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回你是個癡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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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慶帝思到痛處,眼中含淚,“老八啊,情之一字,毀人啊。朕知道你是個癡心的,越是如此,朕越不能成全你。你……可明白?” 趙璟琰膝行上前,將皇帝的手握在掌中,“父皇,兒臣明白。兒臣只是覺得深宮寂寞,若母妃還在,定能讓父皇多幾分笑顏,少幾分愁色。” 所以,他的身側(cè)必要有她,而不是像父皇你那樣,余生只有懷念。 寶慶帝眼中的淚,落了下來。 不敢想象,若她還在,又會是怎樣的一個場景。也許早就兩看兩相厭了。男女之間的情愛,從來都經(jīng)不起歲月的考量。 淑妃于他,只是一個不曾圓滿的夢罷了。 再絕美的女子,再纏綿的情愛,又怎比得這天下霸業(yè)盡握在手。皇權(quán)之美,只有嘗過的人才會明白。老八他到底還沒有嘗過這樣的滋味。 “去吧,這當(dāng)口上別再節(jié)外生枝。那丫頭并不適合你?!?/br> “是,父皇!” 趙璟琰以額點(diǎn)地,嘴角微微揚(yáng)起,似嘲諷,又似不屑! …… 這廂邊太子大婚的日子剛剛敲定,那廂邊已悄然傳開。 僅僅半個時(shí)辰,宮中的旨意入了高家。 工部尚書高鳴濤聞訊,當(dāng)即穿上朝服,領(lǐng)著眾兒孫往前廳接旨。 李公公親自宣旨,聲音抑揚(yáng)頓挫,聽得高家眾人心頭雀躍。 是夜。 青府內(nèi)宅。 月娘替小姐打散了頭發(fā),替她細(xì)細(xì)梳理,輕聲道:“小姐,那副畫得找個地方收起來,被人瞧見了不好?!?/br> 青莞抬眼漫視鏡中,想了想,道:“就收在書房的暗格里吧,松音的那副一并收起來,待事情了了,再還給她?!?/br> “奴婢也是這個意思。” 月娘猶豫了下,低聲道,“太子大婚訂在五月二十,沒幾個月了,小姐,月娘心里有些不安。” “五月二十?” 青莞心里被這個日子刺了一下,輕輕嘆了一聲,道:“什么不安的,這事不該咱們cao心。” cao心也沒用??!月娘在心里補(bǔ)了一句。 青莞拍拍她的手道:“他若有情,自不會委屈了我;若要委屈,這樣的人也不值得托付?!?/br> “小姐到底心大?!痹履飮@道。 不是心大,而是不在你手中把控的事情,思慮了也無用,倒不如把自己穩(wěn)住了,靜觀其變。 青莞不想再說這個話題,遂問道:“老祖宗的七十大壽,禮可備下了?” “錢福那邊已經(jīng)備下?!?/br> “師爺最近在忙些什么,這些日子我忙著宮里的事兒,冷落了他?!?/br> 月娘扶著小姐上床,笑道:“他忙得很呢,天天往外跑,跟一幫子窮酸書生混跡在一道,喝茶,對對子,談?wù)撝螄?,比那皇帝佬兒都要忙?!?/br> 青莞思了思,意味深長的道,“他也是該忙起來了。” 放下帳簾,月娘吹滅了燭火,掩門而去,靜立著站了一會,遂往史小姐院兒里去。 那院里還亮著燈,史松音正在燈下觀摹那兩幅畫,月娘說明來意,她忙將畫小心收好了,交到月娘手中。 “收起來吧,放妥當(dāng)了。” 月娘笑道:“就放小姐書房,史小姐若想瞧了,只管去?!?/br> 史松音含羞啐道:“月娘笑話我?!?/br> 月娘笑著說了一會子話,方才離去。行至長廊處,忽然腳下被什么一絆。 “哎??!” 月娘尚未來得及回神,一個踉蹌,人已摔了下去,手中的畫卷滾了幾下。 電光閃爍之間,有個黑影一晃而過,月娘恰巧低著頭,根本不曾看見。 “哪個殺千刀的橫了塊磚在這里?!?/br> 月娘怒罵了兩聲,方才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撿起兩副滾落的畫,一瘸一拐的走進(jìn)了夜色中。 她無論如何也不曾想到,手中的兩幅畫僅僅在這一瞬之間,已被人調(diào)了包。 …… 半盞茶后,那畫已經(jīng)擺在了賢王的書案上,他的眼中噴出火來,似要將那畫灼出個洞來。 幽暗的水面上,少女的身影在燈影里浮現(xiàn),似笑似嗔,似夢似幻,勾人心魂。 “哼!” 一聲冷哼不高不低的響起,老肅王放下茶盅,走到書案前,目光冰冷。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嘖嘖嘖,賢侄兒,瞧這熱乎勁,這兩人怕早就有了首尾。行宮那一出,多半是他們設(shè)的美人計(jì)呢,若不然,老八又怎會如此湊巧的出現(xiàn)?!?