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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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澤說,說完看秦羽沒有要拒絕的意思,暫時放下心,表達了想要繼續(xù)詳談的意愿:“你看這里這么亂,話說了也聽不清,不然我們先換個地方?” 酒吧很亂也很鬧,周圍龍蛇混雜,確實不是什么說事情的好地方,秦羽頷首以示同意,施施然站了起來,姿態(tài)說不出的矜貴優(yōu)雅,瞬間把周圍大半目光都引了過來,沉澤混跡夜店多年,自詡為妖怪圈里最浪的崽,此時此刻卻突然覺得他好像比秦羽遜色了那么一點點。 沒辦法,眾所周知,正經(jīng)人浪起來那是無邊無際無窮無盡,誰都比不過的。 鳳凰先生不服不行,只能選擇忍著,和秦羽一起出門去了酒吧附近的小公園,這會兒差不多是晚飯時間,公園里的人不多,安靜的很,兩個人進了涼亭坐下,沉澤把手機放到石桌上點了外放,之后也不廢話,把傅同經(jīng)歷的那些事情一一給秦羽說了,連小細節(jié)和他的一些猜想都沒放過。 聽他說完,秦羽似笑非笑的挑了下眉:“我現(xiàn)在有些分不清究竟是你找我還是傅潛淵找我了,既然是他有事找我,怎么從頭到尾都是你在說?是他對這些不上心,還是根本就沒把這個當(dāng)回事兒?” 那是因為我被這個狗東西坑習(xí)慣了啊。 沉澤在心里填了答案,覺得自己簡直是太難了:“你別誤會,他怎么可能不上心,你都不知道他在他家崽的事情上有多瘋魔,是他這個人話少,平時也不怎么見人,高冷慣了,社交能力幾乎為零,聽他說還不如我說來的清楚?!?/br> 社交小能手鳳凰先生對此無所畏懼。 而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傅潛淵的聲音也從話筒里傳了出來,只一句:“我求一個答案,若能解惑,我所有的一切皆可為你所用?!?/br> 他的聲音淡淡的,好像這只是一句再平常不過的話,但無論是秦羽還是沉澤,都知道這話的分量有多重。 山河之主天命龍傾盡所有的承諾,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秦羽瞇了下眼,沒接話,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敲著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沉澤在旁邊瞄了幾眼,覺得他的情緒好像還可以,于是試探的把話切到了正題上:“總之事情就是這樣,這種情況我們從來沒見過也沒聽說過,想了想覺得也就只有你還有可能知道了,所以,你……聽說過么?” 最后幾個字問的小心翼翼,話筒那邊的傅潛淵也沉默著沒有出聲,他們都在怕,怕秦羽搖頭,怕他說不知道,怕他們現(xiàn)有的最后一點可能性也這么斷掉。 還好,他們總歸是沒有走到絕路上去。 短暫的寂靜后,秦羽頷首,給出了肯定的答案:“是三劫?!?/br> “三劫?”得到答案的沉澤瞬間振奮,又覺得這個詞聽著有幾分熟悉,“我好像聽說過,是不是刀兵劫,饑饉劫和瘟疫劫?” “那是佛家的三劫,和這個不一樣?!鼻赜饟u頭,“傅同身上的這個說到底也算是咒術(shù),最早出現(xiàn)在洪荒時期西南方的一個部落里,那時候四處都是殺戮和戰(zhàn)爭,這個部落比較弱,常年是被當(dāng)成獵物的存在,境況極差,漸漸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而就在這個時候,部落的祭祀無意間制出一種咒術(shù),能勾出人心里最深最強烈的兇性,讓中咒者的性情變得暴戾兇殘,成為當(dāng)之無愧的人形兵器。” “祭司把咒術(shù)獻給了首領(lǐng),部落此時走投無路,首領(lǐng)別無選擇,只好用了它,在這種咒術(shù)的加持下,部落的人突然間武力值飆升,在之后的戰(zhàn)爭里無往不利,很快成為了當(dāng)時的第一部 落,按理說,這樣的咒術(shù)不該無人所知才對,但事實就是它失傳了,因為這個部落在之后存在了不到三個月,便盡數(shù)死在了天譴之下?!?/br> “天譴?!” 聽到這兩個字,沉澤心里瞬間有了一些不太好的想法,傅同是上古兇獸睚眥,而在他的記憶里,一百只兇獸里有九十九只都是死在天譴下的。 但是……不對啊。 