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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長宿坐在傅星河身邊,遞給他一份文件,順便詢問:“星河,你時差還沒倒過來?” 傅星河整個暑假都在國外,開學(xué)回國,時差倒不回來,因此總是困倦疲憊。 傅星河應(yīng)了聲,過了一會說道:“如果新生拒絕,你們別為難他?!?/br> 林長宿:“……我會勸飛白他們?!彼麙吡搜坌蓓母敌呛樱闹腥粲兴?,因為一個名字而產(chǎn)生的好感,是為了彌補過去的視而不見嗎? *** 兩年前,吳歡16歲。 吳歡在傅家沉默的迎來他的16歲生日,和待他越來越冷漠的白眼、冷嘲熱諷,他和傅家實在格格不入。天一亮,吳歡還得在他生日這天去上學(xué)。 學(xué)校于吳歡而言是個噩夢。 吳歡低著頭,抓著書包帶子進教室,驚訝的發(fā)現(xiàn)書桌和書本都安放原地,書桌沒有被扔到樓下的雜物間、書本也沒有被扔進垃圾桶,但這不能帶給吳歡安心,只能增添他的恐懼。 因為這意味著,他們又想到了其他新奇的玩法。 班級里的嬉笑熱鬧對吳歡來說就像猛獸,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待到下午放學(xué),始終沒發(fā)生意外,鈴聲響的那一刻,他松了口氣。 但那口氣松到一半,經(jīng)常欺負他的那群人突然堵住他的去路,把他架到教學(xué)樓五樓天臺。天臺上是游飛白、杜舟蘿和另外兩個人正在打牌,林長宿在看書,而年紀(jì)最小、性格最冷漠的傅星河拿著平板電腦看視頻。 吳歡被架到天臺,拼命將自己蜷縮成一團。 他像個丑角,在一眾明麗陽光的同齡人之中格格不入。 一只小老鼠誤入孔雀窩里,怎么被欺負都不為過。 那群以游飛白、傅星河一行為馬首是瞻的人拖拽、踢打吳歡,把一些辛辣刺鼻的油性物體潑到他身上,旁觀的人哈哈大笑。 吳歡抱著頭盡量保護自己,他知道呼救沒用,求救也沒用,當(dāng)初對傅星河的救命之恩,似乎都在傅家收養(yǎng)他之后一筆勾銷。 傅星河認真看平板超前學(xué)習(xí)功課,對身旁的吳歡的遭遇視而不見。 他從不主動、更不會開口欺負吳歡,但正是他的漠視縱容了其他人僅僅出于看不慣、好玩而對吳歡施行暴力。 “艸!”和游飛白打牌的人輸了,回頭暴喝:“吵你媽的吵!” 所有人噤若寒蟬,而那來自于隔壁體校的高壯男生將陰鷙的目光落在抱頭的吳歡身上,眼中是看見臭水溝老鼠的厭惡和惡意。 吳歡瑟瑟發(fā)抖,他怕這人打他。 體校的男生會打死他的! 好在游飛白出聲制止了,他說:“這是我們班的人,你不能打?!?/br> 吳歡并不感激游飛白,因為這少年性格最惡劣可怕,他被欺負的那些主意,十有八九出自游飛白。 果然,接下來杜舟蘿輸了,游飛白就提議用吳歡頂替杜舟蘿,讓給他們體校的人懲罰。因為鉆了規(guī)則的空子耍小聰明,體校的男生很生氣,他們將怒氣對準(zhǔn)吳歡。 吳歡恐懼得快要停止呼吸了。 被體校男生揍的話,他一定會死。 恐懼中的吳歡拼命抵抗、掙扎,逃跑過程不慎失足摔下五樓,因為樓下有一頂防雨棚,緩沖吳歡摔下去的沖勢,他才沒當(dāng)場斃命。 救護車很快到來,吳歡當(dāng)時還有意識,他看著天臺上俯瞰的那群同齡人,明明光鮮亮麗、陽光開朗,也可以對他人不吝善意,為什么獨獨欺負他呢? 吳歡的目光跳過傅星河,驚慌失措的尖叫逐漸模糊,他只見到蔚藍的天空、潔白的云朵,溫柔的清風(fēng)拂過臉頰,溫暖得足以撫慰他身體和心靈的雙重疼痛。 他或許……自由了。 “——啊啊?。。?!”吳歡從睡夢中驚醒,白天近距離接觸傅星河他們,晚上忍不住做了噩夢。他當(dāng)即跳下樓,穿著睡衣、赤著雙腳,匆匆跑下樓,循著燈光看到書房門半掩,于是沖過去推開,在樓蘭郁抬頭的瞬間如乳燕投林似的摔進他懷里,“先生。先生。先生……” 樓蘭郁皺眉,摘下眼鏡擱桌面,抱著吳歡單薄瑟縮的身體輕聲安撫:“又做噩夢了?” 冷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卻令吳歡心安。 吳歡在重癥監(jiān)護室時,其實隱約能聽到外面的吵鬧聲,他害怕傅星河的聲音、傅家人尖利刻薄的責(zé)罵,但很快有個人走來,腳步鏗鏘有力,一來就鎮(zhèn)住混亂的場面。 聲音冷淡、堅硬,可以想象那是個會讓人畏懼的男人。 連昏迷中的吳歡都害怕。 然后他就聽到了更加混亂的、尖利的尖叫,那是剛來的男人突然教訓(xùn)傅星河。 第一次,第一個人,為毫無干系的吳歡,教訓(xùn)欺負他、漠視他的那些人。 那個人就是樓蘭郁,吳歡又敬又怕的先生。 吳歡緊緊扒在樓蘭郁的懷里,蜷縮著雙腿、蜷縮著肩膀,眼淚不受控制的流出來,但他目光茫然、面無表情,這是發(fā)病時的癥狀。 樓蘭郁抱緊吳歡,掐住他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吳歡,看著我!” 嚴(yán)厲的命令使吳歡更加依賴的擠進樓蘭郁的懷里,“先生。先生。”像只雛鳥拼命鉆進鳥mama胸脯前溫暖蓬松的羽毛。 樓蘭郁臉色黑了半晌,最終還是無奈的放手,抱起吳歡到書房隔間去,哄小孩似的拍他的后背,輕言輕語的說話,像對待一個易碎的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