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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月說:“朝廷入秋之時已經(jīng)撥了賑災(zāi)款,你們沒有收到?” 楊易笑了笑說:“朝廷撥放的賑災(zāi)款,幾經(jīng)曲折,再來到這里,已經(jīng)寥寥無幾了,怎么能撐得住,無用啊,只撐得了一時,冬日嚴(yán)寒,這縣里,凍死的,餓死的比比皆是?!?/br> 上官明棠起了身,不動聲色地走出了門。 東方月看了一眼楊易,寒暄兩句,也告了辭。 夜里起了風(fēng),吹得涼了些。 兩人走在漆黑里,沒有互懟和吵鬧,各自思緒著各自的事情,看著倒是和諧了不少。 鎮(zhèn)上只有一家小客棧是開著的,高揚(yáng)提著油燈等待著兩人歸來。 風(fēng)有些大,吹滅了他便再燃上,往往復(fù)復(fù),打發(fā)了些時間。 …… 夜半,高揚(yáng)熱了些飯菜端進(jìn)來,說:“兩位公子,鄉(xiāng)野小店,不太豐盛,將就一下?!?/br> 他還記得東方月之前的囑托,但也無奈,有吃的就不錯了,店掌柜不給做,他只好下手了。 東方月依言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趕路也累了,打些熱水來你也歇息吧。” 上官明棠看向高揚(yáng),說:“你住哪間房,我去你那睡。” 高揚(yáng)一聽,搖了搖頭,說:“公子,不可,這客棧久不住人,只有這一間是干凈的,奴才那房灰塵滿滿,臟亂得很,怕是要污了公子雪白的衣衫?!?/br> 上官明棠皺了眉,踱著步子又坐回原處。 他向來愛干凈,但愛在衣服。 白衣必須不被污染他看著才舒服,不然心里總是會介意。 東方月在一旁吃著菜,頭都沒抬一下,仿若自己不存在一般。 待高揚(yáng)關(guān)了房門,他才緩緩開了口,“怎么,不愿與我同房啊?!?/br> 上官明棠糾正他,“同住?!?/br> “同睡也行,若離啊……”東方月喊他,“你說,你到底怕我什么呢?” “又狠又浪,還喜歡硬塞啊。” “哈哈哈?!睎|方月笑出了聲,說:“倒是了解我,可是,我更喜歡投懷送抱的,你可知?!?/br> 東方月好整以暇地看向他,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上官明棠眸光一閃,輕聲道:“這誰能信呢,見色起意的事也沒見月公子少干?!?/br> 東方月見他有懟人的趨勢,收了口,無奈道:“今夜不怎么你,本公子累了,你也該乏了,我趴在這桌上,你且睡床?!?/br> 上官明棠瞧他,“這么好?!?/br> “今夜真的無心同你爭吵,實(shí)在乏了?!睎|方月?lián)熘鴰卓诓顺粤耍愠隽朔块T,臨關(guān)門前,還留了一句,“快些吃,飯要涼了?!?/br> 上官明棠不明所以的看他,那臉色暗淡到無光,眼神里也帶著些許煩躁。 這明明不關(guān)自己的事,只是看著人,上官明棠也便無由來的給自己蒙上了一抹不安的情緒。 東方月帶了佩劍出門,恰碰到高揚(yáng)端著熱水過來。 “大人,這般晚了,這是要去哪里。” 東方月回看他一眼,淡淡地應(yīng)道:“有些燥熱,去房頂吹吹風(fēng)?!?/br> 高揚(yáng)不疑,端著水要走,卻聽他又道:“高揚(yáng)。” 高揚(yáng)回頭,望著他。 東方月頓了片刻,揮了手,“罷了,你去吧?!?/br> 病了就病了,關(guān)我何事,說不定還能溫順些,總比咄咄逼人的好。 高揚(yáng)面帶疑惑,也沒說什么。 等進(jìn)了房門,看到上官明棠才說道:“公子,剛才大人好像有什么話要說,等了片刻,只嘆聲,道了一句“罷了”,有些奇怪?!?/br> 上官明棠揀著菜,面不改色:“哪里奇怪?” “說不上來,就是感覺而已。” “能人大都怪異?!鄙瞎倜魈恼f,“你也坐下吃?!?/br> “不可,不可?!备邠P(yáng)擺手,“不可上桌同公子一起吃食?!?/br> “我這里沒有那些講究,況且,真正的官走了,我們只管點(diǎn)燈就好,一起吃。” 屋頂上,涼風(fēng)習(xí)習(xí)。 東方月隱在漆黑里,暗暗思忖著。 雖說貪官污吏他自是清楚明白些,但今日在那太守府里,那人說得他卻有些不信。 先不說朝廷上派了賑災(zāi)款下來,還有那皇糧也都是從戶部批復(fù)了的,作為監(jiān)察御史,每年都要跟著左右督察監(jiān)管賬簿,那賬簿橫豎不像作假。那便是在這運(yùn)送旅途中出了茬子,由虞都到汴州,過六郡五縣,各州府刺史每年也會向朝廷繳納稅收以及新糧。難道這州刺史的賬簿與戶部的賬簿在監(jiān)察時遺漏了什么。 汴州緊挨江南,又與荊州相接,若是按理講,即便天災(zāi)人禍也不該是面前這般蕭條景象,難道南邊也有了天災(zāi)? 為證實(shí)自己的猜測,東方月連夜寫了書信,欲將這件事告知了東方黎。 再回房時,那屋里已然熄了燈。 東方月不想吵人,便輕手輕腳的推了門進(jìn)去。 借著微弱的月光,東方月俯身打量著睡相安穩(wěn)的人。 這會兒看著倒真像個人了,不凌厲的模樣就像小貓一樣乖巧,鋒利的爪子放在身側(cè),看著竟有些惹人憐愛。 東方月嘴角微揚(yáng),看著他在床上動了動,因?yàn)闂锰?,恰恰能聞到他身上淺淺的香,清清淡淡,有些好聞,有些醉人。 東方月看著他又有些無奈的笑了笑。 你可知,醉酒后的那一眼,便成了我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