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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想什么?” 旋覆被他這個動作逗笑了,推開他的手,說:“沒什么。就是突然覺得,無窮無盡的壽命也未必是件好事?!?/br> 余漉不解:“為什么這么說?” 旋覆仰起頭,望著冬日庭院里枯瘦的枝丫:“因為……聽起來很寂寞的樣子。這么多年,他身邊一直沒有誰陪?!?/br> 余漉露出詫異的表情,并不理解旋覆為什么突然有這樣的感慨。 旋覆轉過頭來,問:“你以后會離開他嗎?” 余漉:“什么意思?” 旋覆:“如果臨江仙在這里呆厭了,想換個地方生活,你會跟著臨江仙走,還是留下來陪他?” 余漉的臉色頓時變得很古怪。他一時接不上話,沉默了很久,才悶悶地道:“我沒有想過這種情況?!?/br> 這個問題,他仿佛只是想一想就感到難過。旋覆連忙道:“我只是說‘如果’,不一定會發(fā)生的?!?/br> “可你說得很有道理。這種事情是會發(fā)生的?!庇噤蹉皭澋卣f,“如果我走了,他就又變成孤零零的一個人了。怪可憐的。” 旋覆道:“你如果留下,臨江仙也只有孤零零的一個人了?!?/br> 于是余漉沉默了。 旋覆望著在寒風中搖擺的枯枝,也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余漉忽然眼睛一亮,笑著說:“不對。他不是還有你嗎?” 旋覆一愣。 余漉道:“就算我走了,他還有你。他不是一個人啊?!?/br> “不一樣的?!毙蚕乱庾R地道,“我……我跟你不一樣?!?/br> 余漉問:“哪里不一樣?” 旋覆也說不上來,只好嘆著氣說:“總之,你如果走了,他肯定會寂寞的。” 余漉:“可他還有你啊?!?/br> 旋覆:“……”你怎么跟鬼打墻似的。 旋覆意識到這事兒跟余漉說不通,只好轉移了話題,跟他聊些別的。 兩個少年肩靠肩地坐在陽光里,漸漸都有了睡意。當臨江仙賴床賴夠了出來找人時,就見到兩個少年彼此依偎著,一個把腦袋靠在對方肩膀上,而另一個直接把腦袋疊在對方腦袋上。 就保持著這么個看上去不太舒服的姿勢,睡著了。 臨江仙抱著手臂看了一會兒,然后轉身進屋,拿了兩條毛絨毯子,給他們一人一條蓋在身上。 給余漉蓋毯子的時候,臨江仙看著他沉靜的睡容,一個沒忍住,彎腰在他額頭上輕輕一吻,沒想到余漉突然醒了。 余漉睜開眼,朝他笑了笑。 臨江仙莫名地臉上一紅,胸中躁動。 明明連更親近的事都做過了,卻還是會為這樣一個簡單的笑容心動。真奇怪。 臨江仙再次清楚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完完全全栽在這條小鱸魚身上。于是在心里輕嘆一聲,閉上眼,再次俯下身來,親吻他的嘴角。 簡單而又溫馨的吻。很好地撫平了內(nèi)心的躁動。 臨江仙覺得整個胸腔都被暖暖地填滿了。他睜開眼,看到余漉朝著他微笑,無聲地說: “愛你?!?/br> 臨江仙怔了怔,繼而惱怒地掀開了余漉身上的被子,把他從藤椅上一把拽起來。 余漉莫名其妙,被他一邊摁著腦袋接吻一邊朝屋里走。及至被撲倒在床,臨江仙趴在他身上,咬著他的脖子,惡狠狠地說: “別說愛我了!來艸我?。 ?/br> 余漉的心也化了。 第四十章 冰川燃燒 石代赭考慮許久, 終于向旋覆提出了蛛核一事。旋覆先是愣了一下,繼而很快地答應了。 這有些出乎石代赭的預料。他謹慎地、甚至可以說是小心翼翼地,提醒旋覆:“你確定嗎?接納我的核, 你可能會很難受, 很不適應。而且……” 他斟酌著用詞,“而且即便成功種下了核,也不會讓你的修為一下子突飛猛進。這就跟人工養(yǎng)殖珍珠一樣, 在蚌里放置一個異物。但這個核并不是珍珠, 真正的珍珠還要靠蚌rou不斷磨合, 歷經(jīng)痛苦才能修成正果?!?/br> 旋覆認真地理解著他的話語。聽完之后,點了點頭, 問:“總之,有了這個核, 我就能更早結丹,是嗎?” “理論上來說是這樣?!?/br> “那就來吧?!?/br> 旋覆深吸一口氣, 然后笑笑:“我該怎么做?” 石代赭沉默片刻,側過頭對余漉和臨江仙道:“你們先出去吧。” 臨江仙應了一聲就走了,余漉問石代赭:“會痛么?”又問旋覆,“要不要留下來陪你?” 石代赭道:“會痛的。”他嘆了口氣道,“你還是留下來吧?!?/br> 旋覆本來已經(jīng)鼓起勇氣, 但見石代赭主動讓余漉留下陪他, 心里突然有些怕了。 “會有多痛?”旋覆惴惴不安,按照石代赭的示意在床上躺下。 “蛛核進去的時候并不會痛。”石代赭說著, 掌心托起一團柔和光暈, “只是需要固定在你丹田里,那時會很痛?!?/br> 旋覆和余漉都好奇地張望著,伸出靈識的觸角, 小心翼翼地探了探。 那光暈是一團靈力結成的小型漩渦,被靈識一碰,微弱地晃了晃。很快又恢復平靜,溫柔和緩地在掌心旋轉。 它看起來毫無攻擊性。旋覆感到稍稍放了心。 石代赭卻垂下眼:“其實,痛倒是只有那一陣,痛過了就過去了。真正難受的還在后面。畢竟……是我的核,有我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