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曉棠就決定連夜做，冬夜十分寒冷，呼吸出來的氣都變成了白色，燒的熱水，還沒把一只雞的羽毛擇完，水就涼了。

    只能一家子齊上陣，韓慶斌和韓曉東一起宰殺擇洗，韓曉剛不停的添柴燒火，丁玉英幫著韓曉棠制作。

    雖然辛苦，但一家子卻干勁十足，韓曉棠考上大學(xué)了，只要能掙到錢供她上大學(xué)，一家人再累都是值得的。

    一直干到后半夜才制作完成，丁玉英留在灶火收拾，催促韓曉棠姐弟趕緊去休息，他們睡了二三個小時就起床了。

    早上的溫度更低，即使韓曉棠穿著厚厚的棉襖，帶著長長的圍巾，把頭臉都包了起來。韓曉剛也帶著厚厚的帽子，帽耳朵也放下來，在額下用繩子系上，免得寒風(fēng)灌進(jìn)去，但也冷的瑟瑟發(fā)抖。

    韓曉剛還好點(diǎn)，騎著自行車，不一會身子就冒汗，但韓曉棠坐在后面，卻覺得雙腿和兩只腳都麻木了，漸漸沒了知覺，但他們也沒時間耽誤。

    快到年底了，縣城里抓投機(jī)倒把的更嚴(yán)，他們非但不敢上街叫賣，連挎著籃子去家屬院都不敢。只能一只一只的賣，不但辛苦，而且速度也慢了很多，要是再耽誤時間，那到了下午也賣不完，只能忍著。

    可是走了一段時間，上坡的時候，韓曉剛帶著她上不去，韓曉棠下來幫忙推車子的時候，腳都不敢沾地，一碰到地面，就是錐心的疼痛，踮著腳走了半天，氣血才漸漸流通。

    韓曉剛見狀，自己抱著裝燒雞的籃子坐在后面，換韓曉棠騎，兩人輪換著，好不容易才來到了縣城。

    到了縣城里，兩人也絲毫不敢耽誤功夫，生怕再賣不完。好在他們干了很多天，積累了一些經(jīng)驗，配合的十分默契。

    韓曉剛帶著自行車還有籃子隱藏起來，韓曉棠在自己的書包里裝上一只燒雞，就一個一個家屬院的去尋找買家。

    就這也磨蹭到下午一點(diǎn)多才賣完，兩人連飯都來不及吃，只匆匆的買了兩個包子，一路啃著就回去了。

    回到家，家里還是人來人往，而很多人都注意到韓曉棠這個主角不在家。丁玉英就搪塞說韓曉棠考上大學(xué)，是件高興的大喜事，讓韓曉棠姐弟兩個去給他們的外婆，還有舅舅報個喜，眾人也沒懷疑。

    自然又熬到了晚上才有時間制作燒雞，但這樣還保險一些，鄉(xiāng)下人家里窮，也沒有什么娛樂項目，晚上怕浪費(fèi)油燈，很早就睡了，他們一家關(guān)上門，也沒人知道他們在做什么？

    這樣熬了好幾個晚上，來湊熱鬧的人終于少了，他們才松了口氣，重新恢復(fù)下午制作，不用晚上再熬夜。

    下午，韓曉棠兩人回來的時候，丁玉英已經(jīng)把雞買好了，一家子就開始忙碌，怕人撞見，他們一向都是把大門在外反鎖上。

    韓曉剛年紀(jì)最小，身手也比較靈活，他就去外面把大門鎖上，然后再翻墻進(jìn)入家中，但這樣也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

    門雖然反鎖著，裝作家里沒人，但煙囪里冒出的裊裊炊煙卻是遮掩不住的，好在丁玉英人緣好，而韓慶生的拳頭也多少有點(diǎn)震懾力，周圍的鄰居即使有點(diǎn)懷疑，也沒人敢來一探究竟。

    畢竟這個年代，家家都窮的叮當(dāng)響，大家都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想法設(shè)法的掙點(diǎn)錢，不然一家子怎么活，有的人家窮的連鹽都買不起。

