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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家族遺傳妻管嚴(重生)在線閱讀 - 第175節(jié)

第175節(jié)

    陸晚晚點了點頭,扶著他的手臂慢慢站起來。

    直到回到刺史府,陸晚晚砰砰亂跳的心才平靜下來,寧蘊為什么會在這里?他不是在安州嗎?

    他看向她的眼神,冰冷中帶著幾分不可思議,讓她莫名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但這點不舒服從何而來,卻又找不到源頭。

    她回到刺史府,換回男裝,將那張面具放回箱子里收好。

    下午謝懷琛和她一起在院子里寫對聯(lián)貼窗花,大家都沉浸在即將過年的喜慶里,這點不快很快便一掃而光。

    她正在寫對聯(lián)的時候,徐笑春忽然風風火火跑了進來,往凳子上一坐,連倒了三杯茶灌下去,滿面愁容。

    陸晚晚笑著說:“笑春,你怎么了?”

    徐笑春努了努鼻子,說:“我爹大概是真瘋了。”

    “姑父怎么了?”陸晚晚放下手中的紙筆,如臨大敵走過去,擔心地問道。

    徐笑春從袖子里拍出一封信,說:“他竟然又來信勸我,讓我嫁給沈家那根病秧子菜雞。”

    沈家那根病秧子菜雞此時正好往這院里來,前腳還未踏進院中,便聽到徐笑春咬牙切齒提到自己的名字,遂退回去做了回無賴,在墻外聽著墻角。

    謝懷琛正飛到檐角掛紅燈籠,聽到她的話,笑著說:“時移世易,說不定人家現(xiàn)在不是病秧子了呢?!?/br>
    “不可能!”徐笑春斬釘截鐵,把那封信揉碎了捏成團,惡狠狠地說:“要我嫁給那個病秧子,除非山河顛倒,日月傾覆?!?/br>
    院門外的正主聞言,有些受傷地抬起手臂捏了捏。這么多年,也沒人說他是病秧子啊?

    院里唯一知道真相的陸晚晚唏噓了一場,問徐笑春:“那你喜歡什么樣的男子?”

    徐笑春道:“功夫厲害的,至少要打得過我吧!”

    “你這是找夫君還是找陪練呢?”謝懷琛從檐頭飛下,落到陸晚晚身旁,拍了拍掌中的灰,打趣道。

    陸晚晚剜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許說話,又問徐笑春:“那你覺得陸越那樣的怎么樣?”

    徐笑春臉頰上飛起一抹霞色,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說:“還行?!?/br>
    還行的陸越下一瞬便走進了院內(nèi),他恍若不知他們在說什么,負手走了過來。

    徐笑春一看到他,臉就紅透了,忙走到一旁去貼窗花。

    “謝將軍。”沈寂朝謝懷琛拱了拱手。

    謝懷琛點了下頭,三人坐回廊下,丫鬟前來奉茶。

    “這幾日太忙一直沒有機會對你說聲感謝,多謝你一直潛伏在羯族照看晚晚?!敝x懷琛說道。

    陸越笑道:“在下奉沈?qū)④娭Wo公主,護駕不利,公主未降罪已是萬幸,不敢邀功?!?/br>
    頓了頓,他又道:“這回來,在下是向謝將軍告辭的。公主已經(jīng)平安無事,我也該回去復命。”

    徐笑春一直豎著耳朵聽他們這邊的動靜,聽說他要走,手中糊漿糊的刷子往地上一掉,漿糊濺出不少,沾到她的鞋面上,臟污了好大一塊。

    沈寂聽到這邊的響動,微微扯起嘴角淡淡笑了下。

    “那你走了何時再回來?”徐笑春沒忍住,側(cè)過身問道。

    沈寂故作訝然,道:“徐兄弟說笑了,在下是沈?qū)④婘庀碌娜?,回去復命,何來回來之說?”

    徐笑春臉上的失落神情溢于言表,她淡淡“哦”了聲,又繼續(xù)心不在焉地糊大紅的窗花紙。

    陸晚晚淡淡一笑,問他:“那你預備何時動身?”