沉澤有些疑惑:“你說這個咒術(shù)能勾出人心里的兇性,但我看傅同不僅沒什么兇性,相反好像還比以前更甜了?!?/br> 軟綿綿的小崽崽,粘人還會撒嬌,超可愛。 鳳凰先生表示他其實也想要一只。 “這就是我要說的三劫了?!鼻赜鹫f,“我當(dāng)時正好云游過那里,對這個以前沒見過的咒術(shù)有些好奇,就看了看,至于結(jié)果如何……我覺得與其說這個咒術(shù)能勾起人的兇性,倒不如直接說,這其實就是個召喚心魔的咒術(shù)。” 沉澤瞳孔一縮,猛地抬頭朝秦羽看了過去,看著似乎是想說話,卻不知道因為什么,到最后也什么都沒說出來。 秦羽瞥他一眼,也不在意,接著把話說了下去:“中了這種咒術(shù)的人,最初時記憶會顛倒,那些最痛苦最不堪的往事會轉(zhuǎn)成他們最歡喜最想看到的模樣,他們沉溺在這種虛假的溫暖里,靈魂深處卻又知道這些其實是他們想要卻沒能擁有的,于是惡意滋生,嫉妒在無意識中被引出來,一顆心漸漸被陰暗吞食,他們會不受控制的開始怨,不受控制的開始恨,這種怨恨積攢到一定的程度之后,人也隨之變得暴戾,兇狠,這就是三劫里的前兩劫,仇嫉和暴虐?!?/br> “再之后,他們真實的記憶會一點點蘇醒過來……沉澤,傅潛淵,你們能想象到那種滋味么?” 秦羽抬眼,目光掠過沉澤看向他身后,那里黑沉沉的,只有邊緣處添著一點從另一條路上透來的光,被覆蓋在黑暗里,像是已經(jīng)走到盡頭的救贖。 “你本來處在一個歡喜安寧的世界里,這個世界那么好,你愛的人愛你,你眷戀的人眷戀你,你想要陪伴的人陪伴在你的身邊,你所有的期待也都在回應(yīng)你的期待,你體會過歡喜,體會過溫暖,你那么喜歡這個世界,卻在某一天,某一個瞬間里,突然發(fā)現(xiàn)這些都是假的?!?/br> “你所愛所眷戀所期待的是假的,最害怕最恐懼最不想觸碰的卻是真的,你以為自己一生為人所愛,其實孤苦伶仃,你以為自己一生平安喜樂,其實那只是你自以為是的笑話,你不想信,不愿意信,更不敢信,但事實就是這樣,那么多聲音,甚至連你自己的心都在告訴你那是假的,你那么真切的感受過溫暖,甚至還沒從這個溫暖的世界里脫離出來,就要被拉進冷冰冰的深淵里……如果是你,你會怎么樣?” 秦羽的視線從后面的黑暗中收回來,重新移到沉澤身上,把那最后一句問話又問了一遍:“如果是你,你會怎么樣?” 他的眼神太深太沉,沉澤對上他的眼,在這一瞬間里,突然覺得喉嚨干澀。 把他的沉默看在眼里,秦羽垂眼,半晌,低聲笑了,那笑聲輕飄飄的,無端讓人心里發(fā)涼:“如果是我,我想,我應(yīng)該會瘋吧?!?/br> “這就是三劫里的最后一劫,癲狂。” “仇嫉,暴虐,癲狂,這三劫經(jīng)歷過后,這個人也就不再是原先的他了。” 最后一個字落下,周圍突然間靜了下來。 秦羽低垂著眉眼不說話,沉澤也沒了任何言語的能力,而話筒的那一邊,傅潛淵靠在臥室門上,握著手機的手指骨泛白,身上的戾氣控制不住翻涌在周圍,仿佛即刻間就要朝四周席卷而去。 他心里壓抑的很,很想,但是不能。 因為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此時就躺在他身后一門之隔的地方,他那么好,傅潛淵不愿意讓他感受到一點點的陰霾。 他閉上眼,深呼吸數(shù)次,終于把自己周身的戾氣壓了下去,聲音干澀的開了口:“這個咒術(shù),有什么辦法解除么?” 仿佛無所不知的鴻鵠這次卻搖了頭:“我不知道。” 傅潛淵心里一沉,接著又聽到秦羽的聲音響了起來:“但這世間的咒術(shù)只要能制出,那就沒有解除不了的,至于如何解……與其問我,你倒不如問問你自己,畢竟據(jù)我所知,三劫這種咒術(shù)必須由至親或者摯愛之人施與才能成咒,睚眥死亡即新生,沒有親人,所以這至親摯愛之人,也只能是你了吧?” 最后一句話說的很輕,語氣說不出來的嘲弄。 沉澤越聽越覺得不對勁,總感覺秦羽對傅潛淵好像有意見,但這兩個人以前連面都沒見過,不應(yīng)當(dāng)這樣才對。 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沉澤心里這么想著,沒注意到旁邊的秦羽已經(jīng)站了起來,聲音恢復(fù)成之前的溫潤平和:“我知道的只有這些,其他的也幫不上什么忙了,只是有一點要提醒你,那個部落用咒和受天譴只隔了不到三月的時間,你最好還是注意些……沉澤,先走了?!?