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伊吾那個晚上...就是你喝醉的那次...春天沒和我在一起。她是從你房間出來,晨起才來尋我,讓我?guī)退_你...” 李渭猛然攥住了她的胳膊,雙眸漆黑,銳利的盯著她:“你,說清楚?!?/br> 綠珠胳膊被他握的生疼,見他臉色陰沉,渾身戾氣,結(jié)結(jié)巴巴,翻來覆去將那夜的事情說給李渭聽。 李渭聽罷,渾身冷汗,全身皆是針芒。 難怪是那樣的真實...此后的夢再如何,也不如那夜清晰。 他真的...褻瀆了她。 他喉間腥甜,雙目赤紅,扔開綠珠,大步走開。 春天自此待在青龍寺的日子更多了些。 夏日長安城有不少達(dá)官貴人至樂游原避暑,連日青龍寺里游人如織,香粉如云。 春天靜心沉氣,帶著鄯鄯在僧房內(nèi)枯坐。 等到夕陽半下,白云歸岫,天氣微涼,春天會帶著鄯鄯去山頂走走。 后來再回青龍寺,春天見寺門清凈,御林軍將青龍寺圍的鐵桶一般,不許進(jìn)出,繞回后院,亦有守衛(wèi)不得進(jìn),有認(rèn)識的小知客道:“晚間寺里來了貴人,要和主持論幾日法,不許閑雜人等進(jìn)出?!?/br> 小知客指指天上。 原來是圣人親臨。 青龍寺進(jìn)不去,住不得,沒有法子,春天只得回靖王府。慶幸的是,青龍寺山腳下就有馬車可雇用,不必雙腿走回長安城。 她足下穿的是軟靴,從山頂走到寺門,又從寺門走到山下,天氣又熱,已累出香汗點(diǎn)點(diǎn),多時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生活過下來,她也不是當(dāng)時那個縱馬闖蕩,手心握韁磨出繭的小女孩。 馬車行至樂游原上,暮色四合,游人三三兩兩。 有華麗車輦迎面駛來,車夫往旁避了避,等馬車至前,卻聽見有人喚她的名字,原來是太子妃。 “今日太子殿下隨御駕至樂游原避暑?!碧渝χ蛩惺?,“本宮收拾的晚些,才趕到這兒?!?/br> 太子妃聽聞春天要回靖王府,蹙眉道:“這可使不得,天已經(jīng)黑了,你就帶著個小婢女,萬一出點(diǎn)什么事兒...” 她挽著春天的手臂:“跟本宮去行宮里住一夜,明日再回去罷?!?/br> 春天連連推辭,卻被宮人們簇?fù)碇?,連車夫都驅(qū)散走了,心知躲不過,春天暗自塞了一錠銀給車夫,請他即去靖王府知會薛夫人一聲。 太子妃帶著春天入了行宮,兩人沿途觀賞行宮景致,又被宮娥引著進(jìn)了主殿,春天陪著太子妃說過一席話,便要告退歇息。 宮女的茶失手潑在了春天裙上。 而后又有宮娥指引春天去溫泉沐浴,春天更衣之后,望著鏡中的嬌嫩的衣裳,抓緊了鄯鄯的手。 引路的宮娥將春天帶出溫泉池,左拐右彎,已離了原來的路。 她不認(rèn)得行宮的路,卻知道自己已被引到了陌生的地方。 “太子妃請女郎近前說話?!庇袑m娥提著燈籠前來接人。 夜黑漆漆的,近前是一盞盞綃紗宮燈,在溫柔的夜風(fēng)中搖曳生姿,遠(yuǎn)處是模糊的曲折線條勾勒,是精巧高聳的宮殿,再遠(yuǎn)處,什么都隱藏在黑暗里。 她站住不動:“夜已經(jīng)深了,請?zhí)渝缧┬ⅰ!?/br> 那宮娥眨眨眼:“太子妃請女郎近前說話,請女郎隨奴婢來。” 這不是太子妃屋里的宮人。 春天低頭,往后退了退:“請?zhí)渝∽铮禾觳桓覐??!?/br> 任憑宮娥如何勸說,她僵持不動。最后沒有法子,太子妃親自過來,看她低著頭,蹙眉:“你呀?!?/br> 太子倚在屋內(nèi)高椅上,指節(jié)敲著寬大的桌面,問身邊的內(nèi)侍:“人呢?” 內(nèi)侍往外瞄了眼:“跪在外頭,向太子妃謝罪?!?/br> 太子嘆嘆氣,扶著額頭。 太子妃帶著春天進(jìn)了行宮,他是知道的。他的心思,太子妃也是知道的。 將人直接送到他懷里來...他這位正妻,亦是厲害手段。 薛夫人和靖王來的很快,卻被內(nèi)侍攔在了門外。 行宮里已經(jīng)下了鑰匙,沒有人點(diǎn)頭,春天出不去。 “讓靖王進(jìn)來,把她領(lǐng)走吧,再待下去,連孤的聲譽(yù)都不保?!碧幽竽箢~,皺眉道,“還不是時候...” 有人看見春天夤夜從太子行宮出來,風(fēng)言風(fēng)語更甚了些,連帶著薛夫人當(dāng)年的舊事也被翻出來。 連靖王的臉上都不太好看。 靖王府外,有人風(fēng)塵仆仆的來,牽著大汗淋漓的灰馬,坐在路邊的涼棚里,聽路人說些閑話,面色冷清。 如今的她,光華大盛,是他望塵莫及的模樣。 是和太子嗎..... 