    沒錢的人家，就養(yǎng)幾只雞，下雞蛋好拿去換鹽，但糧食短缺，人都吃不飽，哪里還有多余的糧食來養(yǎng)雞。

    而且別的季節(jié)還好說，可冬天雞要儲存熱量過冬，基本都不下雞蛋了，連這唯一換取油鹽的路都沒了，大家也只好鋌而走險。

    有的人會冒險，跑進(jìn)大山里面，采摘一些珍惜的草藥，到縣城的收購鋪或者中藥店賣掉，換點(diǎn)錢買急需的生活用品。

    所以即便是有人，猜測老韓家可能也在做什么來錢的門路，但大家都表示理解，畢竟韓曉棠考上了大學(xué)，以后的學(xué)費(fèi)肯定要花費(fèi)很多，想法子掙點(diǎn)錢，也是應(yīng)該的，他們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韓曉棠也不放心，畢竟韓慶生一家載了這么大的跟頭，恐怕不會甘心。雖然韓慶斌一再表示，說韓慶生從小就被他打怕了，即便是如今撕破了臉，他也絕對不敢造次。

    但韓曉棠也不敢掉以輕心，就讓韓曉剛?cè)ネ饷嫱妫贿呑⒁庵闹?，要是村子里來了陌生人，一定要盡快回來報告。

    好在一切都風(fēng)平浪靜，很快就到了元月底，再有半個多月就要過新年了，干了一年，人們手里有點(diǎn)余錢，而且也快過年了，很多人終于舍得花錢買些rou食，犒勞一下自己一年都沒怎么見過油水的腸胃。

    加上韓曉棠做的時間長了，和各個家屬院的人也混了個臉熟，有的人吃過一次，就念念不忘。實在是因為韓曉棠做的燒雞，味道真的很好，不僅自己做回頭客，還免費(fèi)給韓曉棠宣傳，說她賣的燒雞味道好，價格便宜，還不要rou票。

    因此生意漸漸好了起來，不用再苦苦等到下午才能賣完，往往上午十二點(diǎn)以前都能告馨，韓曉棠姐弟兩個可以從容的吃口熱乎飯，然后再冒著寒風(fēng)回家，會暖和一點(diǎn)。

    回到家還能休息一會，可韓曉棠累的半死，韓曉剛卻是精力充沛，沒休息一會，就躥出去找小伙伴們?nèi)ネ媪恕?/br>
    韓曉剛雖然干活懶惰，但論玩卻是一把好手，不管是上樹掏鳥窩，下河摸魚，都是佼佼者。何況他還有韓慶斌這個厲害的爹，所以村子里的孩子還是很賣他的面子，儼然是一副孩子王的模樣。

    韓曉剛雖然年紀(jì)也不小了，但好玩成性，在村子里不管年紀(jì)多大的孩子，都能玩到一起，這天下午正帶著一群小孩子玩耍，就見幾個陌生人來到了隊里，給了孩子們幾顆糖。

    村子里的孩子家里窮，哪里能吃得起糖果，見到花花綠綠糖紙包著的糖果，很是稀罕，拿到手就剝開糖紙，填進(jìn)嘴里美滋滋的吃了起來。

    幾人這才開口詢問韓曉棠家住在哪里，但這些孩子們，都得到過韓曉剛嚴(yán)厲的叮囑。說自己的jiejie韓曉棠那可是大學(xué)生，要放到古代就是秀才狀元，他們村里好不容易出了一個大學(xué)生，可不能讓人搶走了。

    要是有不認(rèn)識的外鄉(xiāng)人來問韓曉棠，不能說實話，不能告訴他們自家住在哪里，要給他們指一個錯誤的方向，還要及時的去韓家說一聲，這樣廣撒網(wǎng)的情況下，今天終于有了成果。

