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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嗝……好酒……好夢……”文通撐起了身子,憑著一線清醒向外扶著墻走去。 這一路他想飄似的走著,不知怎的就走到了河畔,他醉意酣然的笑道:“河水太涼……莫想騙我……騙我、輕生自賤……” 他哈哈又笑了起來,“偏不叫你們?nèi)缫猓 ?/br> 河畔突然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抽泣之聲。 文通大怒,“誰!” “出來!” “誰!不準(zhǔn)哭!” 文通暴躁的繞著圈子找起人來,嘴里的話語也變得越來越快“金榜題名,探花及第,春風(fēng)得意,洞房花燭,少居高位,人前顯赫,哭什么?不準(zhǔn)哭!” 然后他終于從橋邊的角落看到一團(tuán)黑影。 “哈……找到你了……”文通顛三倒四的走過去,卻見那團(tuán)黑影將一籃子的花燈倒進(jìn)了河里。 他連忙趴在河岸上撈了起來。 那黑影似乎被他嚇到了,縮在了一旁低低抽泣。 文通的手在河里滾了半天,一盞燈也沒撈著,差點連人都翻了過去,還是那黑影揪了一把。 文通氣急敗壞想將那丟花燈的人痛打一頓,定睛一看竟是個孩子,他訓(xùn)斥道:“你這小童!怎么把希望也丟了!” 小童聞言又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說話!”文通似乎覺得自己對個孩子太兇了,他又溫柔了點,“有什么事邁不過去的,你好好說?!?/br> “嗚嗚嗚,我沒考上,這是我唯一的希望了……嗚嗚嗚,我還要花燈做什么,神佛不會保佑我……努力也不會有結(jié)果……嗚嗚嗚……” 文通酒意又上來了點,嘟囔道,“你、你考的什么?” “國……嗝……國子監(jiān)嗚嗚嗚嗚嗚……” 文通瞬間清醒了,“你……你叫什么名字?” 小童抬起頭來,擦了一把鼻涕眼淚,一雙眼睛哭的通紅看著他,哽咽的說,“我沒有名字,阿婆還沒給我取名字就死了,嗚嗚嗚……” 文通越發(fā)柔和了,他摸了摸小童的頭說,“沒名字怎么參加大考?” 小童打了哭嗝,“買燈的人,都叫我阿查子,我就用了阿查子。” 文通坐在了地上,他似癲似笑,最后也落了淚來。 小童被他模樣給驚到了,又見他衣著不凡,應(yīng)該不會傷害他,半響后,卻卻諾諾的上前推了下他,然后問,“你……你還好吧……” 文通卻突然捉住了他的手,“你想上國子監(jiān)嗎?” 小童嘴一癟,又要哭出來。 文通將他抱入懷中,力氣大到像是抓著救命的稻草,他說,“我乃國子監(jiān)祭酒,你可愿做我書童,我教你,我傾盡所有的教你!” 第127章 秘密 沈是一夜未眠,呂安比他侍奉小皇帝的時間還長,怎么可能有異心。若連他都是別家的人,那這朝野之上,還有誰人可以信賴? 沈是一大早便匆匆入宮,他要尋福順問個明白,會否是另有他人…… 誰知他一進(jìn)宮,福順便匆匆迎上,滿臉惶恐。沈是瞳仁一縮,安撫的拍了拍他的手,拽著他往宮深處走去。 “你可知有何安靜去處?”沈是問。 福順整個人都嚇壞了,但也知此時不能張揚,他帶沈是去了一處人跡罕至的荒殿。 一進(jìn)殿中,福順馬上便跪了下來,朝地上磕了三個響頭,他哭泣著說:“大人,大人,此事絕不可能是干爹所為!” 沈是忙扶他起來坐下,他說:“你別急,先冷靜下來,回想那日情形,宣榜名冊經(jīng)你手之后,可還有去過何處?” 福順埋臉于手,一聽此言,更是渾身抖了起來,他悲戚搖頭,“此等大事,我怎敢有半點疏忽,接過名冊后,便一刻不停的往御書房趕去,期間一人未見……” “御書房除了呂安還有誰在?” 福順哭了出來,“只有圣上。” 沈是心下一涼。 他忙去抓著沈是的手,“大人,不可能,絕不可能!干爹屢次教誨我天子之澤,才是我們安身立命的根本,不會是干爹的!我求求大人,求求大人了,千萬別說出去……” 他便又要跪下去,“大人,我求求您!今后您要做什么,福順任由您差遣,只求您不要說出去……” 沈是攔住了他。 福順抹了把淚道:“我自幼被賣進(jìn)了宮,資質(zhì)蠢笨,被人欺辱,遭人嫁禍,險些被打死于宮中,若不是干爹善心相救,福順早已死千百回了……”他猛吸了一下鼻子,“我跟了干爹十余年,若干爹有異心,豈會等到今日才知!大人,大人,干爹是先帝留給圣上的??!” 沈是太陽xue一突一突的疼,他與呂安也算半個老相識了,近二十年的交道,若不是這封密箋,他著實也沒想到還有這一遭事。 廟堂之中從來不缺聰明人,他不相信有人能幾十年立于皇權(quán)之側(cè),受萬眾矚目而不露餡分毫。 若果有,那定是還未做渾事。 沈是猜想,難道是受人控制了么?像呂安這樣的人,若有把柄牽制,哪能做到如今之位…… 他問道福順,“呂公公可還有什么親人安在?” 福順搖頭,“干爹孑然一人,一貫將我視如己出?!?/br> “可有什么掛念之人?” “并無。”福順絞盡腦汁想了想,仍是搖頭,隨后,他皺了下眉,“若說蹊蹺之事,卻有一樁,干爹收養(yǎng)我的第三年重陽,不知為何,往我頭上插了支芍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