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咳咳咳……”

    謝瑾白淡淡地嗯了一聲。

    潁陽的雪昨日夜里便已經(jīng)停了，謝瑾白的咳嗽卻是沒有好轉(zhuǎn)。

    只是同謝晏交談幾句話的功夫，便咳了數(shù)次。

    謝晏輕撫著幺子的后背，滿眼心疼，“你這病，究竟是怎么回事？要不要爹爹去請(qǐng)個(gè)御醫(yī)看看？”

    謝瑾白又咳了數(shù)聲，方才搖搖頭，“不用，每年冬天都要犯這么幾天。等開春了也便好了?！?/br>
    謝晏不信。

    這什么病，還分季節(jié)啊……

    冬天犯病，開春便好的。

    “對(duì)了，過幾日就是除夕了。你……你往年都是怎么過的？”

    除夕，于天下人而言是團(tuán)圓喜慶的日子，于他們家而言，卻實(shí)在太過特殊。

    往年，自吃過除夕宴之后，謝晏同謝夫人便會(huì)去堂屋，命下人準(zhǔn)備瓜果，給他們無緣謀面的兒媳唐小棠燒幾柱香。

    今年謝瑾白回來了，自是需問過謝瑾白的意思。

    謝晏問謝瑾白往年是怎么的，也無非是想要心里頭有個(gè)底，比如家里貼不貼窗花，掛不掛紅色燈籠，會(huì)不會(huì)惹得小五不快。

    “謝懷瑜——”

    季云緋從身后追了上來。

    上朝么，大家都穿著官服

    一開始，季云緋壓根沒認(rèn)出同謝瑾白一起走的官員是誰，走近了，方認(rèn)出是過去教過自己的太傅謝晏，心里頭后悔不跌。

    后悔也沒用啊，還是得硬著頭皮打招呼，“老師，你，你也在啊！”

    “是歡合啊。許大人，許大人，你上次說阮凌國的國師即將到訪我們潁陽……”

    季云緋以前上課時(shí)，就喜歡偷懶睡覺，為此，沒少被謝晏罰站。

    如今兩人雖說早已不是師生關(guān)系，這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不是，見了謝晏還是心里直突突。

    謝晏見了季云緋，也難免年輕那會(huì)被這位寧王偷燒胡子，誤食參了沙子的糕點(diǎn)等慘痛記憶，見季云緋來了，趕忙找了個(gè)借口溜了。

    雙方均有一種逃過一劫之感。

    “本王開春便要回淳安了，你同木頭一起，請(qǐng)本王吃頓散伙飯唄?！?/br>
    謝瑾白淡淡地看著他，“你喊住我，便是要說這個(gè)？”

    季云緋橫眉冷豎，“怎么，本王都要走了，讓你請(qǐng)本王吃頓散伙飯，你還不肯?。俊?/br>
    謝瑾白哪里不知，季云緋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自己余生注定一人終老，若是公明同合歡能成，也好。

    他低低咳了數(shù)聲，方才道，“日子你定。”

    “這才像話么！”

    季云緋高興了。

    兩日后，季云緋在散朝后故意問謝瑾白，潁陽哪家的酒樓菜色比較可口，于是謝瑾白便知道，他該請(qǐng)客了。

    自然，還叫上了蕭子舒。

    地點(diǎn)在潁陽最負(fù)盛名的豐怡樓。

    謝瑾白要了一間包廂。

    季云緋舉杯，“本王過幾天就要回淳安了。來，四哥，木頭，讓本王敬你們一杯！”

    謝瑾白指尖尚未觸碰酒杯，蕭子舒已經(jīng)端起桌前的酒杯，“主子不勝酒力。我代他喝?！?/br>
    季云緋最是見不得蕭子舒對(duì)謝瑾白袒護(hù)地那樣，他皮笑rou不笑“好啊。不過，代喝的話代喝的人可是要罰三杯”

    “好！”

    蕭子舒一口氣喝光杯中的酒，又給自己滿上。

    如此，連喝三杯。

    “方才三杯，蕭校尉是替四哥喝的。來，這一杯，本王敬蕭校尉。”

    蕭子舒聽得季云緋“蕭校尉”這一生疏的稱呼，眉頭微皺，來不及細(xì)想，見季云緋將酒杯推過來，便又一口喝下。

    如此這般，每一回只要是季云緋要敬謝瑾白，蕭子舒便替謝瑾白擋酒。

    即便是蕭子舒酒量過人，也經(jīng)不起這么個(gè)喝法。

    漸漸地，兩人便都有些醉了。

    謝瑾白順?biāo)浦?，讓季云緋送蕭子舒回校尉府。

    季云緋自是一口應(yīng)下。

    季云緋一個(gè)人扶不動(dòng)身量高大的蕭子舒，是叫的店小二幫忙，才將蕭子舒給一同扶下樓。

    謝瑾白坐在二樓包廂，推窗瞧了瞧，見小二順利幫著季云緋將蕭子舒扶上馬車，方才輕咳著，放下窗戶。

    謝瑾白叫來掌柜結(jié)賬。

    “謝將軍，巧?。　?/br>
    謝瑾白自包廂出來，瞧了，大堂上，拓跋瀛同他的屬下正要上樓。

    “小王爺?！?/br>
    為了方便拓跋瀛他們上樓，謝瑾白也便沒有急著下樓，他站在二樓樓梯口處，淡淡地打聲招呼。

    拓跋瀛同他的下屬一同走上二樓，用蒼嵐語同他的下屬說了幾句，交代他們先去包廂。

    拓跋瀛走到謝瑾白的身旁，刻意用很近的距離同謝瑾白道，“你們東啟是不是有一句話叫相請(qǐng)不如偶遇？今日既然有緣同謝將軍，可否給本王個(gè)薄面，一同喝一杯？”

    “抱歉。懷瑜對(duì)過敏，恐會(huì)敗壞王爺?shù)呐d致?！?/br>
    說罷，從拓跋瀛的身旁冷漠然而過。

    連同那日在內(nèi)，已一連兩次，被拒絕。

    拓跋瀛可不是好脾氣之人。

    “謝將軍，本王允許你走了么？”

    “叮叮當(dāng)當(dāng)?！?/br>
    樓下傳來一陣清脆的鈴鐺聲，似乎是有新客人入酒樓。

    樓上兩人，一個(gè)是從來都目空一切，一個(gè)是世上諸事就沒有能夠令他在意的，自是誰都未曾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