    沈寂道:“明日就要過年,我想馬上就走,還能趕得上回去過年。”

    徐笑春一聽,忙道:“不若你過了年再回去,反正也不急在這一時?!?/br>
    沈寂嘆了口氣:“徐兄弟又說笑了,軍情緊急,年后沈軍還要配合謝將軍平定戎族之亂,情勢刻不容緩?!?/br>
    徐笑春悵然若失,又“哦”了聲。

    沈寂所言非虛,謝懷琛這幾仗雖然瓦解了達陽大部分的勢力,但還有少數(shù)逃兵在作亂。這些逃兵年后都是要一一處理的,還有此次羯族的所作所為,謝懷琛也上報了朝廷,等候朝中軍令,或趁勢北上平亂,或就地議和,年后也急需處理。

    陸晚晚瞥了眼徐笑春,見她凝眉不展,眉宇間似有不喜,笑盈盈說道:“那就年后再會了,一路順風?!?/br>
    沈寂朝她拱拱手告別,又同徐笑春說了聲再會便走了。

    等他走后,徐笑春神情也懨懨的,跟陸晚晚說了聲便回房休息去了。

    “挺好的男子,本事大,膽子也瓷實,樣子生得也不錯?!标懲硗硇Φ眯忝驾p彎,一臉欣賞。

    謝懷琛一把掐著她的腰,湊近她面前,說:“膽兒肥了,敢當著我的面夸別的男子?!?/br>
    陸晚晚輕笑,將他推開兩分,站起身繼續(xù)寫對聯(lián):“不敢,夫君朗如星月,舉世無雙,無人能及。”

    他被說得頗為受用,站在她身旁為她磨墨:“我覺得這陸越也不錯,有勇有謀,倒也是條漢子?;仡^我給沈在將軍去封信,打探一聲陸越的家世。”

    “不消打聽了?!标懲硗硇Τ隽寺暎骸斑@陸越就是笑春死也不肯嫁的沈家小將軍沈寂?!?/br>
    “沈寂?”

    陸晚晚看他一臉茫然,有了幾分得意:“沒錯,他就是沈寂?!?/br>
    兩人正說著,前頭有人來報,說是安州有人前來求見謝懷琛。

    謝懷琛納悶,他在安州并無舊友,是誰在這當口來見?

    陸晚晚理了理他微微有些凌亂的衣襟,說:“去吧,我等你回來貼對聯(lián)?!?/br>
    謝懷琛嗯了聲,便走了出去。

    等他出到外面的花廳,早有一玄衣男子負手而立,立于廊下。

    他身披了件青灰色的狐氅,背影寂寥又清冷。

    聽到身后傳來腳步聲,他轉(zhuǎn)過身來,朝謝懷琛淡淡一笑:“阿琛,別來無恙?!?/br>
    不知為何,謝懷琛忽的想起白日在戲樓,陸晚晚那一瞬的失神。

    他嘴角擠出一抹笑,示意他坐:“幼年你我同在林家私塾上學,常聽先生講‘光陰似箭,日月如梭’,彼時不懂,如今方知時光如白駒過隙,距上次京城一別,竟已是半年有余。你在北地一切可好?”

    寧蘊輕撫茶盞,道:“寧家遭此一劫,遠赴北地,實為不幸;但我于此行中所思頗多,倒也算不幸中的萬幸。”

    謝懷琛微微頷首。

    兩人又寒暄了一陣,天南地北說了很多。

    陸晚晚在院里等謝懷琛回來貼對聯(lián),直等到天已泛黑,紅泥火爐映著靛青的天光,又飄雪了。

    她問:“謝將軍何時回來?”