春天頻頻回首。 “jiejie,你在看什么?” 她恍然瞥見人群里有一雙熟悉的、溫柔的眼,在她面前一閃而過。 她提裙追上去,面色焦急在人群中尋他。 世上有那么多人,熙熙攘攘,卻只有一個他走進(jìn)來,為什么呢?為什么最后他又要走開? 她一直想再問問他,他們曾經(jīng)那樣親密,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 要么再去一趟甘州吧,走的時候不明不白,這回再回去問問他,為什么改了主意,為什么又不要她。 春天站在街口,茫然的望著眼前陌生的人群。 這日過后,她生了一場病,不大不小,傷寒,臥床一月。 原來寒秋已經(jīng)來到,天愈發(fā)的冷了。 西北的戰(zhàn)情時好時壞,戰(zhàn)事已經(jīng)拖的夠久,不能再拖下去了。 河西十幾萬軍隊枕戈待旦,太子點(diǎn)了名將,鎮(zhèn)守伊吾道一線,要保住星星峽一線。 偶有閑暇,他也去看看春天,聽說她剛病愈,找了不少補(bǔ)藥給她。 兩人之間那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漸漸熄滅下去,但太子見她的次數(shù)反倒多了起來,不知是巧合或是有意,每隔幾日總能見面。 她臉頰蒼白,圓圓的眼卻很清澈,黑白分明,帶著一絲水汽。 他敲了她一扇子,逼她眨眼,別用那雙眼望著他:“你這雙眼,生的跟太后娘娘養(yǎng)的玳瑁貓一般。” 她低頭,從身邊摸出個小匣子,是兩顆碩大的夜明珠,很是貴重,還給他:“太子殿下為何要給我這個?” 男子送女子明珠,意味總有些特別。 太子見她坦誠問,倒也開門見山,沉吟片刻:“我府中人少,太后要替我納幾個良娣,你愿不愿...入我太子府。“ 她搖頭,回答的干脆利落:“不愿意?!?/br> 太子聽她拒絕,不由得笑了:“多少人趕著上門的好事,倒被你推了?!?/br> 春天低頭,“我尊敬太子殿下,但心里沒有太子殿下?!?/br> 太子覺得分外好笑,又覺得有些心酸:“太子娶親,要賢良、門第、品貌,又沒有要女子的心?!?/br> 他道:“一世榮華富貴,不想要么?” 春天不說話。 “你心里沒有我,是有了別人了?”太子問。 春天默然點(diǎn)點(diǎn)頭。 太子心頭酸溜溜的,隔了半晌:他不過一介白衣,還是個鰥夫,有什么好的...兩年過去了,怎么樣也該忘了吧... 春天瞪著他,怔然道:“殿下...您如何知道...” 太子暗自咬牙,冷哼一聲:“你惦記著他,可知他是不是也在惦記你?巷口搬進(jìn)一戶人家,是個賣油的小娘子,那小娘子是個寡婦,生的又俏,如今兩人走的近,那小娘子日日來替他洗衣做飯,同進(jìn)同出?!?/br> 春天呆呆的看著他。 太子又道:“聽說媒人都上門了,怕是好事要成了吧,鰥寡相配,正是一對佳話?!?/br> 她站起來,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咬著唇,一聲不吭往外走去。 太子抱手,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心中提一口氣。 她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 后來太子也常來,她避而不見,薛夫人見如此,嘆了口氣。 如果被太子看上,躲的過去嗎? 靖王和太子在一處,看著太子的神色,頗覺得有些難堪。 “女人嘛,愿意有愿意的法子,不愿意有不愿意的法子?!本竿醌I(xiàn)策。 再等等吧?!碧影櫭肌?/br> 再一年的年節(jié),這年的上元節(jié),太子把婆娑賞給了段瑾珂,和春天走到了一起。 他略喝了一點(diǎn)酒,燈散時送她回去,馬車上兩人相對而坐,她微微有些局促不安。 馬車顛簸,兩人晃了晃,太子身體前頃,借著酒意,瞬時將她按在壁上,手探入她衣袖,就要向上蔓延。 “殿下?!彼绷?,用力將他推開。 “你要孤等到何時?”他慢慢坐起來,盯著她。 “殿下,恕我不能伺候您。” 她跪下,身體觳觫,裙裾散落一地。 “我沒有辦法伺候殿下?!彼f,“我身心都托付給了他。” “你好大的膽子?!?nbsp;太子輕聲道,“身心...都給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我改了李渭的結(jié)局...所以換了男二~太子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