    孩子們見果然有人詢問韓曉棠家的住址，隨即就響起了韓曉東叮囑的話，果然有人想要搶走他們村子里的大學(xué)生，所以一致指向了和韓家相反的方向。

    等他們走遠(yuǎn)，韓曉剛毫不吝嗇的把小伙伴們夸獎了一番，并鄭重承諾，以后要買更多的糖果給他們。

    然后就飛快的跑回了家，手忙腳亂地從門楣上摸出鑰匙打開了門，就大叫道：“姐，不好了，我看見縣稽查隊的人了?！?/br>
    韓曉棠正在灶火忙碌，聞言嚇了一跳，連忙擦著手跑了出來：“你確定是稽查隊的人?！?/br>
    韓曉剛重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來了好幾個人，但其中一個我認(rèn)識，我在縣城見過他好幾回，胳膊上帶著袖章，就是稽查隊的人，我不會記錯?！?/br>
    韓慶斌和丁玉英聽到，縣城稽查隊的人跑到自己村子來，嚇的六神無主。韓慶斌在自己村里耍橫還行，但絕對不敢和縣城里來的人動手，一時間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但韓慶斌畢竟是一家之主，雖然驚慌失措，還是堅定的開口道：“孩子他娘，你們都出去躲一躲，出了事有我擔(dān)著?！?/br>
    丁玉英有點(diǎn)著急：“那怎么行，要是你被抓進(jìn)去了，那……”

    不等她說完，韓慶斌就截口道：“我是一家之主，家里的事都是我說了算，所以出任何事，都應(yīng)該是我出面承擔(dān)，你別擔(dān)心，只要照顧好孩子們就行。”

    丁玉英一邊擔(dān)心韓慶斌，一邊還擔(dān)心自己的孩子們，如果這件事暴露，韓慶斌被抓進(jìn)了局子里，那韓曉東的婚事就更沒希望了，恐怕還會耽誤韓曉棠上學(xué)，丁玉英不禁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在院子里亂轉(zhuǎn)。

    韓曉棠卻很鎮(zhèn)定，微微思考了一下就道：“曉剛，你帶著燒雞，趕緊躲起來。”說完，就進(jìn)入灶火，把還沒有做好的燒雞裝進(jìn)籃子里，就讓韓曉剛帶出去，可是剛剛走到門口，就看見稽查隊的遠(yuǎn)遠(yuǎn)走來。

    韓曉棠連忙關(guān)上門，拴上門栓，帶著韓曉剛跑到院墻邊上，讓韓曉剛先翻到墻頭上，然后再把籃子遞過去。

    等韓曉剛離開，韓曉棠立即轉(zhuǎn)身回來收拾殘局，宰殺的羽毛已經(jīng)塞進(jìn)灶洞里燒成了灰燼，只是地上還殘留著一些痕跡，就叫醒了呆住了的韓慶斌，讓他趕緊把地上的血漬翻一下，用土蓋上。

    然后匆匆跑回到灶火，把鍋里放了調(diào)料的燉湯，舀出來嘩啦啦地全部倒進(jìn)了下水道。這些可都是錢買的啊，但丁玉英也來不及心疼，比起一家人的安危，這些都不重要。

    怕人發(fā)現(xiàn)，她還去缸里舀了水，把下水道也沖了一遍，免得再從中找到什么蛛絲馬跡。

    這邊韓曉棠正在刷鍋，外面就響起了敲門聲，丁玉英嚇的渾身一哆嗦，手中的水瓢掉在地上，摔的裂開了一條縫，但她也顧不得了。

    還沒收拾利索，他們就來了，韓曉棠也十分緊張，但還穩(wěn)得住，畢竟，韓慶斌和丁玉英沒見過什么世面，只是縣城里來人就把他們嚇的魂不附體，所以她一定要冷靜。

    “誰啊”韓曉棠一邊高聲詢問，一邊又壓低了聲音道：“爹，娘，你們別緊張，一切有我吶，你們就像平時一樣，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就行。”

    第64章 稽查大隊

    說著飛快的拿出煙袋鍋點(diǎn)燃，塞給韓慶斌讓他抽著，讓丁玉英去刷鍋，自己則裝模作樣的拿了一本書。

    等丁玉英他們就緒，韓曉棠才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緩緩上前打開了大門，看到外面站著的幾個陌生人，臉色平靜的問道：“你們找誰？”

    “你是韓曉棠嗎？”

    韓曉棠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我就是韓曉棠，你們是誰，找我有什么事嗎？”

    確認(rèn)這次終于找對了韓曉棠的家，幾人沒有絲毫的猶豫，就推開韓曉棠闖了進(jìn)來。見幾人兇神惡煞的闖進(jìn)來，韓慶斌嚇的手一哆嗦，煙灰掉了出來，燙著了他的手，疼的鉆心，但也讓韓慶斌慌亂的頭腦，迅速的冷靜了下來。

