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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讓998與衛(wèi)長彥再聊下去了。 衛(wèi)長彥原本寒著的臉迅速變得柔和,上前將人抱起來:“好,都聽阿真的。” 他們出去后,門外的老者已經不見了。 酬謝還未給,韓戈四處去找,卻找不到任何蹤影。 “就算跑得再快,也不可能這么短的時間內跑出這一帶吧?何況救了王妃,只會有賞……怎么就找不著了呢?” 衛(wèi)長彥臉色一變,似乎在想著什么。 容真連忙抓著衛(wèi)他的手,低聲道:“別讓他找了,咱們走吧?!?/br> 衛(wèi)長彥嗯了聲,之后一直看著他,像是在出神。 回王府后,容真的身體便一日日好起來。 但玖玖捌那些話,韓戈始終記得。不過讓他安心的是,王爺并沒有再像之前那樣反常或患得患失地發(fā)瘋,他像是又恢復了之前那樣,處理公務時一心一意,回到府中才纏在王妃身邊,不過比以前更黏了一些,會親自為王妃更衣洗漱、做飯熬湯、按摩捏肩,就像照顧一個小孩子一樣,哪怕王妃不用他來,他也日日堅持,完全用沒有下人能出手的地方。 只有容真知道他的變化。 衛(wèi)長彥頭上的惡念值在和998談話之后,就直接變成了100。 可明面上,他平時對旁人的態(tài)度以及情緒與之前并沒什么不同,相反,甚至還更溫和了一些,很多小官已經沒之前那么怕他了。 每年容真種下的那些梨樹開花時,他們就坐在院子前一同觀賞,像是在看一場春天的雪;梨花凋零時,衛(wèi)長彥就將人抵在樹前淺淺地啄吻,哄人一樣地說:“好阿真,再讓我親一年,花就又能開了?!?/br> 好似梨花是因為他的那些吻才綻放的。 一場場梨花雪過去。 在第十年的三月初,容真靠在衛(wèi)長彥肩上,梨花如今還未綻放,只有一簇簇的嬌嫩花苞。 他看了很久,眼皮越來越重。 男人將他摟緊,氣息聽上去很穩(wěn),貼著他的耳朵低聲道:“好阿真,再讓我親一天,明天一定能開。” 容真扯了下嘴角,輕輕地說了聲好。 吻接憧而來,重重碾在眉心、臉上、鼻尖、耳垂,最后是唇上…… 容真已經沒有力氣回應了,不多時,臉上濕潤一片,guntangguntang的,可他分明沒哭。 他去摸衛(wèi)長彥的臉,心好疼,竭盡全力地小心擦著:“不……哭……了……” 最后一個字說完,手驀然輕飄飄地往下墜。 旋即被另一只手接住,慢慢握緊。 院子里寂靜一片。 衛(wèi)長彥抱著他從白天坐到晚上,又從晚上坐到白天,在晚霞出現(xiàn)時,他終于指向梨樹枝上的一朵綻放的梨花對懷里的人悄聲笑道:“好阿真,我沒騙你啊,親了一天,梨花果然就開了?!?/br> 懷里的人一動不動。 淚似雨一樣砸到對方臉上,男人慌忙幫他抹去,抱著他繼續(xù)看梨花。 此時院外,十八歲的阿蟲躲在墻后捂著嘴哭,將要進去的韓戈等人全部攔住。 梨花一朝凋零一朝開,可阿蟲知道,從這天開始,大叔叔再也不會看到梨花開了。 …… 衛(wèi)長彥四十歲那年,尚在壯年,卻已是一頭白發(fā)了?;噬嫌{親征遇陷,他收到信后帶著二十七歲的阿蟲和苊州的援兵及時趕到,親手拿下了敵方首領人頭,卻也在這一戰(zhàn)中,被刺中要害。 帳篷里的大夫無能為力,人已經沒剩幾口氣了。 皇上快步走到他床前:“你要什么,還有什么愿望,朕都滿足你!” 男人嘴里往外大量冒著血,雙眼空洞,嘴巴卻一直張張合合的。 皇上湊過去聽,根本聽不清,問跪在床邊哭著給他擦血的阿蟲:“他在說什么? 阿蟲小心附耳過去,也不知聽到了什么,頃刻僵住,隨即大聲哽咽起來。 皇上看向她。 男人的嘴巴忽然不再動了,慢慢沒了氣息。 一片哀哭中,阿蟲終于復述了那句話—— “花,什么時候開???” …… 容真睜開眼的瞬間,便聽到了998一如往常的機械音:“容真先生,歡迎來到新的任務世界!我是998,等你很久了?!?/br> 盡管睜開了眼,他依舊什么都看不到,下意識伸手摸了摸,是個很狹小的空間,又敲一敲,自己像是待在一個鐵箱子里里。 容真沒再動,壓下心里是關于上個世界的記憶,先去看了下結算的熏陶值,并沒扣多少,忽然問998:“上個世界我沒減掉衛(wèi)長彥的惡念值,所以后來那是對我的懲罰嗎?” 998:“不是,那原本就該是他經歷的劫數(shù),你幫他躲過了炮灰命運,但其實并沒有改變原有的道路,生生死死的算計,總會牽扯出一些意外,但你既然幫他躲了過去,那要受的就要是你自己了。其實如果一開始你將他的惡念值熏陶降低,或許不會變成后來那樣?!?/br> 容真沉默了會兒,道:“可你幫我多活了十年。” 998頓了下,道:“誰說是我?” 容真:“你以后如果想要隱瞞身份,就不要取那么明顯的諧音名字了?!?/br> 998:“……” 系統(tǒng)不出聲了。 容真:“謝謝。不過我不后悔,如果讓他放下仇恨放下那些未能解脫冤魂顧全自己,那就不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