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珣你瘋了！”

    汩汩鮮血滴落在雪地上，容珣慢條斯理地轉(zhuǎn)了轉(zhuǎn)劍刃，劇烈的疼痛感讓陳玨指尖嵌入墻壁，痛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容珣彎起眼尾：“嘖?！?/br>
    他輕緩的語調(diào)中滿是遺憾，低喃似的說：“怎么就沒殺了你呢。”

    還要我自己動手。

    ……

    孟嬈披著氅衣往客棧走。

    天色已經(jīng)半暗，街道上空寂寂地沒有行人，大雪覆蓋瓦礫，落下來悄無聲息的。呼出的氣很快化為白霧，輕輕地散在眼前。

    回想起容珣今天反常的舉動，孟嬈總是覺得心中不安。

    剛轉(zhuǎn)過街口時，忽然看到遠處搜尋的士兵，正迎面向這邊走來。

    孟嬈腳步一頓，忙又轉(zhuǎn)身往回跑去。

    陳玨現(xiàn)在受了傷，她總不能再讓士兵抓到了。

    還是跟著容珣心安些。

    寒風空寂寂地吹進小巷，厚厚的雪地上綻開一朵又一朵殷紅，濃烈的血腥氣在空氣中蔓延。

    腦海中聲音愉悅地笑道。

    “是他自己尋死的，不能就這么輕易地放過他?！?/br>
    容珣輕抬指尖，鋒利的劍刃，在陳玨身上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

    陳玨肩膀顫了顫，血沫從唇角流出，他失血過多的面容蒼白，已經(jīng)全然沒有了反抗之力。

    “大宴的戰(zhàn)神，讓孟嬈癡癡在街口瞧了一天的人。”

    “多么令人嫉妒啊。”

    是啊，多么令人嫉妒。

    每次想到那個畫面，他就窒悶得要瘋掉。

    不過以后再也不會有了。

    容珣眼尾泛紅，輕輕彎起唇角，濃烈的血腥氣刺激得他指尖微微顫栗，帶著幾分發(fā)泄的意味兒，就要再次劃向陳玨的手臂時。

    身后，雪地忽然傳來“咯吱”一聲輕響。

    容珣指尖一頓，驀然轉(zhuǎn)頭。

    鋪天蓋地的風雪中，孟嬈跌坐在地上，呆呆地看著他。

    嘀嗒嘀嗒——

    鮮血順著劍刃滴落，在地上砸出一個個殷紅的雪洞。

    孟嬈聽見自己發(fā)顫的語聲在小巷中響起：“小叔叔、你……”

    容珣臉上眼中笑意消失不見，黑瞳變得冷沉。

    可只是一瞬，他又無所謂地彎唇，像什么也沒發(fā)生似的，柔聲問：“不是讓嬈嬈乖乖去客棧的嗎？怎么這么不聽話。”

    “……”

    孟嬈肩膀顫得厲害，眼睛反復眨了好幾下，也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見的一切。

    容珣皺了下眉，緩緩朝她伸出手：“過來吧。”

    “別——”

    “別過來！”

    倒在地上的陳玨猛地提了口氣，語聲沙啞地嘶喊道：“你小叔叔瘋了！快跑！”

    話音落下的一瞬，容珣黑瞳陡然變寒，反手就向陳玨肩膀刺去。

    嘶——

    大片大片的血花涌出，孟嬈眼前一片血紅?；琶ε艿疥惈k身前，一把抓住容珣手臂，顫聲道：“小叔叔，你在做什么??！”

    “我在做什么？”

    容珣垂眸，幽深的眼，定定地看著擋在陳玨身前的少女，輕聲問：“那你又在做什么？”

    冰涼的指尖輕撫過她發(fā)白的小臉，容珣眼眸里蘊著冷意，微彎著唇角問：“舍不得小叔叔殺他？”

    他輕緩的語調(diào)異常柔和，卻聽得孟嬈渾身都在發(fā)抖。

    她不明白，容珣為什么會忽然變成這樣。

    “小侯爺是為你才來平陽的，他一直在擔心你的安危，小叔叔你不能這么對他……”

    唰——

    眼前寒光一閃而過，陳玨悶哼一聲，血花飛濺而出，孟嬈臉上驟然落下了幾滴溫熱。

    容珣垂眸，慢條斯理地幫她擦去臉上的血，冰雪中的容貌俊美，微笑著問：“嗯？我怎么對他？”

    “小叔叔你瘋了嗎？！”

