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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家族遺傳妻管嚴(yán)(重生)在線閱讀 - 第1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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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節(jié)

    “辦好了?”皇帝提筆正在寫字,眼皮子都沒有抬一下地問姜河。

    姜河道:“回主子,已經(jīng)交給她了?!?/br>
    “朕,縱容駱家太久了?!被噬系恼Z氣中聽不出任何情緒。

    姜河取了扇子,給他打著扇:“駱家仰仗天恩,陛下高看一眼他就貴氣,低看一眼他自然就下賤了?!?/br>
    皇帝未置可否,他指著紙上寫的字,問姜河:“這個字寫得如何?”

    姜河側(cè)目一看,見紙上寫著“安平”二字,他稱贊道:“遒勁有力,入木三分,陛下的字寫得極好。”

    “誰讓你說這個了?!被噬铣聊浚骸半薜淖謱懙煤眠€需你說?!?/br>
    “是,老奴孟浪了?!鳖D了下,姜河才說:“陛下,這一代公主封號從‘敬’,不從安?!?/br>
    皇帝聽后,面無表情:“朕不要她敬,只要她平平安安。”

    先皇兄弟十八人,子嗣眾多。十六王爺早逝,留有一子,是皇帝堂親,冊封為永州郡王。永州郡王前幾年在和北狄的大戰(zhàn)中犧牲,郡王妃不久后便抑郁而亡。他們膝下僅有一女,年初入京,在途中因水土不服而病危,她在最危險的時候得逢一女尼相救。女尼道她命中帶煞,治好她的病后,她回宮見過皇帝,稟明志向,便追隨女尼而去。

    此事皇帝并未張揚,故而知曉的人不多。

    不久后,一道圣旨令朝野上下一片嘩然。

    皇上以撫恤皇室宗親為由,將永州郡王之女宋華顏過繼到他的膝下,成了大成王朝的皇四女,賜封號“安平公主”,更名為宋之渺。

    她的名字是皇上起的,從平平安安到和和樂樂都起了個遍,若非姜河勸著,恐怕她往后就會叫宋平康,平安健康。

    他從未因孩子叫什么名字而苦惱過,他的孩子,封號從敬,名字從青,誕生之后,自有禮部擬好名后讓他挑選。

    這是頭一回他因取名而犯愁,后思及她來自渺渺他鄉(xiāng),與她相認(rèn)渺無可期,故而,喚她之渺。

    渺渺,念及口齒皆柔情。

    姜河去鎮(zhèn)國公府傳旨時,謝家上下皆驚呆了。

    尤其是陸晚晚,她驚訝得久久合不上嘴。

    謝允川眉目一沉,卻大約明白了幾分。

    他看向陸晚晚,大約明白了這個乖巧的孩子的身世。

    皇上不會莫名其妙封她為公主,而他這樣做的目的便是他已知曉晚晚是他的女兒。

    岑思莞當(dāng)年義舉,救了謝懷琛。

    他們的緣分竟從十八年前便已注定。

    他無限唏噓。

    領(lǐng)旨后,他將謝懷琛和陸晚晚帶去了謝家祠堂。

    他繃著臉,神情肅穆,指著列祖列宗的牌位命令謝懷?。骸澳愎蛳?。”

    謝懷琛和陸晚晚相互對視了一眼。

    他撩起袍子,跪在蒲團(tuán)之上。

    謝允川看了他一眼,道:“我要你對著我謝家的列祖列祖起誓,從今往后,無論死生富貴,你都得全心全意對待晚晚,珍之重之,不可欺她負(fù)她?!?/br>
    “父親?!标懲硗聿唤?,急忙喊他。

    謝允川抬手,示意她不要說話。

    謝懷琛朝她笑了笑,回過頭,對著牌位十分鄭重地起誓:“列祖列宗在上,謝家第十六代子孫謝允川在此立誓,往后無論死生富貴,我都全心全意待陸晚晚,哦不,宋之渺,珍之重之,不欺她不負(fù)她,若違此誓,便教我烈火焚心,悲慘而亡?!?/br>
    陸晚晚臉都嚇白了,嘟囔道:“好端端的父親為何要夫君立這么毒的誓?”