/br> 沉澤心里還想著那些事,沒太注意秦羽叫他,等終于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抬頭正好看到秦羽在路的盡頭拐了過去,一身衣袍隨風(fēng)獵獵,清貴放曠,又輕飄飄的沒有任何支點,好像被風(fēng)一吹就要飄走一般。 沉澤怔怔的看著,半晌才意識到現(xiàn)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急忙回身把桌上的手機拿了起來:“喂?” 話筒那邊沉默著,沒有任何聲音。 沉澤知道傅潛淵心里不好受,就連他一個站在旁觀者角度的人,在聽到秦羽說那些的時候都覺得心里沉甸甸的,別說傅潛淵,那些話落在他心上無異于一把又一把誅心的利刃,別人無法感同身受的疼。 這都造的是什么孽。 沉澤揉揉眉心,想了想,試圖安慰:“其實現(xiàn)在的狀況怎么說也比之前好了很多,至少我們知道你家崽這到底是因為什么了對不對?至于解咒……我們不是已經(jīng)快把他逼出來了么?等把出來,一切也就都結(jié)束了,你放心,時間肯定是夠的。” 這些話說完,還是沒得到任何應(yīng)答。 沉澤也知道他這樣說到底其實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根本沒什么辦法,一籌莫展之際,突然聽到話筒里沉沉鉆出四個字。 “你說得對?!?/br> 沉澤心里一跳,因為傅潛淵這句話說的實在太過壓抑,沉澤能聽出他的克制,還有潛藏在克制之下無窮無盡的戾氣和暴虐。 他從來沒聽傅潛淵用這樣的語氣說過話。 沉澤有點慌:“你冷靜點,冷靜點知道么?別到時候你家崽還沒瘋,你卻先瘋了,總之事情還沒有走到末路上,我們還有的是……喂?喂喂喂?” 話筒那邊只剩下一連串的嘟嘟聲。 沉澤看著已經(jīng)被掛斷的電話,再想想秦羽剛才的話和傅潛淵的反應(yīng),只覺得他這一顆心也像是被層又沉又重的霧籠罩一般。 壓抑,沉重。 頃刻之間,就要喘不過氣來。 第95章 第095次太磨人 傅潛淵這一生很少有覺得無能為力的時候, 真正讓他有這種感覺的,林林總總算下來不過三個瞬間。 第一是不告而別離開龍洵山的時候。 第二是看到孟歧成了傅同,從以前笑起來那么甜的小崽崽一步步變得漠然疏離,他卻一點辦法有沒有的時候。 第三就是現(xiàn)在。 他捧在心尖上的人站在懸崖邊上,往后一步就是粉身碎骨, 他就站在旁邊, 離傅同那么近, 卻還是無能為力, 甚至連伸手觸碰他都做不到。 傅潛淵覺得無力,更覺得痛心。 秦羽剛才說的那些話刺在他心上,每一字每一句都布滿了荊棘,猙獰扭曲的盤踞在那里,稍稍一碰就是鮮血淋漓。 “你體會過歡喜, 體會過溫暖,你那么喜歡這個世界,卻在某一天,某一個瞬間里,突然發(fā)現(xiàn)這些都是假的?!?/br> “你以為自己一生為人所愛, 其實孤苦伶仃,你以為自己一生平安喜樂,其實那只是你自以為是的笑話?!?/br> “你那么真切的感受過溫暖,甚至還沒從這個溫暖的世界里脫離出來,就要被拉回冷冰冰的深淵里……如果是你,你會怎么樣?” 經(jīng)歷過溫暖的人失去溫暖, 會怎么樣? 孟歧失去過一次,從此龍洵山上那只愛笑的崽崽不見了,傅同帶著一身沉疴走進了人世間,再失去一次的話,又會怎么樣? 傅潛淵根本不敢想。 全怪他。 只怪他。 他最愛的人在這一生里受到過的所有苦楚,都是因為他。 傅潛淵閉了下眼,心里的沉郁和戾氣來回翻涌著,抑不能發(fā),一直克制到眼前猩紅一片。 壓抑。 隱忍。 緘默。 …… 夜色漸沉。 傅潛淵一動不動的站在黑暗里,這樣又過了不知道多久,突然聽到臥室里傳來一陣細微的聲響。 以為是傅同醒了,傅潛淵抬眼,身上的戾氣和陰郁在回身的同時煙消云散,重新?lián)Q上傅同最喜歡的感覺,推門進了臥室。 剛進去,便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是傅同的氣息,在他進來的一瞬間里突然亂了,原本的平和變得暴躁,還多了許多無助和慌張,剛才聽到的那陣細微的聲音清晰起來,居然是……哭聲。 傅同在哭。 聲音很小,是那種傷心到了極點卻不愿意讓人知道的,壓抑隱忍的哭聲。 傅潛淵心頭一窒,急忙走了過去,走近才發(fā)現(xiàn)傅同其實還沒醒,以前喜歡用各種放松的睡姿睡覺的人現(xiàn)在像是在尋找安全感一般蜷成一團,睫毛被眼淚打濕,不停顫抖著,整個人看上去脆弱不堪。 而幾乎是在他看到這些的同一時間,不知道是夢到了什么,傅同被驚醒,猛地坐了起來,察覺到面前有人,他抬起頭,眼里的驚惶在兩個人視線相對的瞬間,毫不設(shè)防的刺進了傅潛淵心里。 心如刀割,五味雜陳。 沒人能懂傅潛淵在這一刻里是什么心情。