    面對縣城里來到工作人員，韓慶斌還是很害怕，但他好歹也是打遍十里八鄉(xiāng)沒有敵手的狠人，見自己閨女小小年紀(jì)，都如此淡定，他怎么能給她丟臉，就磕了磕煙袋鍋，站起身厲聲喝道：“你們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幾人迅速分開，四處的查看，為首的人卻站在院子中央，防備他們一家有什么狗急跳墻的舉動。

    見韓慶斌一家都神情淡定，他還有點(diǎn)疑惑，往日他們要是知道誰家投機(jī)倒把做小生意，沖到家里去抓人，大多都嚇的面無人色，抱頭鼠竄。

    這一家子卻若無其事，還氣勢洶洶的詢問他們做什么，那人有點(diǎn)疑惑，也不敢現(xiàn)在就撕破臉，就淡淡笑道：“老鄉(xiāng)，你別急，我們是縣城稽查隊的人，有人舉報你們投機(jī)倒把，所以我們來查一下，是否屬實?！?/br>
    聽見他們真的是縣城稽查隊的人，韓慶斌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勇氣，頓時又煙消云散了。

    韓曉棠卻還是一臉淡然：“同志，請出示一下你的工作證?！?/br>
    那人難以置信的提高了聲音：“什么？”

    他們稽查隊別說是下鄉(xiāng)，即使縣城里的人，見了他們也嚇的魂不附體，更別說到了鄉(xiāng)下，那個見到他們不是畢恭畢敬，噤若寒蟬，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

    韓曉棠一個小姑娘，竟然敢要他出示工作證，他好似見到太陽從西邊出來一樣。

    韓曉棠卻沒有絲毫的顧忌，又重復(fù)了一遍自己的話，還接道：“你說你們是稽查隊的，有什么能證明，不然我要告你們私闖民宅?！?/br>
    那人這才確認(rèn)自己沒有聽錯，他平時受盡了巴結(jié)奉承，從來沒有人敢提出要他出示工作證，他一時間難以接受，韓曉棠這樣的態(tài)度。

    但這卻是正常的工作流程，他只得憤憤地從口袋中，掏出了自己的工作證，不情不愿地遞了過去。

    但一個鄉(xiāng)下的小姑娘這樣咄咄逼人，還是讓他心生不忿，雖然拿出了工作證，但心里卻是氣憤難當(dāng)，就揚(yáng)聲對跟著的人說道：“都給我搜仔細(xì)一點(diǎn)?！?/br>
    那幾人應(yīng)聲答應(yīng)，去各個房間翻找，發(fā)出劈哩叭啦的聲音，那人得意的回頭看向韓曉棠。

    韓曉棠卻還是一臉平靜，只是垂首打開了他的工作證。

    那人見狀冷笑道：“小姑娘，你認(rèn)識字嗎？”

    在他的印象里，鄉(xiāng)下人窮，家里根本沒錢供孩子們上學(xué)，何況還是一個丫頭，即便有余錢，也要盡量供兒子上學(xué)，閨女肯定要靠邊站。

    韓曉棠沒有回答，而是輕聲念叨：“姓名楊霖，職務(wù)，稽查隊大隊長，工作編號734684，734684。”

    韓曉棠識字雖然在他的意料之外，但見她重復(fù)念了兩次工作編號，顯然是在加深印象，要把編號牢牢記住。

    要知道姓名可以更改，職務(wù)也可以更改，但工作編號可是改不了的。如果有什么執(zhí)法不當(dāng)，去投訴的話，只要報出他的工作編號就可以了。

    一個鄉(xiāng)下丫頭，竟然知道要記工作編號，這個舉動讓楊霖有些忌憚。韓曉棠卻好似沒看到他的神色，面帶微笑的把工作組還給他，一邊道：“楊隊長，你好，我想知道是誰舉報我們家的?！?/br>
    “我不知道，是有人匿名舉報你們家投機(jī)倒把做小生意，要是被抓住了，可是要坐牢的?！?/br>
    楊霖想要嚇唬韓曉棠，可惜他未能如愿，韓曉棠依然微微含笑：“楊隊長，我想你們是誤會了，因為我今年考上了大學(xué)，是我們隊里唯一考上的大學(xué)生，有人嫉恨，所以就故意誣陷栽贓?！?/br>
    楊霖傲慢不忿的臉色頓時挎了下來，怪不得這么豪橫，原來是大學(xué)生。今年國家恢復(fù)高考，報考參加考試的很多，但能考上的還是鳳毛麟角，他沒想到一個鄉(xiāng)下丫頭竟然能考上大學(xué)。