    侍衛(wèi)得令,小跑出去問。

    謝懷琛正撫盞,望著檐下白雪如絮,翻飛不停。

    侍衛(wèi)黑影斜跑入內(nèi),問道:“將軍,宋先生問你何時回?她等你進膳?!?/br>
    謝懷琛聽到陸晚晚在等自己,心中微暖,道:“讓她早睡,我有客人,晚些回去。”

    侍衛(wèi)退回復命。

    寧蘊微微側(cè)眸看向他,口齒翕動了幾回,方出口問道:“先夫人的事情我已聽說了。”

    謝懷琛點頭嗯了聲。

    “陸晚晚她?”寧蘊緩了緩,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她……真的已經(jīng)……去了嗎?”

    謝懷琛眸子亮了一下,淡淡一笑,未置可否。

    寧蘊暗暗看著他的臉色,心下頓時明白了幾分,不由微松了口氣。

    “我聽說安平公主也來了靖州,不知會否方便,我想求見她面稟安州之事?!睂幪N道。

    謝懷琛側(cè)過臉看著他,半面臉隱于陰影之下,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微微笑了下,道:“渺渺得圣上恩寵,雖擔了公主的名聲,但朝中之事她從不過問,你既有事,當上報安州刺史?!?/br>
    寧蘊噎了下,喉頭微動。

    過了片刻,侍衛(wèi)又飛奔過來,神色著急,道:“將軍,宋先生心悸,痛得厲害,讓你無論如何都得回去。”

    謝懷琛聞言神色變了,忙起身,對寧蘊說道:“內(nèi)院有事,須得我去處理,你今日下榻何處?明日我去找你,再飲酒敘舊。”

    “我只是途經(jīng)靖州,得知你在此,順道來看看你,你既無事,我便放心了,我馬上就要啟程回安州?!睂幪N淡淡說道。

    謝懷琛道:“明日便過年了,伯母還在家等你回去團聚,我也不便再留你,惟愿你一路順風?!?/br>
    “那便來日方長,咱們改日再見?!睂幪N笑了下。

    “不了吧?!敝x懷琛坐在臨窗的椅子上,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 “阿蘊,我覺得往后我們沒有再見面的必要?!?/br>
    寧蘊愕然,慢悠悠地轉(zhuǎn)頭看向他,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為何?”

    “因為劉桓谷是你殺的,對不對?”謝懷琛聲音十分淡然,仿佛在說一樁與自己無關(guān)的事情:“那一次我差點死于陛下的杖刑之下,你我的情分便也斷了?!?/br>
    劉桓谷死后,謝懷琛看過他的傷口,他傷口整齊,那手法很熟悉。

    謝懷琛和寧蘊好歹是在一起廝混過好些年的情分,到底對他是了解的。

    當時他便懷疑過寧蘊,但沒有證據(jù),也想不通他究竟為何如此。及至此時,他一而再再而三問起關(guān)于陸晚晚的事情,他終究反應過來寧蘊為何會殺劉桓谷。

    寧蘊心里有陸晚晚。

    他們之間因她而生的嫌隙。

    廳上一時間靜默得令人覺得可怕,檐外白雪落下的沙沙聲也清晰可辨。

    謝懷琛終究再未說什么,起身理了理袍子,轉(zhuǎn)身而去。

    寧蘊轉(zhuǎn)頭看向謝懷琛消失在雪地里的背影,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上一世他們是同袍共戰(zhàn)的兄弟,卻在扶宋清斕上位后走上不同的道路。

    謝懷琛成了鋒芒凌厲的鎮(zhèn)國公,除jian惡,滅佞臣,他救了很多人,也害了很多人。

    最終謝懷琛將劍尖指向了他,他暗中查出了他貪贓枉法的證據(jù),死諫到底,最終令寧家徹底垮了。

    他也因日復一日的思念折磨,一蹶不振。

    一代權(quán)臣寧蘊白手起家到權(quán)勢通天,再到轟然倒塌。

    從始至終,都少不了謝懷琛的推波助瀾。

    他以為重來一次,在所有的悲劇都沒有發(fā)生之前,他和謝懷琛能洗凈前世的恩怨。

    卻不知,還是躲不開命運的捉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