    謝允川沒理她。

    謝家祠堂供有一座無名的牌位,那是謝家為當(dāng)初義舉救人的陳婉所立的祈福牌,每年謝家都會用香火供奉,為她祈福。

    “晚晚,你也跪下給她磕個頭吧?!敝x允川悵惘不已。

    陸晚晚還沉浸在謝懷琛立的毒誓里,沒注意到謝允川的語氣。

    她何等乖覺,馬上跪了下去,和謝懷琛比肩,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

    謝允川沒有告訴她,這三個頭是磕給她故去的母親。

    ————

    次日謝家滿門進(jìn)宮面圣謝恩。

    晨陽宮中,皇帝接見了他們。

    陸晚晚和謝懷琛并肩立于下頭,當(dāng)真是珠聯(lián)璧合,一對玉人。

    堂下陸晚晚唇齒翕動,在說些什么,見他出神,又喚了句:“皇上?”

    收回思緒,皇上問她:“皇兒剛才說什么?”

    陸晚晚被他這聲“皇兒”叫得百感交集,一時口齒糊涂,忘了該說什么了。

    她愣了片刻,這才說道:“紀(jì)大夫說陛下的病已趨于穩(wěn)定,臣婦心想,為避人耳目,往后不必讓他進(jìn)宮如此頻繁,五日進(jìn)宮一次,皇上覺得如何?”

    皇上沉吟了瞬間,陸晚晚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他一眼,緊張地等著他回話。

    他笑盈盈地看著陸晚晚,道:“照理,你得喊朕一聲父皇?!?/br>
    陸晚晚:“……”

    她猶豫了一下,舌尖都發(fā)著燙,半晌才喊出聲:“父皇覺得如何?”

    她聲音溫柔,這聲父皇喊得皇上無比受用,他思及此次大封陸晚晚,已是鬧得沸沸揚揚,她若經(jīng)常進(jìn)宮,惹了人眼,難免遭人嫉恨?,F(xiàn)下她還未在宮內(nèi)站穩(wěn)腳跟,貿(mào)然樹敵,實非明智之舉。他再想陸晚晚承歡膝下,也得為她顧慮,他道:“便依皇兒所言?!?/br>
    陸晚晚被他一口一個皇兒喊得云里霧里。

    皇帝辟了珠鏡殿旁的含冰殿做為陸晚晚的寢殿,過幾日她便要從含冰殿出嫁。

    婚事一干事宜他命姜河親自督辦,一切從重。

    如此殊榮,鮮有他人。

    謝懷琛和陸晚晚謝完恩后,姜河便領(lǐng)著他們?nèi)チ撕睢?/br>
    謝允川夫婦留下與皇上議事。

    成平王和六皇子退守幽州,幽州有一場大戰(zhàn)蓄勢待發(fā),而戎族葛薩部落也將發(fā)起內(nèi)亂,璋信可汗來信借兵。謝允川夫婦早晚得前往幽州平亂,那又該派何人領(lǐng)兵前往戎族馳援?

    他最初想的是讓謝懷琛過去,正好可以讓二皇子跟著去歷練。

    然而,方才他看到堂下霽月風(fēng)輕的男子站在女兒身邊,他們是如此般配。

    最近謝懷琛在西山大營頗有建樹,上一次尋找戎族公主和捉拿覃尹輝一案,他出了主要力氣。

    他生于王侯將相之家,身上淌的是guntang的武將之血,背上負(fù)的是沉重的丹書鐵券,他自幼耳濡目染。只待一個機(jī)會,他便能褪去一身紈绔氣。

    他是朝臣時,皇帝愿意栽培他,可以給他這個機(jī)會;可他成了自己的女婿,事情便不一樣了,他開始猶豫起來。

    為了女兒的和樂安定,沒有哪個岳丈會放心女婿去戰(zhàn)場上廝殺。此時此刻,他仿佛也成了尋常人家疼愛女兒的普通父親。

    他不想讓謝懷琛離京,他應(yīng)該將他的渺渺捧在掌心里呵護(hù)她疼愛她。

    但腦海中又有一個聲音不斷地提醒自己:“父母為孩子計,不應(yīng)囿于眼前短暫的片刻安寧,更應(yīng)看得更深更遠(yuǎn)?!?/br>
    老父親的心頓時分成兩半,分外迷茫。