    “那個，是不是誣陷，要我們調(diào)查以后，才能確定?！睏盍亟Y(jié)結(jié)巴巴的說著，耳邊再聽到同事們乒乒乓乓查看的聲音，他覺得十分刺耳，連忙轉(zhuǎn)身也裝作去查看，一邊暗中囑咐別把人家的東西弄壞了。

    組員們還有點(diǎn)疑惑，平常氣焰囂張的組長今天是怎么了，變得這么溫柔，還怕把老鄉(xiāng)家的東西翻壞了，面對組員們懷疑的目光，楊霖只得無奈的說道：“剛才開門的那個小姑娘是大學(xué)生?！?/br>
    因為歷史問題，高考停辦了好幾年，教育也跟不上，即便是恢復(fù)了高考，但縣城考上的大學(xué)生也不多。

    一個鄉(xiāng)下丫頭，竟然考上了大學(xué)，那可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大學(xué)生，這下不用楊霖再囑咐，他們手下的動作頓時輕柔了不少。

    但韓曉棠收拾的很干凈，只是灶火里的鍋還沒來得及刷，楊霖伸手在鍋沿上摸了一下，沾了一手的油，就轉(zhuǎn)頭問道：“這是什么？”

    規(guī)規(guī)矩矩站在灶臺旁邊的丁玉英，嚇的說不出一句話來，韓曉棠就微笑著接口道：“中午炒菜的鍋，沒來得及刷，實在是天氣太冷了，吃完午飯就去睡了，這才起床，還沒收拾，讓楊隊長見笑了?！?/br>
    楊霖半信半疑的道：“你們家生活挺好的啊，做菜放這么多油?！彼幢闶腔殛牭拇箨犻L，家里做菜也不敢可著放油。

    縣城里的工作人員尚且如此，鄉(xiāng)下人一年四季都見不到葷腥，炒個菜怎么會舍得用這么多油。

    面對楊霖懷疑的目光，韓曉棠依舊面不改色：“我的大學(xué)錄取通知書最近一段時間才收到，家里的親戚，還有鄉(xiāng)親們都過來祝賀，平時家里也很節(jié)省的，只是親戚們來了，要招待，所以就把家里養(yǎng)的雞殺了，才見到了一點(diǎn)油水。”

    韓曉棠說完，還轉(zhuǎn)首對丁玉英道：“娘，去把鄉(xiāng)親們送來的紅棗，花生，還有黃豆拿出來招待城里來的同志，爹，去倒幾杯茶。”

    已經(jīng)被嚇的魂不附體的韓慶斌兩口子，聞言才回過神，答應(yīng)著連忙去準(zhǔn)備。

    鄉(xiāng)親們祝賀，也拿不出什么好東西，這些零嘴在楊霖他們看來不起眼，但也是鄉(xiāng)親們能拿出的最好的東西了，這些更加證實了韓曉棠所說的話的真實性。

    雖然楊霖他們搜查的很仔細(xì)，除了鍋比較油膩以外，真的沒有什么可疑的東西，韓曉棠剛剛松了一口氣。

    楊霖卻發(fā)現(xiàn)了案板上瓷罐里的蜂蜜，他伸出小指，挑起了一點(diǎn)填進(jìn)嘴里品了品，然后嚴(yán)肅的問道：“這蜂蜜是從哪里來的？”

    “哦，那蜂蜜是在山里割的，我們生產(chǎn)隊背靠大山，有很多組員家里都有。買不起白糖，蜂蜜就權(quán)當(dāng)白糖用了，楊隊長要是喜歡，這罐蜂蜜就送給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