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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明棠半合著眼,思慮萬千。他倚靠在馬車上休憩,忽而聽到侍從喊他:“公子,前面有驛站,可要落腳?” 隨身的侍從是蕭逸從御林軍中調(diào)出來的,名喚高揚,人看著是兇了點,但做事利落。 趕車半日,湯藥飯食,準備得甚是妥當。他甚至覺得,這人做得比子煜要好。 上官明棠端身掀了簾,仰首望著荀北的方向。 又是一年風(fēng)雪,也不知荀北如何了。 高揚扶著他下了馬車。 去年今日,他還跪在萬春門外,而今歲,已經(jīng)可以在這皇城里行動自如了。 他抬眸,那里,北處的山脈,是他的家,是他生長的地方,此刻他卻不得不拋棄荀北,在這虞都里茍且偷生。 上天造就的這場曠世賭局里,他一無所有,卻要為了萬千將士,拼力一戰(zhàn)。 他面前,是寂然的山脈,更是保家衛(wèi)國的將士們的英魂。 第28章 東方月映著暮色進了府。 蕭逸升了官,在醉玉樓擺了酒席,可他今日無心玩樂,去飲了幾杯,附和了幾句,早早便回了。 房門被重重地推開,他脫了裘袍,無聲地立在風(fēng)口。 身上的酒味隨風(fēng)而散,隱在了那紅梅香后。 窗外是開得爛漫的紅梅,立在風(fēng)雪里,惹了一抹濃情蜜意。 微揚的唇角勾著不可言明的笑意,他仿佛看見那人踏著積雪,立在梅旁,寬大的袖口露出素凈的手,梅梢略低,棲在臉旁,恰好掩了一半的笑意。 東方月笑嘆:“倒是清秀憐人?!?/br> 不時,門外閉鎖響動,他回眸看了一眼,卻見夜羽徑直走了進來,俯了首:“公……公子。” 東方月冷然的看向他,“何事?” 夜羽支支吾吾的回:“鳳……鳳……鳳泠姑娘到了,在書房跪……跪著了。” “怎么突然結(jié)巴了?”東方月轉(zhuǎn)身坐回書案前說。 夜羽慢慢調(diào)整的呼吸,“公……公子,我……我也……” 我也不知。 東方月攤開宣紙,狼毫落下,一番揮灑淋漓。 夜羽端在書案前,看著他眉宇間劃過的凌厲與柔和。 這模樣是少見的。之前面上大多慵懶散漫,現(xiàn)在除了浪蕩,竟然浮現(xiàn)出了一絲溫和。 夜羽抬手摸了摸后勁浸出的薄汗,想著剛才的一番表現(xiàn),有些難以啟齒。 “人,跪了多久?”東方月抬眸問。 “有二個時辰了?!币褂鸹卣f。 “把人叫過來,我有話問?!?/br> “是?!?/br> 東方月起身,點了燈。 寒夜里,涼風(fēng)從窗戶里偷偷溜了進來,吹落那一紙宣紙,卻見它飄飄然落地,“上官明棠”四字躍然紙上。 你到底想做什么。 為何要做。 疑問在心頭抹不開,他便回身一直寫,一直寫。 等鳳泠進來時,地上已經(jīng)鋪滿了“上官明棠”,偶爾還有幾份“若離”摻雜其中。 鳳泠俯身一張一張撿起來,而后有跪下道:“公子,鳳泠知錯了。” 東方月不語,仍舊寫著字。 沉默了良久,鳳泠才聽到遲來的一句責備,“錯在哪里?” 鳳泠回:“鳳泠辜負了公子的期望,亦沒把人瞧住。” 東方月手握著筆,不動聲色的聽著她回話。 “鳳泠沒能完成主子所托,甘愿受罰?!?/br> “你真的覺得是你的錯?”東方月挑聲問。 鳳泠低著頭,不敢再言語。 “本公子要你回話?!?/br> “是,是鳳泠的錯,望主子開恩……” 東方月皺起眉頭,說:“那日,燒焦的尸體你可辨認清楚了。” “是。” “確認無誤?” “是?!?/br> “若是讓我知道你說了謊,你可知道后果?” 鳳泠磕了頭,“鳳泠知曉。” 東方月不疾不徐地寫下最后一筆,道:“這個人?以后便是你的任務(wù)?!?/br> 鳳泠疑問說:“公子,這名字?” “很像?”東方月嘴角噙著笑,說,“一字之差,卻似曾相識?!?/br> 鳳泠沒回話,就聽他又道:“你且退下吧。” 夜深。 東方月躺在榻上輾轉(zhuǎn)反側(cè),不能寐。 那溫潤如玉的臉龐和那細瘦筆挺的身姿總是模模糊糊的顯在眼前,讓他臆想聯(lián)篇。 東方月低聲咒罵了一句,難道我果真是孤感寂寞,才這般沉迷□□,無法自拔? 顛鸞倒鳳不是我心之所思,眼下必須靜思己身,不可再墮落于此。 回廊上,不輕不淺的腳步聲,打破了房內(nèi)的寧靜。 東方月猛然起身,從架子上帶了件長袍披在自己身上,一個閃身躲在了角落里。 片刻后,門被推開,輕咳聲也隨即傳了過來。 東方月噓了一口氣,從角落里踱出來,小聲道:“爹,你是要嚇死我?大半夜不好好在房里睡覺,怎么來我屋里了?!?/br> 他一邊說,一邊掌了燈。 東方黎斜睨了他一眼,坐在桌邊,說:“爹有話要同你講?!?/br> 東方月恭敬地站在他身前,道:“爹要說什么?!?/br> “刺客的事,今日你在朝堂上可聽到了?” “聽到了,爹是想說什么。” “我懷疑宮里有涼國jian細,那幾個刺客武功卓絕,不在你之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