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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長澤的臉rou眼可見的黑了下去。 “我當(dāng)你突發(fā)急癥,沒想到竟是意難平?!?/br> 沈是品不出現(xiàn)在什么滋味,不知道該慶幸自己逃過一劫,還是該感嘆荒謬的發(fā)展…… 他只好避重就輕將手搭在了茶席上,然后身子前傾逼近了柳長澤,他雙目直直的看著柳長澤,里頭藏著是直白又熱忱的愛慕,他說,“我如今、眼底心里都只有侯爺一個(gè)人?!?/br> 湖面微風(fēng)又起,柔順纖薄的白紗尾角自兩人之間卷了個(gè)浪花。 沈是微微顫了下五黑纖長的眼睫,明明還有些距離,柳長澤卻覺得貼著他眼皮劃過一般。 那白紗褪去。 四下寂靜。 柳長澤猛地站了起來,打開金扇搖了起來,他面上看似無波無瀾的啐了句,“輕佻孟浪?!?/br> 而最外圈的耳廓已經(jīng)全紅了,也把要質(zhì)問的話給忘了。 沈是見好就收,他不會逼迫柳長澤有什么回應(yīng),他得了這張臉的便宜,也吃了這張臉的虧,如今禍患四伏,柳長澤愿意同他安安靜靜喝杯茶,已是偷來的歡愉了。 沈是站了起來,走至柳長澤身邊,他忽然行了一個(gè)大禮。 柳長澤挑眉,“你又想做什么?” “懇請侯爺放虞書遠(yuǎn)自由?!?/br> 柳長澤將金扇收起,環(huán)臂看他,“你敢如此和我說,便是尋到賬本了?!?/br> “是?!?/br> “拿來。” 沈是卻只遞上了一則奏折清單。 柳長澤沒有接。 “我要的東西,沈大人心知肚明。” “賬本之責(zé),涉及甚廣。一經(jīng)面世,只會令人人自危,社稷動蕩。”沈是道:“天地反復(fù)兮火欲殂,大廈將崩兮一木難扶。侯爺一己之力,便想與滿朝文武抗衡嗎?” 柳長澤卻說:“你呢?” 此意自然是指沈是背后的圣天子。 “不敢與之較量?!鄙蚴钦f:“殊死之人,奮力一搏,其意志之堅(jiān)毅,那是連天見了都會相助的。螻蟻尚且偷生,何況為人!侯爺將所有人逼至絕境,便是逼所有人依附外戚,彼時(shí)戶部、兵部攜手,有錢有兵有人心,這才是真正的滿盤皆輸。” “四年前,我力推新政,以宋閣老為首的清高之臣,罵我變相賦稅,壓榨百姓,如此禍國殃民,來日必有揭竿之禍!可若不是新政開源,以大齊虛空國力,恐怕早已被周遭虎視眈眈之國給吞并了!哪里還有今日盛世!” 柳長澤負(fù)手而立,遙看湖中一片殘荷,“若因畏懼后果慘烈,便坐以待斃維持表面平靜,待到禍患到來時(shí),便不會被風(fēng)浪席卷了么?” 柳長澤將金扇擲向殘荷,一片水花四濺,那湖水自金扇處似成了一個(gè)漩渦,將原本便已搖搖欲墜的殘荷,拖入深淵之中。 沈是看著那片湖面重歸于平靜,才開口道:“侯爺救國之心,令人肅然起敬。但今時(shí)不同往日,侯爺為何不愿相信君上?” 柳長澤不語。 “我一直有一事不明?!鄙蚴窍蚯白吡艘徊?,手撫上了漢白玉的欄圍,“天下之人,若說希冀社稷太平,無人能勝當(dāng)今天子。而今賬本落于侯爺手中,有千險(xiǎn)萬難,落于圣上手中,還有一線生機(jī)。侯爺既然一心為國,為何卻與圣上相爭?” 沈是頓了下,“難道侯爺是不愿將力挽狂瀾的功業(yè),拱手讓人?所以不惜賠上社稷做一場豪賭嗎?” 嘭咚一聲,沈是被揪著領(lǐng)口,撞到了身后的漆紅柱子上。 柳長澤語氣森然的壓在他耳側(cè)說:“管好你的嘴!禍從口出,沈大人?!?/br> 沈是皺眉,他竟沒想到還真是這個(gè)原因,柳長澤名聲都差成這般地步了,還爭什么功業(yè)之名? 但眼下不是探究此事的時(shí)機(jī)。 他冷靜的說:“賬本我已面呈天子了?!?/br> “沈是,你好大的膽子?!?/br> 而沈是卻毫不畏懼的繼續(xù)說道:“虞書遠(yuǎn)已無用處,請侯爺放她自由?!?/br> 柳長澤冷哼一聲,“你當(dāng)真不怕激怒我?!?/br> 沈是說:“我信侯爺不是濫殺無辜之人?!?/br> 柳長澤松了手,卻大笑起來,他想起被他害死的蕭將軍,被害死的封白衣,被他害死的無數(shù)官吏與百姓,他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沈是,你還真的傻得可憐?!?/br> 他笑著搖頭走出了湖心涼亭。 沈是心中一寒,總覺得有什么事情開始失控了。 他惴惴不安往府里走,剛一推開門,便見盛意拿著一張卷軸,撲了過來,“老爺,快看!國子監(jiān)放榜啦!” 沈是心不在焉的接過一看,第三十七名,應(yīng)長望…… 他瞳孔劇震,呂安! 卷軸滾落在了地上。 …… 文通從國子監(jiān)出來,便一個(gè)人去了醉仙樓,他將最貴的酒全部點(diǎn)了一遍,什么菜也沒有,恨不得將自己淹死在酒里。 “大人,大人,別喝了……”好歹是四品大官,若再這里出了事,也是難纏。 “走開!”文通晃晃悠悠的在提起一壇,仰頭牛飲,一半的酒水都被他衣服給吃了。 他神似癡狂,目中卻又淚盈光,“且樂……生前一杯酒,何須身后……嗝……千載名!” 他哈哈大笑,“再來十壇!” 暮靄沉沉,蟬鳴漸漸。 文通突然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后胡亂的找著地方,被突出的一截方凳腿絆倒,幸好前方是一張軟塌,沒將他磕壞了,他伸手無意識的抓著,然后胃內(nèi)翻涌如海,盡數(shù)嘔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