    顫抖的語調(diào)傳入耳中，容珣眸色一變，又要一劍刺下。

    孟嬈再顧不得多想，猛地擋在陳玨身前，死死抓住容珣的手，唇瓣煞白瞧不見絲毫血色：“他是陳玨??！”

    “所以呢？”眼前風雪簌簌而落，容珣定定地看著小姑娘握在他腕上的手，一雙黑瞳冷得可怕。

    “松開?！?/br>
    孟嬈指尖顫了顫，卻只是一瞬，又攥得更緊：“小叔叔我們回去……你放了小侯爺，嬈嬈、嬈嬈以后再也不亂跑，嬈嬈向你保證?！?/br>
    “你拿什么保證？”容珣冷冷地看著她。半晌，忽又笑了。

    他輕抬指尖，一根根扳開孟嬈的手指，眼尾帶起一抹昳麗的紅，輕輕彎起唇角：“既然嬈嬈這么舍不得他，那——”

    鵝毛般的大雪飄飄灑灑，一片銀白中，容珣緩緩抬起手臂，劍刃抵著她的胸口。伴著耳旁呼嘯而過的風，孟嬈聽見他低聲說：“嬈嬈和他只能活一個，嬈嬈選誰？”

    作者有話要說：　　啊，沒準時，以后不準時都發(fā)紅包！我要調(diào)整心態(tài)，我要準時！不能卡文?。?/br>
    qaq無能狂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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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

    冰冷的劍刃, 抵在心口的位置。白茫茫的大雪將兩人隔開，孟嬈怔怔地抬頭，幾乎快要看不清容珣的眉眼。

    帶著明顯逼迫的意味兒, 他手中的劍又往前探了一寸。

    一旁陳玨喊道：“容珣你個瘋子！你要殺就殺, 逼一個小姑娘有什么意思，你……”

    容珣目光一冷，劍脊毫不留情地拍在陳玨背上。陳玨悶哼一聲，吐出一口血來。

    鮮血在雪地中蔓延, 容珣轉(zhuǎn)眸幽幽地看著她，彎唇低笑樣子毫無溫暖意味兒，語聲輕緩, 慢條斯理地問：“嬈嬈選誰呢？”

    劍刃重新抵在了胸口上，孟嬈身上的氅袍被風吹起，渾身冷得發(fā)顫。

    記憶里的容珣，從來沒有對她說過一句重話。

    一句都沒有。

    可是現(xiàn)在……

    孟嬈隔著茫茫雪霧看向他, 腦中驟然想起，那天燈會時容珣說過的話。

    ——“如果小叔叔生了很嚴重的病呢？”

    ——“治不好呢？”

    心臟驟然縮緊, 孟嬈攥住了他的衣擺：“小叔叔，你生病了嗎？”

    臘月寒風呼嘯, 他手中劍刃還帶著血, 正抵在她心口的位置。

    少女綿軟的語聲卻很輕柔。

    她仰頭看著他, 眼瞳里像是含了一池溫軟的水。攥著他袖擺的小手通紅, 卻帶著暖融融的溫度, 像是盛夏才有的蝶。

    指尖微不可聞地顫了下，容珣喃喃開口：“是啊，小叔叔生病了……”

    他風雪中的面容蒼白，眼眸漆黑而空洞。可下一秒, 他又無所謂地彎唇：“那又有什么關(guān)系?！?/br>
    雪花撲簌簌從眼前飄落，容珣看向她，目光幽冷，語聲卻放得很是輕柔：“嬈嬈說了會永遠陪著我的，不是嗎？”

    孟嬈從沒想過要離開他。

    她握著容珣的手又緊了幾分，像是要溫暖他似的，眼中神色堅定：“是，嬈嬈會永遠陪著小叔叔的。”

    “那我殺了陳玨又有什么關(guān)系?！比莴懙托?，忽然翻轉(zhuǎn)劍刃，向陳玨刺去。

    唰——

    寒光一晃而過，鴉青色的氅袍飛向空中。

    “小叔叔，不可以！”

    穿著杏紅襖裙的小姑娘張開雙臂，擋在陳玨身前。

    離她一寸的位置，劍尖堪堪停住。紛紛揚揚的大雪中，容珣神色驟然扭曲，握著劍的手微微發(fā)顫。

    他低頭，對上少女通紅的眼，冰冷的黑色在他眸中肆意蔓延。好半晌，他語聲極輕地問：“你在做什么啊嬈嬈？”

    冰冰涼涼的指尖觸上她面頰，容珣雙眸黑得透不出一絲光：“嬈嬈最怕死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