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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是沒有看賬本,而是先看了折子,這一看便驚了,里頭竟有三座礦山,千件珍玩,金銀萬兩…… 述懷又呈上一份地契。 沈是咋舌,他問:“比起孟洋抄家時候如何?” 述懷說:“更多三成。” 沈是欽佩的感慨萬分,竟有人一生能賺如此多錢,孟洋也算是個能人異士了。 述懷問:“大人,賬本已得,我們行事否?” “不急?!鄙蚴菙[了擺手,而后翻開了賬本,他沉眉看了會說,“這賬本未免來的過于輕易了些……” 述懷說:“清單之物,屬下已查,皆為屬實?!?/br> 言下之意,賬本應是無誤。 沈是仍是搖頭,“再等等?!?/br> 述懷稱是。 沈是在賬本里挑了幾頁無關痛癢的人物,和幾頁達官顯貴背了下來,片刻后,將賬本給回了述懷。 述懷問:“大人不用?” “不安全?!?/br> 沈是拿著清單駕馬出門去了侯府,阿良拉開朱紅深門,一見是他,面上泛起喜色。 “真也是怪事,我一見大人便覺得親切非常?!?/br> 沈是微垂些頭,輕笑了聲。 他突然想起什么,同阿良說道:“閣老去了,只怕宋知禮心里郁結難開,你與她年幼還一起學過畫,有空便去看看她罷?!?/br> 阿良思及從前,抖了三抖,“大人沒見過宋千金小時候刁蠻模樣,天天逼我扎雙髻,點絳唇,給她做女書童……我……我如今見著她都是繞路走的!” “……怨不得你往日?!鄙蚴穷D了下,將未竟之語收了回去。 怨不得你往日從來不愿去閣老府。 “往日什么?”阿良問。 沈是看著他,思緒飛遠,想起那個小姑娘牙齒透風的時候。 宋奉安問她將來想嫁什么樣的人? 她摟著自己的脖子說,咿咿呀呀的說,太傅太傅。 宋奉安訓她,休得胡說。 她便一粉嫩的小臉抽成了包子,然后跳到了阿良懷里說,那我要娶這樣的天仙jiejie。 眾人哄堂大笑。 阿良彼時比她大五歲,羞的恨不能鉆進地里去,但他還必須頭發(fā)挽成飛仙髻,眉心貼著花鈿,嘴巴涂得紅紅的,哄這個小祖宗。 噩夢。 阿良搖了搖頭,回過神來,想問大人怎么知道我從前和宋千金一道學畫的? 而轉頭一瞧,唯有長廊空寂,芳草依依。 沈是溜得飛快,因為他發(fā)現自己又說走了嘴,害怕阿良繼續(xù)質問他,便趁著對方發(fā)呆,留了句侯爺來了,便跑了。 但柳長澤在哪里呢? 沈是閑庭漫步的走在院子里,說來還是第一次這般悠游的逛侯府。 他突然想起了那幅《大齊盛世圖》,左右無人,去看一眼再說。依著記憶里的路線,他穿過琉璃吻獸的長廊,停在一方水中涼亭前。 怎么回事? 之前不是個藏寶閣么? 侯府他來過不下百回了,閉著眼睛都能走出來,他從來沒見過這個涼亭。 沈是好奇的往里走去。 忽然湖面吹起一陣微涼的風,將涼亭輕薄的白紗吹的像煙波一樣的緩動。 沈是看見湖心亭里坐著一個人。 眉目如星,俊美無儔。 亭中人驀然抬眼,凌厲的目光如一柄出銷的利刃,破開沈是心中的春水。 碧濤千層浪起,蓋不住鼓動的心跳。 第126章 阿查子 柳長澤開口,聲色若金石交響,但他似乎許久沒言語,染上一絲蕭聲擊空谷的余韻,是低沉的,是微啞的,是動人心弦的。 “你怎么來了?” 沈是耳朵薄紅,眼中粼粼水光,但他面色如常的進了涼亭,那白紗自他頸后劃過,激起一身漣漪。 他端坐下來,將桌上高山流水的茶席擺了擺,笑著說,“自是來尋侯爺的?!?/br> 柳長澤見他手指如蝴蝶般飛過流觴曲水,又拈起琉璃的茶具,引川流之下,水霧仙氣,體態(tài)風流。沈是的目光明明是極為認真的,卻不知因什么事紅了耳朵,也連帶著紅了些眼尾,勾起一絲說不出慵懶春情。 柳長澤只覺口干舌燥,他打開案上的小香松檀木金扇,緩緩搖了起來。 琉璃盛茶,琥珀生光。 沈是將杯盞移至柳長澤身前,忽被金扇壓住了手,他無辜抬眼,琥珀色的眼眸比琉璃還美。 柳長澤喉結滾動,他說,“手?!?/br> 什么手?沈是順著他目光望去,只見自己的手被沸水燙紅了一片,他連忙抽回,拿袖子遮了遮,暗罵自己沒用,美色當前,被燙了都沒知覺。 “人有失手,馬有失蹄。侯爺這般看我……”沈是腆著臉笑了下,“實在情難自禁。” 柳長澤飄開了目光,淡淡道:“沈大人昨日才與舊友之妻蒹葭蒼蒼,今日又情難自禁了么?” 沈是:“?” “侯爺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誤會?”柳長澤忽然傾身向前,“你先與冉娘相識,卻被文通橫刀奪愛,心中自是長恨,是以那日一氣而倒?!?/br> 他一扇拍案,桌上茶水震蕩,“可有此事!” 沈是腦子里像炸了朵煙花,還可以這樣?他理了半天,然后為難的咬住下唇,點了點頭。 不然他該如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