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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紗飄渺,貼著冰肌玉骨,她起舞時,明眸淺淺如秋水,每一次旋轉(zhuǎn)回身,眼稍皆勾著絲絲惑人的清魅。 一抹嬌顏美艷絕色,入眼盡是攝人心魄的美,難怪云遲曾說,她一曲廣寒憐最為冠絕。 她在中央踏歌縱舞,他在案邊撫琴成曲。 齊璟修指雖是嫻熟彈奏,幽深目光卻沉醉于那人的曼妙舞姿,恍惚錯影交疊間,仿若她真的是那廣寒仙宮的美嫦娥。 一顆心微微悸動,好似有一壺溫酒澆在心頭,他不介意她是那個“悔偷靈藥”的仙子,卻見不得她眼中,那入了戲的,“碧海青天夜夜心”的寂寞孤獨。 作者有話要說:狗皇帝:今天終于看到媳婦跳舞了。 云將軍:今天差點抹媳婦的脖子了。:) 第38章 圣眷 紅顏玉致, 君王不凡,絕唱一段千古風流。 待曲終舞盡, 她袖袂輕斂, 白紗紫衣隨著飄杳的清音翩緩落下。 淺淺回眸,還沒喘上兩口氣, 窈窕的身影輕快一轉(zhuǎn), 云姒便移步伏跪到了案邊。 方跳罷一舞,嬌容微微透紅,但她似是不覺乏累, 笑靨清渲, 雙眸含了萬丈星辰般將那人凝望。 雙手自琴弦上收回, 齊璟側(cè)眸迎上她的視線,只一眼, 便透析了她滿懷期待的神情。 知她心思,而他卻是恍若未見,氣定神閑將瑤琴移至旁側(cè), 又淡定從容鋪了玉版宣紙在案上。 云姒等了半晌, 那人卻無任何話語, 只慢條斯理地挪開筆墨紙硯,像是要準備開始作畫。 又等了會兒, 依然無聲響, 終于云姒耐不住喚了他一聲:“……陛下?” 那人雙眸靜垂,手上動作優(yōu)雅:“嗯?!?/br> 他怎么就這反應,云姒猶疑片刻, 抿抿唇道:“陛下就沒什么想說的嗎?” 齊璟看似隨意地凝了她一眼:“說什么?” “就……” 見她皺眉欲言,話到嘴邊又止,支吾了半天也沒說上來一句,齊璟好整以暇:“嗯?” 云姒有些不太想理他了,她特意換了舞衣,無半分差錯地跳舞給他看,最后竟連句嘴上的夸獎都沒有。 她嘆了口氣,以手托腮:“沒什么,陛下快畫吧?!?/br> 以他之心智,怎么不明白她心中所想,方才不過是一時興致逗她一逗。 齊璟薄唇掠過微不可見的弧度,緩緩道:“幻羽圖是清塵大師為求愛所作,畫中的每一筆,其心可鑒,其情可明,你的廣寒憐,相較之下過于凄楚寂寥了。” 從前贊譽她舞姿驚絕的比比皆是,可她也不曾覺得多欣喜,但剛剛聽完他所言,不知怎的,沒能讓他喜歡,云姒竟生出幾分失望頹然:“哦……” 她垂頭不語,情緒低落的模樣,宛若沒吃到糖的孩子,齊璟似笑非笑:“沒說你跳得不好,這么氣餒做什么?” 說她起舞的心境不對,這分明就是不好的意思,云姒極輕一聲低哼,而后偏過頭胡亂翻著手邊他的書,就是不與他多話。 看來是因為他剛才的話不高興了,靜默極端的一瞬,齊璟無聲一笑,語調(diào)徐緩道來:“云中仙子下凡塵,落入花間而不見……” 他的語氣耐人尋味,忽又停住久久不語,引得云姒好奇心盛極,仙子落入花間就看不見了是為何? 終于她忍不住慢慢回眸向他探去視線。 少頃,齊璟才略抬唇角,眸光幽靜,看著她不急不緩道:“是因,人若花艷?!?/br> 云姒一愣,在心里默默揣度他這句話,良久才有所反應,他突然說上這一句,是對她說的嗎,他在夸她和花兒一樣好看? 輕輕咬了下唇,云姒佯裝若無其事:“陛下在說誰呢?” 對她的明知故問,齊璟倒是頗為耐心,凝眸過去,漫不經(jīng)心道:“方才跳舞的美嫦娥?!?/br> 心中忽而一動,云姒撫了撫鬢邊碎發(fā),避開他的注視,強壓下嘴角不自覺浮出的笑意,指尖在書頁上一下下蹭著:“哦?!?/br> 齊璟瞥了眼她忍笑的側(cè)顏:“開心了?” 開心是開心了,但她還是嘀咕著反駁了一句:“人比花艷?!?/br> 齊璟失笑,應著她:“是,人比花艷?!?/br> 云姒這才漾開笑顏,墨發(fā)青絲順著淺紫流云紗衣傾落,煙色絲帶系于腰間,將她細柔的腰身勾勒完美,與穿清粉宮衣相比,她就像是從那稚氣未脫的豆蔻少女,一瞬間蛻變成了誘人沉醉的嬌艷美人。 人之艷,又豈是花兒能相提并論的。 齊璟淡淡斂回視線,從袞服廣袖深處取出一物,輕輕落到她面前。 云姒瀲瀲清眸一眨,眼前是一支簪子。 簪首是一朵由黛紫水晶雕琢而成的花,垂落幾串流蘇,簪花晶瑩剔透,清輝流光,如出塵明月,亦如萬頃星河凝聚,一見之下,竟覺被云姮占走的那支紫玉搖簪都黯然失色。 尤其是簪首的水晶雕花,雕琢精美至極,如鳳綻放,又像是將萬千風華斂于其中。 云姒怔了好半天,“陛下這是……” 齊璟面如止水,這簪子,是他今日起早了一時辰,命司寶司破了那塊世間獨一無二的琉璃紫水晶石,親手雕琢而成。 “補給你,”他雙手搭在膝上,隨意一言,片刻的沉默后,齊璟沉聲對她道:“朕送你的東西,就算毀了,其他人也沒資格占據(jù)?!?/br> 云姒心底剎那一跳,原來他那日瞧見云姮佩戴著那支他送她的紫玉搖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