    “你覺得何人堪當(dāng)大任,率兵前往戎族?”皇上將問題拋給謝允川。

    謝允川拱了拱手,正要開口說話,皇上懶洋洋補了一句:“不準(zhǔn)說朕的女婿?!?/br>
    謝允川微微一愣,后槽牙酸得厲害,他說:“臣的兒子,謝懷琛,堪當(dāng)此任。”

    頓了頓,他頗有些憂慮地說:“晚晚在宮內(nèi)半點根基也無,便受如此大封大賞,往后還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她?阿琛若無功業(yè)在身,如何護(hù)得住她?就憑我鎮(zhèn)國公府和陛下的皇家恩典嗎?但臣終歸是走在他們前頭的,就算護(hù)也只能護(hù)他們半生,往后半生要如何?”

    道理皇上都懂,感情上他難以接受。

    謝允川洞悉他的想法,頓了頓,又道:“后輩的事,咱們這些老家伙不能替他們拿了主義。阿琛愿去與否,晚晚樂意讓他去與否,不若問過他們再做決斷?陛下以為如何?”

    皇帝略一沉吟,點了下頭。

    含冰殿修葺得華麗無比,大到金鼎影壁,小到泥塑面人,大小玩意兒一應(yīng)俱全。

    陸晚晚格外震驚。

    姜河畢恭畢敬道:“公主,這些東西都是陛下吩咐準(zhǔn)備的,昌平郡主有的東西,他都又為你備了一份。”

    陸晚晚拿起一面小小的撥浪鼓,放在掌心把玩:“這個也有?”

    姜河點頭稱是。

    陸晚晚不知為何,心頭頓時有些慌亂。

    她是受郡主所托,照料陛下,卻陰差陽錯受封為公主?;噬蠈ぶ魈蹛塾屑樱踉谡菩?,如珠如玉??ぶ髯吡耍男南卤憧樟艘粔K。她感覺自己猶如一個趁虛而入的竊賊,趁郡主不在,竊走了皇上的恩寵。

    她思索著,回頭要給郡主去封信,解釋緣由,以免她生了誤會,與自己疏遠(yuǎn)。

    再者,她想過皇上之所以冊封她,是因為往后她帶著紀(jì)南方進(jìn)出大內(nèi)面見皇上更加方便。總歸,以為郡主看護(hù)草木為由頻頻入宮,每回入宮必定面見皇上,在他人眼中看來,確實值得懷疑。

    現(xiàn)下好了,一切都名正言順。

    謝懷琛悄悄捏了下陸晚晚的掌心,她回過神來,側(cè)臉看向謝懷琛,朝他抿起嘴角笑了笑。

    此時此刻,她覺得人生已十分圓滿。

    ————

    大婚當(dāng)日,陸晚晚被接回宮中。

    皇宮中認(rèn)識陸晚晚的人不少,皇上怕出岔子,一切做得十分隱秘,含冰殿派了禁軍把守,不許閑雜人等進(jìn)去。陸晚晚受封之后,皇上在京城又另外為她賜了公主府。成親前幾日她都住在公主府。對此謝懷琛頗有不滿,自己摟了幾個月的夫人,臨到成親前竟和他易地而處。

    陸晚晚花了好大功夫才將謝小公爺?shù)钠夂屙槨?/br>
    八月二十七一大早,宮中便來人將陸晚晚帶進(jìn)宮。從出門,月繡便給她戴了幕離,輕紗垂下,外人根本看不清她的容貌。只看得到這位新受封的安平公主姿態(tài)裊娜,身姿曼妙。

    從上至下,無人知曉她長成何等模樣。

    就連宮中諸人,對這位長居永州,年初入京面圣之后便隱秘?zé)o蹤的永州郡王之女突受封賞之事充滿疑惑。

    主要是宋華顏過于神秘,入京之后所居何處,竟無一人知曉。

    皇貴妃作為宮內(nèi)如今最為尊貴的女人,聽聞此事后都困惑不解。

    當(dāng)日宋華顏入宮,只覲見了陛下,并未前來覲見她,是以她也不知這人是何方神圣,竟能在半年之后直接受封為公主。

    最離奇的是,皇上以她體弱為由,竟不許他人探訪。就連她的婚事也由姜河親手cao辦,他人半點插不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