/br> “好你個老八,我竟然上當(dāng)了!” 趙璟煒一拳打在了桌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顧青莞,趙璟琰,你們?nèi)绱怂阌?jì)我,我豈能饒過!老王爺,下一步咱們?nèi)绾巫???/br> 肅王不曾答話,目光落在畫中的女子身上,笑出了聲。那鋒利的笑聲,讓書房中的兩個不寒而栗。 趙璟煒暴怒道:“老王爺,再不動就來不及了,您可得想辦法幫幫我??!” “急什么?” 老肅王抬起頭,看了看門外,淡淡一笑道:“飯要一口口吃,事情要一步步做。” 趙璟煒沉不住氣,“被人算計(jì)至此,要我如何等得及!” 老肅王見他焦躁,收回視線,目光在賢王身上打了個轉(zhuǎn)。 “他想欲蓋彌彰,本王卻非要將事情大白于天下,賢侄啊,好戲,馬上就要開場了?!?/br> 趙璟煒心頭狠狠跳了一下,“如何開場?” 老肅王置若罔聞,背手走到窗前,目光犀利,“就從蔣家老祖宗的七十大壽開場?!?/br> “老王叔,我要如何做?”趙璟煒心里激起希望,一臉的躍躍欲試。 老肅王回首,“有個人,需你親自出面會上一會?!?/br> “誰?” “華陽郡主!” “怎么會是她?”趙璟煒愣在當(dāng)場。 …… 上元燈節(jié)過后,天氣驟變,連下了幾天的雨,好不容易放了睛,卻又刮起了風(fēng)。 北風(fēng)連刮兩日,空中雪花飛揚(yáng)。這場雪整整下了一天一夜,京中一片銀裝素裹。 趙華陽立于檐下,看著外頭陰沉沉的天,心情也似這天氣一般。 蔣家傳來消息,女兒沖撞太子,被禁足一年。一年,黃花菜都涼了! 我的女兒啊,你瞧瞧你,進(jìn)了蔣家的門,一天的好日子都沒過過,還被人死死的踩在腳底下,你這是何苦呢? 早知如此,還不如咱們母女倆安安份份守著銀子過活。 “郡主,郡主,不好了,不好了,賢……賢王……來了!”譚嬤嬤一腳深一腳淺的跑過來。 趙璟煒?他怎么來了? 趙華陽心頭一驚,身子晃了幾下,臉色剎那間變得慘白。 “郡主,別來無恙??!” 趙璟煒一身錦袍,頭戴玉冠,風(fēng)度翩翩的往椅子上一坐,根本看不出丁點(diǎn)落魄王爺?shù)臉幼印?/br> 趙華陽摸不清他的來意,小心翼翼的陪著笑臉,“王爺怎么過來了?” “過來看看你日子過得如何?” 趙璟煒的目光徐徐上移,盯牢她的眼,臉上呈出冷淡笑意,“瞧著,似乎很不好,清減了許多,也老了許多?!?/br> 趙華陽神色一哀,以帕拭淚,“還能如何,有一日便混一日罷了?!?/br> “郡主啊,咱們同是天涯落魄之人?!?/br> 趙華陽苦笑,“王爺還是王爺,我卻再不是從前的郡主?!?/br> 趙璟煒唇邊勾起一絲嘲諷,“何必說這種話,有朝一日他登了大位,我怕是連郡主的下場都不如??!” 趙華陽揣摩這話中的深意,目中閃過精光,想開口直言相問,卻又有些膽怯。 趙璟煒低低嘆道:“郡主啊,帝王相將寧有種乎,堂姐有沒有想過,換一種活法?” 趙華陽心里驀的一沉,手心滲出密密的汗來。 然而趙璟煒卻不讓她有片刻的喘息時(shí)間,厲聲道:“郡主以為,他上了位后,你還過守著這處精致的宅子過活嗎?” “你……你這話是何意思?”趙華陽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幾分尖銳。 “我這話的意思是,郡主只怕不知道,那位心底最愛的人,是你的繼女顧青莞呢?” “什么?” 手中的帕子飄然落地,趙華陽臉上一副見了鬼的樣子,眼睛差點(diǎn)彈出來。 那么說來,外頭的那些流言……是真的! “堂姐啊,有顧青莞在,你說你將來的下場會如何?”趙璟琰淡淡一笑。 “你別忘了,當(dāng)初可是你將她送到本王的床上的!” 趙華陽心如死灰。自己做下的孽,何止是這一樁,還有延古寺那一樁呢! “所以堂姐啊,現(xiàn)在有一個好機(jī)會擺在你面前,就看你會不會拿捏住了?!?/br> 趙璟煒看著她臉上的反應(yīng),輕輕拋出了這一句。 …… 正月一過,朝庭開市。 趙璟琰監(jiān)國,忙得日夜顛倒,閑等看不到人,順帶著蔣弘文也不見了人影。 皇帝的病情略有好轉(zhuǎn),青莞與劉兆玉卻松懈不得,仍細(xì)心替皇帝調(diào)養(yǎng)著。 二月,不期而至。 曹子昂自金陵而返,一入青府,青莞便得了消息,命劉嫂置辦一桌,晚上替他接風(fēng)洗塵。 聽到曹梓曦并未跟隨入京后,她的嘴角浮上一抹淡淡的笑意。 入夜,青府人齊聚一堂,你一言我一語,熱鬧非凡。 席間,曹子昂并未提及meimei一事,青莞也不問,兩人單獨(dú)對飲了一杯酒,一切盡在不言中。 就在此時(shí),蔣府有請貼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