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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人?!碧K白離沒敢說太多話,自己與他到底是四年的師徒,說多了一不小心就會被他認出來。 說完簡短的三個字后,蘇白離低著頭認真的給他檢查身體狀況。 還好,殷無殤摔下來的地方就是沼澤,他身上除了輕微的摔傷之外,最重的傷口,就是他胸口處那個被劍捅穿的洞。 當初被刑罰弟子捅碎金丹的傷口,在沼澤里泡了三天之后,那個傷口的爛rou一片狼藉,里面鼓脹著膿血,外面則泛白,顏色黑黑紅紅,入目猙獰又可怕。 蘇白離倒吸了一口涼氣,胃部一陣翻滾,他強忍著想吐的感覺,用清水洗了洗那個傷口,然后又將爛rou一一割下,隨后才起身準備去找草藥。 他的須彌戒中其實有不少治外傷或者內(nèi)傷的藥,可他忘了,無妄谷底下用不了靈氣,所以連須彌戒指都打不開,那些藥也成了擺設(shè),既看不見也拿不到。 蘇白離只能去尋找了草藥。 好在這破地雖然荒蕪了一點,但是因為人跡罕至,所以這下面竟然還有不少的稀罕靈植。 蘇白離隨便走了一圈,便選到了不少的治外傷的靈藥。 他在溪水里洗干凈之后,便放在石頭上,準備用木棍攪碎。 原本一聲不吭斜躺在一旁的殷無殤,突然側(cè)過身來緩緩伸手,將草藥里的一株積雪草給扔了出來。 積雪草是消炎的,可更重要的作用是去疤的。 蘇白離看了他一眼,伸手將那一株積雪草給撿了進來。 殷無殤卻又面無表情的又將那株靈草站扔了。 蘇白離嘆了口氣,將那株積雪草拿起來,在他面前揚了揚,簡短的解釋道:“去疤。” “我知道。”殷無殤的語氣沒有絲毫起伏,只淡淡道:“不用去疤。” 他低頭看著胸口的傷,眼底晦澀不明。 “我怕好了疤,就會忘了疼?!?/br> 蘇白離一愣,沒將積雪草再拾起來,只默默的開始搗藥。 將殷無殤的傷口都簡單的包扎好之后,蘇白離又去摘了一些果子給殷無殤。 因為谷底常年照射不到太陽,果子有些酸,殷無殤咬了一口,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動作卻沒停,依舊將那兩個果子都吃了。 喝了水吃了東西又包扎了傷口,殷無殤仿佛回光返照般,整個人都有了點精神。 他側(cè)頭,仔仔細細的打量著眼前的這個面具人,試圖看出他是誰。 可什么都看不出來,這個人仿佛籠罩在一個看不見的結(jié)界里,唯一能讓人分辨得清楚的,就是那個極度精致的狐貍面具。 殷無殤多看了幾眼,將那個面具刻在了心里,緩緩道:“我們以前見過嗎?” “沒。”蘇白離搖頭,將他扔在腳旁臟掉的外袍撿了起來。 “為什么要救我?” 蘇白離看了他一眼,沒再說話,只自顧自的將他的臟衣服拿去小溪邊洗干凈。 等他洗干凈回來,升了一堆火,預(yù)備烤干衣服的時候。 殷無殤還糾結(jié)著剛剛的話題不放。 “你為什么要救我?” “隨手而為?!碧K白離把烤干的衣服遞給了殷無殤。 殷無殤愣了一下,隨后低下了頭,像是哭,又像是笑,喃喃自語道:“陌生人都可以隨手而為,你為什么不能隨手救救我……為什么……你多看我一眼……哪怕一眼,我都有活下去的勇氣……我都不會恨的那么徹底……可是……你怎么可以就那么狠呢……” “你說什么?” “沒什么,”殷無殤將頭撇向一邊,不想讓這個陌生人看見他眼里的那些水光。 他麻木的看著眼前的一片荒蕪,睜大眼睛,努力做著無用的倔強,強迫自己不讓這滴淚水掉下來。 *** 半個時辰以后。 似乎是殷無殤胸口那個潰爛的傷口,過于嚴重,他突然開始發(fā)起燒來。 蘇白離給他敷了不少草藥,內(nèi)服外用都有,可是依舊沒有用,反而溫度越來越高,隔著衣服都感覺到他整個人燙手。 蘇白離沒辦法,只能背著他尋找原書里的神醫(yī)。 因為不能御劍,他只能靠兩只腳不行,一路上背著殷無殤翻山越嶺,淌水過河。 殷無殤一路上迷迷糊糊,偶爾清醒,偶爾說胡話,再這樣燒下去,蘇白離都怕他會死掉,畢竟反派又不是不會死。 就算是神仙,這樣連續(xù)燒個幾天,燒不死也會燒成傻瓜。 蘇白離真有些著急了,他現(xiàn)在遇到的情形跟原書完全不一樣,原書中殷無殤沒發(fā)燒,神醫(yī)就自動出玩將他撿了回去。 可蘇白離現(xiàn)在下來已經(jīng)兩天了,神醫(yī)依舊沒有出現(xiàn)。 蘇白離又急又無奈,恨不得再長出四只腳來,快速的趕路,找到那個遲遲不出現(xiàn)的神醫(yī)。 天又快黑了,最后一縷金色夾雜著火紅隱下天際。 沒有了太陽的光,前方的路一片迷茫,嶙峋的山石和雜草仿佛一張怪物巨口,屹立在前方,正準備擇人而噬。 蘇白離嘆了一口氣,無妄谷底下一到天黑就伸手不見五指,以前他是不在意的,可現(xiàn)在不能用靈識靈氣,他感覺自己什么都看不到,仿佛一個睜眼瞎,身后還要背著一個人,饒是他身體好,底子好,也開始有些耐不住了。 而且在這詭異的地方,他的五感都沒有往常靈敏了,聽不到風(fēng)聲,聽不到水聲,常常山谷前方?jīng)]有路了,或者有河流擋在眼前,他都要走到眼前才能看到,讓他生出了幾分在鋼絲絕境上行走的味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