?!?/br> 趙璟琰呆愣,無言以對。 “朕的后宮佳麗三千,環(huán)肥燕瘦,一個個都是為著她們身后的家族而來,獨你的母妃是為朕這個人而來?!?/br> 寶慶帝目光有一絲繾綣,“你母妃蔣家出身,骨子里有幾分讀書人的清高,她喜歡朕這個人,心中盼著與朕一生一世一雙人,聽著是不是有幾分可笑,朕是君王?!?/br> 趙璟琰苦笑。 “朕身為她的丈夫,能寵她入骨,但朕身為君王,則需雨露均沾。你母妃她……郁郁寡歡,終是為朕染了一身的病啊。” 寶慶帝心中一痛,緩緩閉上了眼睛。眼前浮出一個女子,眼波凝,眉峰聚,眉眼英英,無限嫵媚。 趙璟琰眼中落下淚兒。他一心以為母妃的死,有什么蹊蹺,臨了,竟是因為這個原因。 愛得深了,眼中容不下一滴沙子,卻又喜歡著那個人,歡愉、痛苦,吃醋,妥協(xié),不甘……循環(huán)著這個無法解脫的死局。 寶慶帝睜開眼睛,輕嘆道:“情深不壽,慧及必傷,她到底是去了,朕心痛萬分。這樣的深宮里,再不會有一個人,僅僅為了朕這個人而來,無所圖,無所求,就是愛著朕?!?/br> 趙璟琰此刻方才明白,父皇對他的寵愛,對他的寬容,從何而來。他無言的凝神著皇帝,心底浮出一個人影兒,與記憶中母妃的樣子重疊起來。 她與她,何其相象,又何其不像。 母妃為愛妥協(xié),卻又無法圓滿,只能抑郁而死; 而以她的心性,只怕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會抽身離去,然后天涯相望,不復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